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大雪仍在
从湖光回到首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海蓝忙于工作后，安的生活变得平静而有规律起来。
每天早上从检查安格的呼吸和体征开始，作为他目前唯一的载体，这件事不需要刻意检查，他关心的是自身对安格人类躯体的影响。
检查结束后他会带着安格活动一下身体，前往餐车进食，这通常会遇到昆布一行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天晚上还聊的不错的商人们，从第二天开始变得对他格外客气，言行举止都带尊称，这不错，只是还带上鞠躬是否有些过了？
安给薇拉、曼底斯等人发了四封电报，虽然格雷特说了有回信会派人通知，但他仍旧每天都去问问。
他们通常会在餐车消磨整个上午的时光，和昆布他们聊天、打牌，安大部分时间在看那些房间里自带的情感读物，偶尔插几句话，或者和某位商人讨论一些边境见闻。
比如在卡恩，每个巫师都是战士，如果一个战士被称为巫师，那说明他的战斗力一个顶十个，普通巫师？普通巫师在卡恩，那都叫学生。
他们一直聊到中午，商人的午睡往往一觉睡到傍晚，等晚上又爬起来喝酒，这期间他们可能会在餐点遇见格雷特或随车巫师，这个时候安会聊的多一些，从与随车巫师的交谈中，他才了解到大部分的巫师除了常用、通用的巫术，是会有自己的“专业”方向的，这列车上的两位就比较擅长探查、识破以及热量聚合的巫术。
两位巫师借了些私人书籍给他，不需要休息的安会选择从晚饭后开始看巫术相关的书籍，那个时候能让安格放心休息，车上的乘客也大多睡着了，整个列车的情绪和声音一样安静。
这样的情况也就持续了几天，安又读完一本房间里的情感读物，在餐车里听商人们聊了半天故事，关于那些异化的巫师走向北方深渊一去不回，每一个都让人笑不出来，偏偏他们讲的每一个都不带重样。
午餐还没到点的时候列车靠站了，高哈的站台上清清冷冷，出了站台很明显能看到一家人在候车大厅角落里躺着，衣服被褥和各种家具都堆在一边，用旧木板隔出了一间房间。
在这简陋房间外，还躺着其它一些单身汉和结伴的人，衣物等用品被他们塞进一张大布单里，压在身下或侧卧抱着，在睡梦中还要照顾自己的财物。
那些没睡着的人们打量着兄弟俩的着装，没有露出更具贪欲的举动，只是有孩子“自觉”上前跪在走廊边上，把头埋在胳膊之间，胳膊反向上伸，作出“乞食”的姿态。
沉默的兄弟俩什么也给不出，他们刚从战场回来，票据一路免费，餐食列车全包，就算是现钱也得穿过黑暗奇观回到海琳娜境内城市后才能取用，他们身上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两人只能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过，直到出了候车厅才看见高哈第一位治安官。
这位治安官坐在车站门口的台阶上，身旁身上覆着堆叠的白雪，只有不时呼出的白气和眨眼能表明他不是一座雕像，天寒地冷，他不在乎。
“先生。”兄弟俩走上前，只投下模糊的阴影，挡住了风雪。
治安官抬头看向两人，没有起身，只是指着向下的阶梯，阴天的风雪加上大雾，高哈得天梯在几十级后消失在雾霭之中，仅剩远方的撒希维尔还能看见灰白的山巅：“有什么需要的就自己去治安局吧，现在我们这些治安官不管事了。”
“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治安官没有回答他们，继续注视无边的灰雾与风雪，沉默不语。
兄弟俩只好告别这位治安官往记忆中治安局的方向而去，他们的身份在离开海琳娜前就一直需要被监管，再次回到海琳娜，他们的身份都升级到了更严格的保密层级，监管令这事也就跟着一并解除了，危险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除非封闭式监禁给，否则这已经不是光靠人力监管可以结局的事情了。
他带着安格回到这座城市是为了再看看库珀夫人，这位夫人已经在三个月前就因为悲伤死于未知异化，他们不会看到墓碑这样的纪念，但他希望当初那位女治安官有履行承诺将库珀夫人的指骨留下，让他可以带走，给安格一个安慰。
治安局内一片狼藉，半敞开的大门口撒着许多资料，被融化的泥浆雪水伴着脚印踩的稀烂，一路扭捏地拖行至大厅，仅有的两名治安官对此狼藉毫无办法，只能小心绕开泥浆堆叠出的水坑，动作不快地整理着无从下手的更多资料。
