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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笼中之鸟

    菜窖?

    如果说村长家有菜窖……

    葛玉树家呢,他家如果有菜窖……

    会在哪?

    顾河寻着当时狗窝的位置找,这时院子里并没有养狗,所以只能寻到一个大致的方位。

    什么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地下菜窖,它的承重肯定不会太好,正常来讲不会建到平时勤走动的地方。

    他又沿着记忆找,发现再朝前走就是栅栏外了。

    栅栏外?

    顾河看着院外那一大片空地。

    是啊,为什么菜窖一定在院子里呢!

    他匆忙走出房子,向着那片空地走去。

    顾河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可能是因为真相的迫近,也可能是因为猜想即将被验证。

    他寻着篱笆根找了一路,直到接近记忆中狗窝的位置。

    贴着篱笆,堆着一垛干草。

    干草很轻,很好拿开,顾河毫不犹豫的将这些干草搬走,掩藏的真相逐渐显露出来。

    是一扇门。

    是菜窖盖板,一个方正厚重的木板。

    心跳声震耳欲聋,顾河蹲下身,对着盖板缓缓伸出手。

    他感到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与鬼怪带来的生死恐惧不同,他怕的是……

    是在打开这扇门的瞬间,顾河之前所有对于人心最坏的揣测,都被证实。

    比起怕鬼,他更怕人。

    “大河,你怎么出来了?”

    花臂大哥打开院门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赵兴成。

    “我找到了。”

    顾河淡淡说道。

    李兴礼喜出望外,蹲下身就立刻要掀开盖子,却被顾河拦住。

    他看着篱笆院里驻足站立的赵老师。

    “你来吧。”

    赵老师僵持在门口许久,终于直挺挺的走了过来,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份答案一样。

    “好。”

    他在二人的注视下蹲下身,舒了一口气,缓缓掀开了盖门。

    白月的光顺着缝隙照进菜窖,它的上方不再有遮挡,每一寸都裸露在月光下。

    赵老师毫无犹豫的顺着扶梯爬下,俩人跟在他身后。

    惨状。

    菜窖里,一个赤裸的条形瘫在地上。

    菜窖是一个方正的水泥空间,除了角落里的一个木桶之外,还有一个电灯和挂在墙上的一本小册子。

    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那鲜明的肉白色夹杂暗红色,格外刺眼。

    她的长发随意散落在地上,把自己蜷起来,想要保留一点温暖。

    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伤痕,新旧相接。

    牙咬的,挠的,殴打的淤青,遍布全身。

    女人的四肢都被黑锁链捆住,拴在不同的方向,她将将能在菜窖中移动——

    但也就是走到角落的粪桶方便,再走的稍远些就会被拉住。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铁链,另一端随意搭在地上。

    她就随意的伏在地上,整个人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啊啊啊啊!”

    赵兴成尖叫着跪倒在地上,捂住头痛苦的哭泣着。

    顾河皱着眉,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女人身上。

    李兴礼则完全顾不得男女有别,立即走上前想办法将女人身上的镣铐解下。

    “梦梦!”

    “梦梦!”

    赵兴成踉跄着爬过来,紧紧的抱住女人,哭的泪眼婆娑。

    李兴礼捡起庄梦手上的铁链。

    是焊死的,焊成了一个环,死死箍在纤细的手腕上。

    如果硬拽出来,骨头不断也要掉层皮。

    “靠!”

    李兴礼起身,对着墙上的铁链急切的扯着,随后愤怒的拉住一端,开始用脚猛踹。

    愤怒又哀嘁的氛围包围着三人。

    在此刻,无论是真的是假的,是捏造的梦境,一切都无所谓了。

    李兴礼彻底的暴怒了,倾注所有力量去破坏墙上的铁链。

    铁链是封在水泥里的,被他奋力几脚生生拽出来一个。

    “他妈的!”

    “都是禽兽!”

    “是畜牲!”

    他大叫着,不管不顾的将情绪发泄在枷锁上。

    在哭嚎声和铁链的金属声中,顾河呆呆的站在原地。

    “你知道……”

    “为什么出了葛坚家,庄梦也不跑吗?”

    顾河看着那个干瘪憔悴的躯体。

    “因为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

    “所有人都是这件事的参与者。”

    “所有人都在默许这件事,否则……”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

    “否则这个菜窖,也不会建在院子外了。”

    顾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迅速起身,打开灯,找到墙上用绳挂起的小本。

    他打开它,目光迅速扫过每一行潦草的字迹,身体因为愤怒不住的颤抖着。

    “上面写的什么!”

    顾河沉默许久。

    “二月十五号,王昌,王昌弟弟,五元。”

    “二月十六号,王顺禾,三元。”

    他一条一条的念出来。

    “二月十六号,王鑫,三元。”

    李兴礼憋红了眼,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几步跑过来,夺走了顾河手里的册子,他不停的翻看着。

    破旧的本子上密密麻麻,是笔迹各异的潦草文字。

    他翻着,翻到中间,翻到末尾。

    三月二十号,王柳家爹俩,五元。

    三月二十四号,王青青家哥仨,十元。

    四月九号,村长,王树德。

    四月十号,四月十一号,十二号,十三号……

    四月十五号。

    整整三个月。

    李兴礼,颤抖着沉默了。

    “顾河,你不是律师吗,你告他们!”

    他突然爆发,握住顾河的肩,不停摇晃着。

    “冷静一点。”

    “顾河!”

    “他们都是禽兽,把人当牲口的禽兽!”

    “你告他们,你告死他们!”

    “哥,你冷静一点。”

    李兴礼涨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晃动。

    随后定定的,放下了手,顺着墙面滑了下去,坐在原地。

    没人再说话了。

    庄梦醒来了,睁着眼睛木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兴成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上,低声哭泣着。

    顾河站在原地,思绪不由自主飘到当时他们刚进村……

    一行人像是进村的旅游团,每家每户都驻足看着。

    有衰老的妇人,很少很少的还在……

    还有男人,男人,年轻的男人,衰老的男人,老到头发都掉了牙都没了的男人,年轻到胡茬还没冒出来的男人,邋里邋遢留着长长头发,殷切看着女人的男人。

    男人,男人,好多的男人。

    如同公司聘用一个职员一样,他们捏做一个集体,强硬的征用了一个女孩年轻的身体。

    他们视她为葛家饲养的公共所有物,每个人只要几块钱作为嫖资,就能侵占她。

    在短暂的快乐之后,暗藏的私欲升腾起来。

    标记这个公共物品,摧毁她损伤她,留下自己的印记,企图为此短暂的占有她,独占她,追求更强更高的刺激。

    在别人面前,欣赏她更高更痛苦的尖叫,作为自己胜利的徽章。

    于是罪恶变成了一场赛事,一场争先恐后求得胜利的竞技。

    男人们欢笑着,拿起武器攻向一个本可无罪的恶龙。

    男人们咒骂她,编造她的罪无可恕,淫秽恶性,以此深撅厚土,掩藏那可尚且残留良知的心。

    “出去……”

    “都,出去!”

    一声苍老的大吼打断了顾河的思考,他抬起头——

    菜窖上,葛玉树举着铁锹,颤巍巍的,即将朝着三人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