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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反向仪式

    “我们”。

    安不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了,比起根植园的身份,乔斯林身边的人更喜欢以他的名字作为代表,厄里斯是他们共有的姓氏,他们奉乔斯林为家长,按此前瓦莱娜娅的介绍,根植园中也有派系。

    那丹口中的我们,是指根植园?还是单指乔斯林?

    距离他们恢复还有一段时间,正合适让他们好好聊聊。

    “根植园结束这场战争的手段就是你们?人造未知?”

    丹摇头:“我们只是所有手段中最可控的一种。”

    “……你知道议会和皇家的手段吗?”

    现在想来,议会把他指派给乔斯林,可能是乔斯林主动去要的人,如果他作为一种工具手段是人造未知,那这种手段很可能属于根植园的独家手段,所以军议会甘愿把安格这个“工具”让渡给根植园。

    当然,根植园肯定也付出了代价。

    “知道一些,而且你应该也有听过。”

    “我也听过的?”

    丹缓缓点头。

    “未知遗物和禁忌巫术。”

    根植园研究巫术,时常与未知打交道,但海琳娜的日常生活中,真正负责处理突发未知事件的是议会治下的治安局巫师,议会更是与皇室一同支持着艾恩研究院的未知和巫术研究。

    安德烈亚斯曾在军议会的支持下进入艾恩学习,并在家书中表示他结识了身份与曼底斯相当的同学,三大侯爵之中至少有人在艾恩学习,通过艾恩,议会和皇室就掌握了海琳娜巫术与未知的最前沿技术。

    他死后的遗物中,除了银翘早就被作为生日礼物随名义上的遗书一起寄出,实际上剩余的遗物,他最后的手记和改进的凯特火枪,一个现在存于首都白雪宫,一个归属议会,都没有回到索里亚家,在乔斯林之前,也没有任何人告知安格这些东西的存在。

    看起来海琳娜的一切都是被议会和皇室垄断的局面,而根植园的出现,看似是双方对彼此的一种制约,可议会和皇室同样有着停下这场战争的力量,这次行动中安却没看到这些力量的出现,只有乔斯林的队伍,根植园在这三方平衡中的地位似乎有些微妙,似乎实际上对双方都不构成威胁。

    他又看向被丹放在一边的银翘,他记得看过的资料中显示,安德烈亚斯的三件主要遗物中,银翘后来由根植园保管,基本巫术图阵只是它的一部分能力,它还有着打开未知湖面的作用,这里的未知作名词,理论上它应该可以打开任意一个未知的湖面,这也说明未知是有湖面,安格对银翘的使用就像四肢的延伸一样熟练,那银翘回到安格手中后又为什么从没有激发过这个能力?

    银翘在乔斯林给的资料中,危险程度可是几件遗留物品中最高的,就这么回到了安格手中?

    “你知道安德烈亚斯的事情吗?”他试着问道。

    丹诚实摇头:“我看过他的文章,但是他的事情对我们来说也是保密事件,根植园大概只有园长和雨师们知道这件事。”

    安猜到了这个答案,目光回到天花板上并没有太过失望。

    “你刚才问过安格,人造未知和未知的区别。”

    “对。”丹饶有兴致的看向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你有什么想法?”

    “从形成原因来看,人造未知本质是大量未知汇聚,从量产到质变的结果,从过程来看,这些未知的汇聚大部分都是人为的悲剧,过程受到引导,结果上来说,大部分的人造未知都有着可供移动的躯体,有自己的身份认知和记忆,比起通常的未知,可以用语言进行沟通。”

    最后这一点上,连阿曼达都是如此,他确信自己在狼山城昏迷期间看到的是属于阿曼达的记忆。

    这么看来,两者间的区别极小:“可控性、可以沟通和身份认知。”

    “哈,虽然大部分都是对的,但你搞错了最重要一点。”丹笑呵呵的摇头,“悲剧的产生是因为人造未知吗?还是人造未知在悲剧中更容易诞生?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安稍作思考,摇头道:“没有。”

    实际上不需要特意的悲剧,就算在实验室里也同样可以汇聚大量的未知,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但并没有造出人造未知。

    丹再提示道:“人造未知如果失去控制,基本等同于灾难级未知,同样的未知量,灾难级未知中也充满大量的人类情绪,也会混杂着许多人类的碎片化记忆,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人造未知变得可控且拥有身份认知的呢?”

