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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血尸初见

    新的一天。

    菜窖只比屋外暖和一点。

    昨天下了一下午的大雪,顾河依稀记得,当时他们跑出来的时候,下小了些,但好像还是没停。

    穿着单薄衬衫的顾河抱紧自己,望着头顶天空那一片木板。

    菜窖里昏暗的很,视觉与在黑夜间无异。

    身侧的晚晚裹紧外套,侧身背过顾河,蜷缩成一小团。

    “你醒了吗?”

    “没睡。”

    晚晚从大白菜堆上坐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大白菜。

    “天就够冷了,它还湿冷湿冷的。”

    “我们能出去了吗?”

    “我觉得,应该。”

    她说着,仰起头仔细的倾听,同时站起身,扶着一旁的木头,朝着地窖木门板的缝隙,向外眺望。

    顾河坐在原地,随手摸着地上光滑冰凉的大白菜,抬头看向晚晚和她面前的缝隙。

    菜窖在柴火垛后面,本身就没什么光线透出来,又是寒冬天,阴云密布的,分到裸露地面上的阳光都很少,更别说这了。

    顾河只能说——

    “好像,依稀,大概是天亮了。”

    晚晚回过头来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无语。

    顾河仰头极其温顺的笑了,见她背后极其可怜的一条线性光,揉碎了散在了晚晚的发丝上。

    整个地窖就靠它照明。

    “轰隆隆——”

    晚晚眼睛倏然瞪大,立即蹦下高处,想要拉起顾河朝着白菜堆后的暗处躲好。

    顾河没有动,反倒是紧紧的盯着刚才的方向。

    “你干什么!”

    “轰隆隆——”

    莫名的噪声还在继续。

    晚晚拽着他的袖子,有些怒了,松开手打算丢下他,自己藏好。

    顾河迅速的攥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头一动不动。

    短暂的沉默,噪声止住了。

    晚晚像一只机敏的兔子,立在原地,侧耳倾听。

    “你看。”

    顾河举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晚晚回头,顺着顾河视线寻去。

    “那条光没了。”

    她看向刚才方位,果然是一点光都没有了。

    地窖里漆黑到伸手看不见五指,晚晚只好摸着黑走到缝隙前,踩着白菜堆,扶着木头,费力的用手指寻着那条缝。

    顾河顺势坐下,用手抚摸着周遭的白菜。

    晚晚的动作一顿,随后沉重的闷叹口气。

    “有人把菜窖门压上了。”

    晚晚面色凝重,踩着几节的梯子,登到最高处,用手使劲向上推。

    “很沉,可能是院里的大水缸。”

    “快来帮忙,如果我出不去,我就先杀了你。”

    顾河听着晚晚冰冷的语气,突然间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格外陌生。

    温婉女?

    一点不温婉!

    顾河没有应声,只是坐在原地,手在大白菜上不断摸索着。

    突然,他的手停下了。

    他摸到了一些扎手的小东西。

    “喂!”

    晚晚的怒火在顾河不理睬她时达到顶点。

    如果一定要困死在这,不如先送顾河上路。

    晚晚蠢蠢欲动,她总觉得面前这个男的文文弱弱的,一白菜就能砸死。

    “晚晚。”

    “说。”

    “你喜欢吃白菜吗?”

    短暂的沉默。

    “如果你脑子冻坏了,我选择立刻放弃你。”

    雪还在下,和昨天一样大。

    篱笆院外,一个身影穿着大厚棉袄,冒着风雪赶来。

    她推开了院门,抬起头半张脸裸露在大雪里。

    是阴翳女。

    昨夜被“她”撕扯至破碎伤痕累累的脸,此刻完好如初。

    她望向平房,平淡的目光懒散扫过,视线突然一颤。

    防盗门外,两个穿着军大衣的身影,向着她抬起了头。

    “还有人活着,太好了——”

    穿着肥大军大衣的晚晚,在看见阴翳女的瞬间,立即起身,泪眼婆娑的朝着她奔去。

    “我以为就剩我们活着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顾河坐在原地,望着院中哭哭啼啼,对着阴翳女又搂又抱的晚晚,满是无语。

    演技一流。

    谁能想到这是昨天,差点把队友全部搞死的那个独狼选手?

    他紧了紧自己的军大衣,尽量把自己裹成一团。

    他们一从地窖爬出来,就边直打哆嗦边往屋里赶,结果发现门被锁了。

    幸亏是在仓房里找到了两件军大衣,要么恐怕就活活冻死了。

    阴翳女明显在发懵,面对晚晚激烈的情绪,有些手足无措。

    房屋侧后方的一条小路里,一个身影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

    “太好了,还有人活着!”

    “我都要吓死了呜呜呜呜!”

    子豪穿着大厚袄,戴着瓜皮帽,穿着厚底棉靴,从小路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阴翳女和晚晚。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凄凉。

    “我,我昨天就出来上个厕所的功夫,还没出去,就听见惨叫声!”

    “我在茅楼里躲了一夜,哆哆嗦嗦的差点就掉粪坑里了!”

    “呜呜呜呜呜——”

    他冷漠的扫了一眼哭泣的男高中生,发现他棉裤大袄棉靴帽子,一件不差。

    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如此穿戴整齐,别的就算了,连瓜皮帽都戴上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顾河继续麻木的冷漠的看着。

    晚晚和子豪哭了一阵,估计是俩人合计,戏演的差不多了,各自都消停了。

    阴翳女被围在中间,一脸冷漠麻木,抬头看向顾河的眼神有些怨念,似乎是在问,为什么被围在中间的不是他。

    顾河无奈摆摆手。

    子豪擦擦眼泪,伸手去拧门把手,发现门开不开后,从怀里掏出钥匙,插进门锁里。

    “我早上怕怪物跑出来,所以壮着胆子来锁的门!”

    顾河看向晚晚,发现她极其短暂瞥了眼阴翳女。

    如果锁了门,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拧门把手?

    唯一的可能是——门不是他锁的。

    没有人回答他,他就吸吸鼻涕开门,掀开被帘准备走进去。

    帘子掀开的一瞬间,热气包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呕——”

    几人不约而同的干呕起来,刚抬起脚还没落的子豪,迅速收回来脚。

    “啊啊啊啊啊!”

    他踉跄着向后退,摔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继续向后逃,抬起手的瞬间又看见了手心上的血。

    “啊啊啊!”

    “死人了!”

    “血,好多血!”

    防盗门前堆的雪因为男高中生的行动化开,大片被血殷透的雪显现出来。

    顾河已然料想过屋里的惨状,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可是在看见尸体的一瞬间,仍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同时升腾起来的,还有背后发凉汗毛直立的恶寒!

    晚晚和阴翳女也随后走了进来,也是接连的干呕。

    它的手像爪子一样,向前探。

    防盗门内侧的被帘上,布满了条形的血痕,密密麻麻。

    她生前应该很痛苦,奋力的挣扎过。

    一众人挤在门口,子豪从外面挤进来,看见尸体,跪倒在血泊里。

    “璐姐……”

    “呜呜呜呜璐姐!”

    无人在意的时刻,晚晚默默退到门外,看了看防盗门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