兄弟俩的到来让里间一位女文员肩膀抖了一下，牵强地扯着声线：“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文员停下手上的动作后退了一步，站在挤作一堆的椅子前看向门口：“我们现在没有人手，您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建议您自己解决。”
“……我是来领取身份证明的，前两天应该有人送来了。”
男文员没花什么时间就想了起来：“我记得，是有人来说过，不过他又把你的身份证明带走了，让你去根植园拿。”
“我还想找一位你们的治安官，赛思翠女士，她在吗？”
两人都带着疲惫的神色摇头：“她不在，她昨晚来过一次，应该是去忙了。”
“好吧。”安朝糟糕的治安局大厅中看了一圈，这里明显发生过暴乱，大厅中残留着大量无法简单擦去的杂乱脚印，桌椅都有过大变动，箱柜都被洞开，地上有掉落的锁头，连档案室的门都被撬开了，尽管里面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价值，但还是一整个房间的档案架都被推倒，牛皮纸的档案袋掉的四处都是，好些个泥巴脚印踩在上面，和女文员脸上的泪痕一样深刻。
都转身走出了大厅，安看见对面箱子里站着两个男人，压着帽檐把手揣在兜里，披风下抱着长棍状的物体，见对上了安的目光也不躲闪，凶恶强硬地回瞪上一眼，安稍作思索，终于还是转身回到治安局朝着那位男文员走去，由安格向他伸出手：“您好，先生，我是前军议会上位骑士，现高级退役军官，我判断高哈治安局遭受了一起暴乱，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男文员还没有说话，桌后的女文员已经慌乱地开始摇头：“不，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先生，我们只是遭受一场有些严厉的暴雪。”
“是吗？”安格脸上的笑容消失，改口道，“那么我再来一次，您好，我是海琳娜高级军官，我判断高哈治安局遭受了一起无力应付的暴风雪，根据海琳娜军人权力与义务法，我将在你们的上级回来前代理这里的受灾事务，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安格一边说一边从披风内侧掏出自己更新过的海琳娜勋章塞进男文员的手里。
每天早上从检查安格的呼吸和体征开始，作为他目前唯一的载体，这件事不需要刻意检查，他关心的是自身对安格人类躯体的影响。
检查结束后他会带着安格活动一下身体，前往餐车进食，这通常会遇到昆布一行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天晚上还聊的不错的商人们，从第二天开始变得对他格外客气，言行举止都带尊称，这不错，只是还带上鞠躬是否有些过了？
安给薇拉、曼底斯等人发了四封电报，虽然格雷特说了有回信会派人通知，但他仍旧每天都去问问。
他们通常会在餐车消磨整个上午的时光，和昆布他们聊天、打牌，安大部分时间在看那些房间里自带的情感读物，偶尔插几句话，或者和某位商人讨论一些边境见闻。
比如在卡恩，每个巫师都是战士，如果一个战士被称为巫师，那说明他的战斗力一个顶十个，普通巫师？普通巫师在卡恩，那都叫学生。
他们一直聊到中午，商人的午睡往往一觉睡到傍晚，等晚上又爬起来喝酒，这期间他们可能会在餐点遇见格雷特或随车巫师，这个时候安会聊的多一些，从与随车巫师的交谈中，他才了解到大部分的巫师除了常用、通用的巫术，是会有自己的“专业”方向的，这列车上的两位就比较擅长探查、识破以及热量聚合的巫术。
两位巫师借了些私人书籍给他，不需要休息的安会选择从晚饭后开始看巫术相关的书籍，那个时候能让安格放心休息，车上的乘客也大多睡着了，整个列车的情绪和声音一样安静。
这样的情况也就持续了几天，安又读完一本房间里的情感读物，在餐车里听商人们聊了半天故事，关于那些异化的巫师走向北方深渊一去不回，每一个都让人笑不出来，偏偏他们讲的每一个都不带重样。
午餐还没到点的时候列车靠站了，高哈的站台上清清冷冷，出了站台很明显能看到一家人在候车大厅角落里躺着，衣服被褥和各种家具都堆在一边，用旧木板隔出了一间房间。
在这简陋房间外，还躺着其它一些单身汉和结伴的人，衣物等用品被他们塞进一张大布单里，压在身下或侧卧抱着，在睡梦中还要照顾自己的财物。
那些没睡着的人们打量着兄弟俩的着装，没有露出更具贪欲的举动，只是有孩子“自觉”上前跪在走廊边上，把头埋在胳膊之间，胳膊反向上伸，作出“乞食”的姿态。
