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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思绪

    把巫术版说明交给飞一般逃走的海蓝,安已经没有精力再说些什么,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他起身第一次在非睡觉时间,坐到那张整齐干净的单人床上,将身体靠在松软的被子上,发丝和衣物搭在身上,身体搭在床上,房间中浮现半透明的湖面,整个人半沉入床中。

    要做的事情有些多,他的情绪落差也像山峰一样起起伏伏,让他少见地感到了疲惫,身体里翻涌的未知似有实体,堵塞在狭隘的血管之中。

    混杂的雾气在空气中显现,在他的放任中相互吞噬,不一会儿便在房间中分成较为明显的三处:家人们的疲惫无措与紧张、旁人聒噪的评价,原本对针剂的惊讶与不满反而成了最小的一片。

    伸手将旁人的情绪在空中拉扯成一串细小的水珠,推指一弹,落入书桌上的墨水瓶,荡出一片小小地荧光涟漪。

    湖水褪去,空气中的雾气迅速聚集回安身上,在夜色中点起一盏油灯,从《海琳娜疆域变化史》中抽出两张牛皮纸,第一张牛皮纸上绘制着由上百条曲线构成的复杂图案,第二张牛皮纸上清秀的笔记写成一长串咒文,中间有数十处空格,表明原本的咒文丢失。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以便宜著称的亚麻色混合纸,放在图阵旁边,从最简单显著的咒文解析起这个图阵对未知的要求。

    与最常用的汇聚一点不同,这行咒文的抬头是汇聚-排列成线-由指向起点至指向终点,对未知量没有要求,意味着这是个半即时性质的巫术,强力程度由使用着提供的祭品决定。

    安在钢笔中注入三分之二的清水,再从刚才的墨水瓶中吸入一部分墨水轻轻摇晃,在脑中挑选出几个与牛皮纸上图阵能够对上的图案,画在旁边的混合纸上,墨水中有他的存在,本身便成为了祭品,被祭品吸引而来的未知们在纸面列队,有些歪七扭八。

    注意力集中在单纯的线条上,躁动的思绪逐渐平静,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复合纸的沙沙声,偶尔陷入死路便用钢笔在纸面一角轻轻划过,被圈定的纸张便燃起细小的火星,将先前的推测烧去。

    这样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两点,他在复合纸上画上一个简单的巫术图阵压在煤油灯下,把解析出来的部分和两张牛皮纸一起放回书页,带着史书躺到床上,开始继续阅读书本,直到感觉疲惫犯困,将解析当作书签挪到新的两页,书本放在枕头下,沉沉睡去。

    他在次日早晨六点醒来,把书本放回桌面,煤油灯在他睡着后不久熄灭,开始穿戴衣物,带上昨天解析出来的部分下楼和卡伦打招呼,他是索里亚家唯一一个能赶上安起床时间的人,这个时候他正准备好至少今天一整天会用的柴火和冰块,往常安会坐在沙发长椅上看今天的报纸,他有很多报纸来源,不止是最通俗流行的海琳娜日报。

    但今天他走进厨房,撸起袖子开始准备早餐。

    卡伦总是能看出点什么,但若非需要,他从不提起任何会让主人家为难的话题。

    索里亚家第三个醒来的通常是阿丽,但阿丽昨晚在卡希姆和罗赫一起,预计下午或者明天才能回来,卡伦将原本准备好的食材拿出来,确认是否要改变菜单。

    六点四十时索里亚夫人醒来了,这时的窗外还是一片夜色,安德烈从小和其它孩子不一样,作息非常舒适,基本和母亲同步,这孩子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拥抱的是母亲,第二个就是安,他很早就学会了通过肢体动作向大人索取自己的需求,安如果不忙时,索里亚夫人也会把安德烈交给他照看。

    今天的安德烈只是简单的和安来了个拥抱,没再做出其它索取的动作或声音,索里亚夫人问过安的打算,抱着安德烈站在厨房里看安下厨,他大部分时候做饭都很简单,能吃就行,但偶尔会做出一两道没见过或者味道全然不同的菜来。

    安今天早上煮了面条,甜咸口的肉酱面,还专为安德烈煮了一口更软烂清淡的宝宝面。

    七点的时候起床的是贝拉,昨天她也到处跑动忙碌,睡得比较晚,今天和安格前后脚在七点二十起床坐到了餐桌前,看见是安从厨房里端着早餐出来,安格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整个早餐过程都在等着安说点什么。

    “晚点我和贝拉会去医学院,卡伦你送我们一下,今天就不去商业街那边了。”索里亚夫人给安德烈擦干净嘴看向安。

    “报告估计最快也要明天才出来,今天薇拉可以进宫了,我还是会去根植园做些准备,如果弗尔特叔叔的情况还好,请让柯迪教授到根植园来找我。”

    “辛苦你了。”

    一家人草草结束交谈,各自往目的地去,安格想先去看看弗尔特的状态,但安觉得看了也于事无补,不如加紧准备。

    “哥,叔叔的状态真的有那么糟吗?”安格昨天才到卡希姆没多久就遇上了这事儿,本来就状态不好的情况下被索里亚夫人派回来找安,在他看来弗尔特并没有什么外伤,看起来也不是非常难受,再说,他直觉如果是手术,安应该能处理的很好。

    “弗尔特的年纪不小。”安看出兄弟对这一手术不切实际的想象,提醒道,“你太小看未知对人体的侵染了。”

    他系紧了衣领,避免雪落入领口,跟在被安格踩过一次的路上,“本能是超过我控制的影响,我对你的存在有亲和力,布兰特本身有特性,对未知有一定抗性,换做其它人,我最多只是用残留去影响,不可能把自己的存在和特性直接作用在人体上。”

    他从旁踢起一堆雪,踢到安格小腿上,雪顺着裤腿落到地上,安格不满地转过头看了一眼。

    “雪没粘在你身上,但它还是会打湿你的裤腿。”

    安格撇起嘴继续走,他大概还是听懂了哥哥的比喻,只是低声反驳了一句:“柯迪教授也说了,弗尔特叔叔的精神很强韧。”

    “那就期待他手术当天的身体状况不错吧,人类身体对精神状态的影响很大。”

    安格不再说话,兄弟俩很快便来到根植园,除了以为兄弟俩今天不会来的布兰特,昆特和两位医学生都已经到了,还有厄伦也“顺便”路过研究室,进来坐了坐。

    “厄伦,莫索拉斯主教一般在哪儿?”

    “主教大人?”听见这个称呼的厄伦局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脱口而出,“这个时候主教大人应该在圣山下祈祷。”

    “圣山祈祷?”

    厄伦认真点头,作为圣女意志的宣讲者,莫索拉斯每天早上八点到九点都会进入圣山的范围,也就是海琳娜人们通俗理解中的海琳娜最高峰,白雪宫便是倚靠最高峰而建,将整个最高峰都围了起来。

    圣上之上是圣女居所,白雪宫是皇家居所,而政教局的主教在有需求的情况下可以进入圣山面圣、祷告、祈福等进行一系列活动。

    “您要找主教大人?”

    安迟疑了一下,利索点头:“对,和卡希姆伯爵有关的事,莫索拉斯先生昨天才见过这位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