    安愣在病床上,和情绪有关吗?他想起安德烈的诞生,安德烈绝对是标准的人造未知,他的诞生是因为上百位女性的牺……是因为这个?新月教确实以悲剧聚集了大量的未知,但他们没有成功,安德烈的诞生,是因为莉丝,她才是安德烈诞生的核心,她对安德烈抱有怎样的情绪?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巫术运行的基本原理是人类通过巫术圆阵与未知做交换,而人造未知需要的仪式……某个答案在他嘴边徘徊,却总是差一点。

    “愿望、期待、执念,只要是正面的情绪都可以。”丹替他说出了答案,并给出了解释,“通常,由人类向未知提出要求的过程我们称为正向仪式,也就是巫术仪式,而人造未知的过程是一种反向仪式,是人类回应未知,但你知道,未知没有语言。”

    丹以眼神示意安:“我们之间有更方便的交流方式,我可以不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把记忆共享给你,那就是未知的方式。”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坐在这里用语言交流,是以人类的身份。

    安好像明白了。“他们最底层的欲望是生存,无论累积多少未知,生存仍旧是他们最底层最多的欲望,没有改变,他们本身的形态则非常不稳定,他们向人类寻求的是更稳定的形态,或者是能够抑制他们求生欲的事物,变成更稳定的状态就是他们的追求。”

    说出这段话的身份,仍旧是人类。

    未知没有有了力量就会安心的想法,他们的力量越强,累积在一起的求生欲也就越多,可以说是越强越怕死,虽然人类很脆弱,但在未知的认知里,人类的形态比未知要稳定很多。

    “未知唯一能和人类产生共鸣算作交流的,是它们在形成过程中产生的情绪残留。”

    “对。”丹点头道,“只要处于灾难级未知中心的人类产生了一样的情绪,就可以视为对未知的回应。”

    “……这听起来不难。”

    “这当然难,一般人站在灾难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能有什么情绪?”

    “……”

    确实,是安考虑欠妥了,差点忘了自己不是人。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非得是正面情绪,负面的情绪通常也伴有不稳定的状态,例如愤怒,愤怒的人只想破坏一切,这样一来比起维持人类的形态,以未知的形态存在,破坏起来会更方便,例如悲伤,人悲伤的时候想的可不是我要好好活着,一般都是我想死,未知中当然也有这样的情绪,但作为回应,只会变成未知的一部分。

    安的眉头又锁在一起,确实就像丹说的那样,站在灾难中心的时候都是个死人了,哪儿来的情绪,而且人类的身体受到未知影响,通常都会异化,这么说来……人类身体异化会不会正是因为它们回应了未知的情绪,所以未知进入了人类的身体,可人类无法承受!

    安有一种掌拳相捶的冲动,他好像解开了人类异化的谜题,人类异化也是人造未知的过程,只是失败了,可死掉的人类还能产生情绪吗,还是说……

    他试着问道:“人类的情绪能残留到人死后吗?”

    丹明白他想到了什么:“能,只有一瞬间,对人类来说这一瞬间无法观测和掌控,对未知来说可以,所以不少人类在未知范围下死亡时尸体依旧会异化,他们的情绪回应上了未知,而未知完成反向意识进入人类尸体,却因为尸体失去魔力和灵感导致人体异化。”

    “这和活人被未知侵染是相同的,未知能从活人的情绪中得到回应,但规模太小的未知无法通过活人完成反向仪式,只能通过影响活人的情绪来削弱活人,活人逐渐衰弱死亡同样又会进入异化过程,这是一个死循环。”

    安想起了库珀夫人,高哈那位战友的母亲,他们见面时,这位夫人身边的未知就全是思念,他接着丹的话说道:“所以,未知的规模至少得是灾难级,才能在活人回应它们的情绪时,完成反向仪式,成为人造未知,可灾难级未知所到之处物理环境的变化非常可怕,几乎不可能有人活着,这又是一个死循环。”

    “对。”丹伸手从之间放出一点水滴状浮在空中的黑色未知,“我们和未知的区别只在于由量变产生的质变,但我们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有人试图以仪式强行把未知固定在人类尸体中,或者试着让未知自行产生人类意识,这都是站在人类的身份上在揣测我们的行为意义,也就是巫师们对于人造未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