沉默的兄弟俩什么也给不出，他们刚从战场回来，票据一路免费，餐食列车全包，就算是现钱也得穿过黑暗奇观回到海琳娜境内城市后才能取用，他们身上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两人只能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过，直到出了候车厅才看见高哈第一位治安官。
这位治安官坐在车站门口的台阶上，身旁身上覆着堆叠的白雪，只有不时呼出的白气和眨眼能表明他不是一座雕像，天寒地冷，他不在乎。
“先生。”兄弟俩走上前，只投下模糊的阴影，挡住了风雪。
治安官抬头看向两人，没有起身，只是指着向下的阶梯，阴天的风雪加上大雾，高哈得天梯在几十级后消失在雾霭之中，仅剩远方的撒希维尔还能看见灰白的山巅：“有什么需要的就自己去治安局吧，现在我们这些治安官不管事了。”
“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治安官没有回答他们，继续注视无边的灰雾与风雪，沉默不语。
兄弟俩只好告别这位治安官往记忆中治安局的方向而去，他们的身份在离开海琳娜前就一直需要被监管，再次回到海琳娜，他们的身份都升级到了更严格的保密层级，监管令这事也就跟着一并解除了，危险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除非封闭式监禁给，否则这已经不是光靠人力监管可以结局的事情了。
他带着安格回到这座城市是为了再看看库珀夫人，这位夫人已经在三个月前就因为悲伤死于未知异化，他们不会看到墓碑这样的纪念，但他希望当初那位女治安官有履行承诺将库珀夫人的指骨留下，让他可以带走，给安格一个安慰。
治安局内一片狼藉，半敞开的大门口撒着许多资料，被融化的泥浆雪水伴着脚印踩的稀烂，一路扭捏地拖行至大厅，仅有的两名治安官对此狼藉毫无办法，只能小心绕开泥浆堆叠出的水坑，动作不快地整理着无从下手的更多资料。
兄弟俩的到来让里间一位女文员肩膀抖了一下，牵强地扯着声线：“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文员停下手上的动作后退了一步，站在挤作一堆的椅子前看向门口：“我们现在没有人手，您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建议您自己解决。”
“……我是来领取身份证明的，前两天应该有人送来了。”
男文员没花什么时间就想了起来：“我记得，是有人来说过，不过他又把你的身份证明带走了，让你去根植园拿。”
“我还想找一位你们的治安官，赛思翠女士，她在吗？”
两人都带着疲惫的神色摇头：“她不在，她昨晚来过一次，应该是去忙了。”
“好吧。”安朝糟糕的治安局大厅中看了一圈，这里明显发生过暴乱，大厅中残留着大量无法简单擦去的杂乱脚印，桌椅都有过大变动，箱柜都被洞开，地上有掉落的锁头，连档案室的门都被撬开了，尽管里面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价值，但还是一整个房间的档案架都被推倒，牛皮纸的档案袋掉的四处都是，好些个泥巴脚印踩在上面，和女文员脸上的泪痕一样深刻。
都转身走出了大厅，安看见对面箱子里站着两个男人，压着帽檐把手揣在兜里，披风下抱着长棍状的物体，见对上了安的目光也不躲闪，凶恶强硬地回瞪上一眼，安稍作思索，终于还是转身回到治安局朝着那位男文员走去，由安格向他伸出手：“您好，先生，我是前军议会上位骑士，现高级退役军官，我判断高哈治安局遭受了一起暴乱，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男文员还没有说话，桌后的女文员已经慌乱地开始摇头：“不，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先生，我们只是遭受一场有些严厉的暴雪。”
“是吗？”安格脸上的笑容消失，改口道，“那么我再来一次，您好，我是海琳娜高级军官，我判断高哈治安局遭受了一起无力应付的暴风雪，根据海琳娜军人权力与义务法，我将在你们的上级回来前代理这里的受灾事务，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安格一边说一边从披风内侧掏出自己更新过的海琳娜勋章塞进男文员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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