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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长兄

    “队长!”

    维金立刻起身,腰板挺得笔直,坐在草垛上的安愣了一下,视线与曼底斯对上,再想起身时曼底斯已经抬手让他坐着别动了。

    “见到本人的感觉如何?”

    “我很期待之后和安格阁下的切磋。”

    曼底斯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休息。

    维金离开帐篷,走路带着小跑,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整个营地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看到了凯特撤退,也都看到了幽蓝湖水带来的“收获。”

    有人欣喜于战争马上就要结束,有人从那山堆一样的方体中感受到怪异的恐慌,有人继续着驻壕扎渠的工作,维金也没有回到帐篷,而是加入其中,和他的同伴兴奋地谈论着刚刚在帐篷里的对话。

    这一夜的营地有些吵闹,但军官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自身也很难平复下来,关于战争的运作与中止,他们中大部分人从战争一开始就在战场上,在战场上他们经历过太多残忍之事,今夜的热闹与平静让他们有些陌生与怀念。

    人群的情绪在欢庆着胜利。

    在沉默中打算开口的安又一次被曼底斯制止,他走到维金之前坐着的位置上:“机工医疗的柯迪教授一直没有收到你的信,军官学院的新生报道月已经开始,他们甚至专门去学院问了,没看到你的名字,而你在治安局的报告上传到二十多天前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上面传达给我的保密协议,里面出现了你的名字,行动执行人是乔斯林。”

    “嗯,你不用说什么,我并不是在批评你。”

    曼底斯扯动左臂的衣袖,露出金属光泽的义肢:“知道吗?我之前对未知没这么敏感,可在这只手被装上后。”

    他轻敲左臂,发出金属的脆响,展开机械构造而成的左手。

    “自从这只手被装上,我对未知更敏感了,我还主动或被动的学到了很多关于未知和巫术的关系,我们的巫术竟然也是依附于未知。”

    都不需要等曼底斯引出正题,安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他直接低下头喝汤,这次把汤一口气全部喝下,拿手帕擦干嘴角,曼底斯也停下了嘴里的念叨,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适与迟疑。

    曼底斯的卡恩血统非常纯正,这让未知对他产生的排斥也非常强烈,这种排斥是相互的,就像每个有巫术天赋的人都能自然感觉到未知残留的密度,如果安面对曼底斯的感受是危险而不舒适的,那曼底斯对他的感受也一样。

    “你刚醒来那会儿,我的感受没那么强烈,但也有一些,我以为那单纯只是我对现状不满而引起的焦躁。”曼底斯微微向后仰身,“你的情况怎样?乔斯林向我保证过你的安全,你既然在这,能否说明你对我们而言也是安全的?”

    马灯昏黄的灯光下,曼底斯看见帐篷上的影子蠕动,一个与安格本人几乎一样的人从影子中走出,走到了坐着的安格身边,两个人一起看向曼底斯,眼神是一样的。

    曼底斯的眼皮不自然地跳了一下,有些难受。

    “抱歉,我觉得以这样的形象来说明,会方便你理解一些。”站在旁边的“安格”解释着,同时身影黯淡了一些,以便让曼底斯的眼睛舒服些,“这件事本来应该让安格自己来跟你说的,我想如果你问起来,他也不会打算瞒着你。”

    “……他怎么了?”

    站着的安格开口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大部分战斗都是他来完成的,我能做的不多,他现在睡着了。”

    “睡着了是指?”

    “因为消耗太大以睡眠来恢复,他不会有事的。”

    他肯定的说辞让曼底斯有些疑惑,但对方控制着安格的身体,而且他也无法判断对方说的真假,只能依靠对乔斯林同盟的信任试着相信对方。

    这是未知,一个能和他做正常人沟通的未知,曼底斯在想这或许是乔斯林手下的人造未知。

    “所以你是谁?乔斯林手下的人造未知?丹?乔治?还是海蓝?他向我提交的名单里有你吗?”

    他听到这些名字,看了一眼床头的旧礼帽,摇晃脑袋:“不,我不是他们。”

    他在安格身边坐下:“我叫安,我曾经的名字是安德烈亚斯·索里亚。”

    “……你是安格的哥哥?!”

    “对,现在仍是。”

    曼底斯并没表现出惊讶,相反,他提起了十足的戒备:“你要怎么证明?”

    “我无法证明,我没有继承安德烈亚斯的任何记忆,但我不需要证明,我确实是。”

    曼底斯摇头:“你是一个未知,没有身体也没有血液,甚至没有记忆,你就打算这样说服我?”

    “我不是在说服你,而是你这么问,我就这么回答,还是说,你想听到安格的证明?”他说着看向身边,身边的安格眸色明亮起来,坦诚而带着一丝因为隐瞒队长而产生的内疚:“是的,队长,安确实是我哥哥。”

    曼底斯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我很难表现出他的蠢样,但我可以调控他的全部记忆,我如果需要骗你,可以直接伪装他本人,我只是遵从他本人的意愿对你坦诚,我自己也不屑于这么做,我如果做了,我想你分辨不出。”

    安对他的怀疑并不恼怒:“曼底斯,你没有和安格一起成长,也不是我们的血脉,但你仍然将他视作家人,如果有人将你称作他的兄长,你会拒绝吗?”

    血脉和共同的记忆是定义家人的全部词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兰巴蒂“议长”的关系恐怕不会那么僵硬。

    “我或许不是安德烈亚斯了,但我确实从他身上继承了一些看不见却很重要的东西。”

    当放在刀柄上的手放松时,曼底斯不得不承认,这位“安”轻易地说服了自己,他泛起一些苦笑:“难怪你会和乔斯林合作,你们在说服别人这方面真是……非常优秀。”

    理智上来说,安也认为乔斯林的行动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任何逻辑漏洞,且他真的做到了自己答应的事,他让海琳娜成为了胜者,牺牲者降到了最小,即使最后的转化失败,在塔塔河北侧的安格最后也能在海蓝或者乔治的保护下被曼底斯的队伍找到。

    但对个人来说,他被安格顺带着上了战场,这种情况在得知自己身份后变得更为严重,他用自己的家人要挟自己。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合作关系。”

    “所以你要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包括你以未知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安格身上?”

    “……什么意思?”曼底斯的话表明他知道的更多。

    “看来你确实没有继承安德烈亚斯的记忆。”曼底斯朝他摇头,“安德烈亚斯,或者现在我该叫你安?曾经在你死前,你向外寄出过三封信,一封寄给一个叫理查德•玛丽安的人,一封我没查到下落,但还有一封,你寄给了发现和我一起发现你弟弟尸体的人,乔斯林•厄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