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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党祸

    进了书院直奔自己的课堂,到了课堂门口瞅见里头已经满是学生,谢珞才发觉自己是最后一位到,也就是迟到。

    “小瑾多日不见。”

    “谨兄来了。”

    “小瑾为何几日不来课堂?”

    “…………”

    谢珞走入课堂的短短几十步脚程,她回应了十余句友好关切的问候,方才坐下,她的邻桌郭玉明便将圆形四蹄凳搬到她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一手托着下巴撑在桌案上,眼眸直勾勾盯着谢珞:“小瑾怎地不来上学?”

    郭玉明——钦州城巨富之家的子弟。他是谢珞兄妹俩的小跟班,尤其喜爱亲近谢珞。

    坐在后头的谢瑾探前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郭兄快坐回去,教习要来了。”

    谢珞微笑:“郭兄回座吧。”

    郭玉明移开目光不看他的笑颜,搬了凳子回了座位,回望他责怪道:“小瑾又忘了不许对我笑,你这一笑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摆明了想要勾去我的魂儿。我可是正经男儿,岂会从了你。”

    “就你这副尊容也会有人勾引?”谢瑾嗤笑道。

    郭玉明伸手轻拍两下脸颊,笑眯眯道:“我虽是长得不如你们,好歹也能比过在坐诸位同窗。”

    “恬不知耻”

    “厚颜无耻”

    “无仪竖子”

    邻近听见他大放狂言的学生纷纷啐骂,众多学生笑闹一片,就在这时,门口陆陆续续进来几十名别间课堂的学生,他们手里都端着马蹄凳,进来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瞅见三人来到她的座位,谢珞愣了。

    扭头左瞅瞅又转头右看看,两名学子一左一右将她夹着中间,三人并排用她的四脚长桌,还有一人双手抱着马蹄凳站在她身前,怔怔的看着她,神色焦急不安。

    谢珞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忍不住问道:“这位同学有事?”(古代有同学称呼,最早的同学称呼来源是指同一个府学出来的。而同班是同窗。)

    那名学子呵呵干笑两声,并无答话,神色似是颇为尴尬。

    谢珞又是一愣,你站我身边却又不言语一声是何缘由?

    身后的谢谨为她解惑,说道:“这位同学这几日都是坐你的位置。”

    他的话说一半,谢珞仍旧疑惑,扭头看向郭玉明。

    郭玉明笑道:“前几日,书院来了一位神秘的教习,他讲的课文就连博士教谕都听的流连忘返,不舍离去。只不过他只教咱们这一间课堂,所以山长让别间课堂的学生都来听课。”

    “这位神秘的教谕来书院的那日,山长亲自出迎十里。”谢瑾这番话又是含糊其词,但他相信谢珞能从中听出端倪。

    谢珞凝眉:“这就是你昨晚想说的那件事?”

    谢瑾未及答话,瞥见门口有人进来,忙朝她使个眼色。

    谢珞一回首便瞧见师傅走了进来,证实了她的猜测。

    陈方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目光移向站立不安的那名学子,道:“你坐老夫身后。”

    那名学子闻言欢喜不已,恭敬向教谕深施一礼方才快步走到教谕身后坐下,迎面对上几十双羡慕目光,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得意笑容。

    陈方安站在课堂上首的矮书案前,眸光来回扫视一遍课堂下首的学生,不经意间多瞥了谢珞两眼。

    谢珞与他的目光相对之下露出欣喜的笑颜。

    瞅着弟子满脸喜悦的笑容,陈方安的心底也有莫名的愉悦在悸动,几日不见竟是异常想念这小子。虽说与这两个小子相识不久时日,但与他们的共处使他的孤寂心灵深感温馨。

    陈方安心情愉悦,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站立面对学生的身躯转向左边开始缓缓来回踱步,边走边道:

    “朝廷设制科,本求有才之士,才子易得,敢为敢言之贤才良士难得,我辈读书人自当忠正为国事,上思社稷报君主,下思庶人百姓之困苦,然,而今为官者皆为权利奴仆,为权结党,为党伐异,成党则争斗,使用武力亦或是诡计剪除异己,为一党之私蔽塞言路,排斥贤才,陷害忠良,甚至指鹿为马,此等行径均为党争之害,而至纲纪紊乱,朝政腐败。老夫奉劝尔等有朝一日为官切不可结党祸乱朝纲。

    然则老夫之意稍有失偏颇,若是政见的差异而至纷争,虽有党同伐异,有对于政敌的排挤,但整体而言并无大害,而且不同政见的争论反而丰富了朝堂的决策,有利于朝廷做出正确的决策。只要不为结党营私,不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皆是无伤大体。再者,奸臣当道,忠直之士同志同道试图攘除奸凶也要另当别论。

    权力自古惹人爱,英雄奸佞皆登台,试问党争为谁争,皇权只为一家来,同朝为官同参政,若不为权作奴仆,朝堂安宁社稷兴,内则百姓之福也,外则无惧于夷狄矣,而民间日以兴荣,天下必居之久安。”

    陈方安接连不断的痛陈党争之害长达两刻钟,殷殷的教诲意图影响学生的观念,在学生心中树立他理想中的为官之道。

    满堂学生以及站在门外听讲的几位教习,皆认为他是在讲当今朝堂局势,谢珞则不然,她认为是在隐晦的教训自己。

    课程余下一个时辰,陈方安教授策论,满堂学生听的如痴如醉,站在堂外听讲的教习亦是听的流连忘返,甚至于有教习长叹,虽与之俱为教习,莫如之矣。

    听闻此言,谢珞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阵自豪感,能走上文坛最顶峰的宗师可是自己的师傅。

    “谢瑾,跟老夫出来。”

    一句话仿若平地惊雷,将在场之人都震的惊骇万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谢珞。

    站起身应诺的谢珞彷佛是一个光亮的靶心,同时插上了几十道羡慕嫉妒所化的利箭,谢珞浑不在意仿如利箭的目光,安然自若的走出了座位跟在师傅的身后出了学堂,来到师傅居住的独立小院内。

    这座小院环境清雅别致,七十余载来都是空置无人居住,只因这里曾是首任山长的居所,后来者皆为敬重德高望重的首任山长自觉不住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