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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是意外

    纯白的低矮房间约有三平,门口正对着的墙面完全由半透明的磨砂花窗构成,白色的木长椅与地板,面前的墙面上是同样白色的三角形海琳娜徽章,面前一张半身桌上放着一本海琳娜宣言,她天蓝色的眼瞳流转,从洁白的墙面落到自己嫩绿色的裙摆上,看见了那滩固执的血迹。

    血迹已经凝固,怎么都擦不掉,在她想把裙摆撕掉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推开,一个黑发末端微卷,黑瞳黑袍的神职人员走了进来,贝拉对他有印象,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和哥哥的学生来家里检测红土地的情况,他与贝拉保持着一定距离,向她鞠躬介绍:“贝拉小姐,我叫厄伦·马尼。”

    “厄伦先生……”贝拉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看见厄伦没有高光的眼瞳,心里的慌乱少了些许。

    “我可以坐到您身边吗?在海琳娜的见证下,我想坐到那张半身桌边。”厄伦试探着问道。

    贝拉点了点头,厄伦拉过半身桌旁的靠背椅,将海琳娜宣言放在自己膝盖上,隐蔽地打量过这位小姐的全身,她一身嫩绿的修身长裙,脚上穿着一双方便行动的长靴,原本她还背着一个挎包,用来装一些女子学院的书本,刚刚进来之前已经被修女们取下。

    他斟酌了一句开场:“您受伤了吗?”

    贝拉有些恍惚地看向自己的裙子,然后摇摇头,试图把裙子上的血迹遮盖起来:“我没有受伤,这不是我的血。”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厄伦望着贝拉的双眼,“那这是谁的血?”

    天蓝色的眸子剧烈晃动起来,贝拉本能地想别过目光,厄伦举起右手做了个牵引视线的动作,让她的目光重新与自己对视,那双晃动的眸子逐渐平静下来,带着颤音道:“是我姐姐的。”

    “请问您的姐姐叫什么?”

    “阿丽,阿丽·索里亚。”

    厄伦稍作停顿,他眼也不眨地换了个话题:“你们感情很好吧?”

    “是的,我们从小生活在一起,姐姐永远是最疼我的人。”贝拉露出回忆的神色,“她经常带着我穿过葡萄藤,去后山的河里踩水,还会给我编漂亮的花环。”

    “你们今天一起出门玩了吗?”

    “对……我们今天,今天在玩侦探游戏。”

    “侦探游戏?真有意思,是谁来做侦探?”

    “我们都是侦探,我们要在学校里揪出一个小偷!”

    厄伦点头道:“是替同学们抓小偷吗?还是谁被偷东西了?”

    贝拉略感悲伤地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视线自然地想要下移,厄伦及时地做了个抬手的动作,让她的目光重新留在眼前。

    “都有,从前两天开始我的同学们就在丢失一些食物和金钱,但是面额都不大,然后今天上午,我……”她皱着脸庞,迅速又红了眼眶,泪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抽吸着鼻子:“我的车票不见了。”

    她松开那件裙子,不断用双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的车票丢了……”

    厄伦没有安慰她,眼瞳中暂时恢复了光亮,女孩儿的哭声夹着零落的哀嚎,等她把脸埋在手掌中,颤抖的肩膀一点点压下,和背脊形成一条平缓的弧线,声音渐低。

    “我的悲伤在旷野中飘散,海琳娜以风雪回应我的一切。”

    贝拉闻言抬头,见厄伦翻开了那本海琳娜宣言,她重新对上厄伦的眼睛,但这次脑袋清晰了很多。

    “您看过这本海琳娜宣言吗?”

    “……小时候,我跟着公识课的老师读过几次。”

    厄伦朝她轻轻笑道:“您觉得这是一本怎样的书?”

    “……怎样?”海琳娜没有凯特圣经那样绝对的经典,海琳娜宣言据说是一本海琳娜的追随者们为她撰写的回忆录,里面描述了他们许多人对海琳娜的思念、对海琳娜的怀念,以及与海琳娜的相处方式,贝拉回忆着自己记得的内容,有些僵硬地回答,“它是一本教导我们该怎么做的书。”

    “那么,它有教导你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悲伤与错误吗?”厄伦轻声问道,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和柔软。

    贝拉似乎回忆起了厄伦刚开始念的那句话前面的内容:“我的心已满是荆棘,寒冷使我的血在体内凝结,我渴求您听我说,为何我生来无错,却偏逢如此苛责?”

    “奥泽拉泣于旷野,他将自己的一切悲伤与遭遇诉说。”厄伦直视她的双眼,眼中的光点渐渐淡去,贝拉似乎双手交握在一起,重新缓缓坐起:“今天早上我带着车票到了学校,然后中午的时候我发现车票不见了,我很紧张,以为是放在了家里,所以跑回去回去找,枕头和抽屉里都空荡荡的,我就知道我的车票被偷了。”

    “那是什么的车票?”

    “是一张去沃顿的车票,简迪勒家的小姐曾在我们家来过,这是当时她送给我的,除了列车票,里面还包括一张商队票,能跟随简迪勒家的商队直接去往塔塔河,我的男朋友要和地方军的人去那里了,我本来打算偷偷去找他,等到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厄伦置于宣言上的手指有一瞬抽动,他保持着轻柔的嗓音问道:“听起来这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而且宝贵的东西,你为什么会想着带去学校呢?”

    “我和朋友们说了这件事,她们不相信,我带过去给她们看看,证明我没有说谎。”贝拉有些焦急地道,“我给她们看的时候,票还在,就在那之后,就过了一会儿……”

    厄伦朝她点头,眼中的黑色更加深邃:“好的,有人偷了你的车票,但你当时并不清楚,于是你回家找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贝拉带着点迷茫,平静道:“姐姐发现我心情不好,我本来不想跟她说的……这是我的问题……”

    “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偷盗者的问题。”厄伦严肃地修正她所说的话,“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向姐姐求助或倾诉都是正确的。”

    贝拉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会帮我,带着我要一起进行一局侦探游戏,帮我抓到小偷。”

    她眉眼间浮现出挣扎的神色:“我当时就说不了……我们可以去求简迪勒小姐再给我一张,或者……或者我也可以不去的……”

    见她又要陷入自责,厄伦插话道:“你的姐姐是一位非常热心的女士,后来呢?你们一起去学校里玩了这个游戏吗?你们找到小偷了吗?”

    “……找到了。”贝拉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就是她偷了我的车票……还……”

    “没关系,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想您保证,您现在要做的是深呼吸,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让自己舒服些,我去联系您的家人来接你,好吗?”

    贝拉哽咽着说了声好。

    厄伦将那本海琳娜宣言放回桌上走出房间,负责此事的治安官围了上来:“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们接到消息到达女子技术学院时,纯净医疗的人已经到了现场,将那位叫阿丽的死者隔离了起来,而这位叫贝拉的女孩儿呆坐在原地像是失去了意识,还维持着抱着姐姐头部的姿势,裙子和手上都沾满了血迹,他们没法问出任何具体的消息,只根据其它目击者的指控,判断一个叫做海辛的女学生和她们有过接触。

    “贝拉贵重的私人物品被盗,她的姐姐帮她调查小偷,找到了那个叫海辛的孩子,她们或许是认为海辛偷了贝拉的东西,起了矛盾,争执之下海辛推搡阿丽致其头部受到重创,然后逃离了现场,这是我的推测。”厄伦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一位跟在身边的修女,“联系安先生了吗?”

    修女露出一脸难色:“根植园那边安格先生的手术发生了意外,安先生正在抢救。”

    “乔斯林先生呢?”

    “在……在我们地下。”

    厄伦的脑海咯噔一下:“那索里亚夫人呢?”

    “索里亚女士原本在根植园,听说阿丽小姐的事之后昏倒了,现在也在纯净医疗。”

    厄伦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两位负责的年轻治安官:“我和你们一起去找那位海辛。”

    “去哪儿?”

    “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