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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忽生疑窦心无定 无可奈何依上天

    我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反复念叨着:‘既给不取,意欲何为?’“难道此梦的目的是要我接受说书人给予我的东西?可我连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呢。且昨日我也婉拒了他的好意,他明日还会再提这件事吗?算了,不必多想,明日去了就知道了。”

    如烟见我已醒,便打算过来服侍我穿衣类事,走近我身旁听到我自言自语便问道:“少爷,您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注意到了她的称呼,有些反感:“你们来此已经有几个月了,一开始不熟悉叫我少爷也就罢了,怎么熟悉了还是如此称呼?在家里,直接叫我名字或叫我‘云成’多好啊,再不行‘道中’也可以,何必搞得这么尊卑有序呢。你去和她们说说,今后便改口吧。这样真的没意思。”

    “好的,少爷……不是,额,云…云…成。”看她一脸难为情,我反倒觉得有些想笑。

    不再理她,我独自来到书房,看到已经翻开并抄写了一些的《南华真经》,打算再继续抄写。可是,当我独自研磨的时候,我心中泛起一阵阵不愿情感,我连研磨这个动作都做不下去了。我放弃了这个行为,颓然坐在椅子之上。

    无聊感油然而生,脑海中的兴奋催促着我做出我已经熟悉的事情。我悄悄地出门,带上我自己的零花钱,连马车都不用。

    途经茶馆,我听到楼上依旧在说书,街边也站满了人。我凝神细听,内容淫词艳语寻常文字,但此说书人的声音与我上午听书所遇之人的声音类似。我带着疑惑走上了楼:‘这不就是上午那个人吗。他下午也说书吗?’

    只见说书人看见有人上楼,冲我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书,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啊,怎么这样,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一样?还是说他在说书不好与我打招呼?可冲我笑笑也不是多费力的事情啊,他怎么如此冷漠?’我心中疑惑愈甚,但我也不好当面问他,只能走下楼去。

    此时,脑海中的回忆催促着我继续前进。我只得暂时抛下疑惑,进入春庭院中。

    第二日一早,我特意晚了一分钟来到此茶馆二楼。这时已经没有一个听众了,我不以为意,除了我别人好像也不关注这个故事,有这种情况挺正常的。

    他见我来,满脸笑容,和昨天下午完全判若两人。我好奇愈甚,不吐不快:“先生,下午时候也说书吗?”

    他神色疑惑:“这不是很正常吗?养家糊口嘛。”听到此,我放心下来,原来是我多虑了:“先生,昨天下午见到我了吗?”

    听此,他倒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吧。可能是我太投入了?”闻此,我彻底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把这个可能性给遗漏了。若一人全身心贯注到一事之上,因有不同声音响起而看向其他人,可能也只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反应。没注意到我很正常。’

    “小友,是有什么疑问吗?是不是觉得我下午说的内容和上午说的判若两人?没办法啊,不这样说就没有听众,没有听众就没有经济收入。对生活总得做些适当的妥协。毕竟我们这类人没有先天优渥的环境,不努力就没饭吃啊。”他这一番话说得我面红耳赤。

    他见我如此情形,急忙说道:“当然了,先天环境也不是个人能决定的了得。不管怎样都是生活嘛,生下来,凭借已有的条件,然后活下去。这样就很不错啦。”

    我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已经讲到结尾了,今天应该就能讲完。虽然说,听众就剩你一个,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的,对吧。”

    我羞愧的心理已经变为期待,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我在座位上坐好,期待着故事的结局。

    我回到家中,对坐在窗前。油灯泛迸着火花,食物被染上一层金黄色,碗中的酒悠悠晃动跳出破碎的光芒。独听虫鸣和着轻微的风声,我凝神眺望远处泛着银光的湖面,心中难得的平静。在客栈中的奇异氛围已经完全消失,那种隔离感与异样心情也随之被我抛在脑后;我享受着当下的平静,心情随之欣喜。‘终于,终于有一个能落脚的地方。’我心想。我对这个地方,渐渐产生一种归属感,即使我到此不过半天。

    ‘窥得明月闹流江,碎散横山隐没光。作客初临无称礼,独酌复往有千盅。

    朦胧对问心何苦,清醒单说世可空。琼仙既已知情意,还报逍遥自在风。’

    浓睡仍然未消昨晚多饮之酒,头偏痛。我用手揉着脑袋,忽然记起昨日醉酒所作诗篇,便想要拿笔将此文字记下来。打开书房门,我看着空空的书柜与木桌,随即想到我还没买任何笔墨纸砚,苦笑自嘲想要作罢。可是想将此诗记下来的念头在我脑中不断浮现,于是,我只能离家,步行来到小镇书店的门口。

    我看到晋德礼与书店掌柜二人互近,在窃窃私语。我想要走上前去和他打个招呼,临近我听到:“你就按我说的,草拟一本小说,大纲写出来我来润色,到时候在你这里售卖即可。这样说不定能使卫诚……”二人私语眼神飘忽不定。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突然在我这里聚焦,言语随之停止。随即,他又说道:“就按我说的做吧,事成之后有你的好处。”

    我正疑惑,晋德礼便要抬脚出门,我连忙作揖问好。但他理也不理只身往他私塾的方向走去了。我带着疑问来向书店掌柜身边,问道:“刚才那人和你说了什么?”掌柜打量了我几眼:“你谁啊,不干你的事瞎问什么?”神情防备,语气不悦。

    我不再继续追问:“给我来一套笔墨纸砚。”结完账,我走出书店,望着晋德礼离去的方向凝神许久:‘他说这些话什么意思?莫非,近日的流言蜚语是由他引导起来的?不应该吧?他更偏向于一君子人格,不像做这种事的人。那么他刚才和掌柜的话语指向什么内容呢?但我听的也是没头没尾,如果贸然下结论的话,终究不太好。没事,事情总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会知道的。’思虑打定主意,我便放弃了对他的恶意考量,转身往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脑海中的诗词都快忘光了,得赶紧回去记下来才行。

    走过天师府,忽然看见一群人在围着祭坛窃窃私语,我正疑惑这里发生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的人说:“这都连着干了两个多月了,再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要撑不住了。前些时候还能抬水浇一下庄稼,现在河道干涸,可叫我们怎么活啊!”

    与他接头的那个人回道:“谁说不是呢!好在张天师体量民众,决定开坛求雨,看看能否有效吧。希望有效吧。”

    先前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像是分享轶闻那样,言语带着些欢快,像是悲苦生活中勉强分享些乐趣来驱散无聊:“哎!也只能这样了。诶,你听说了没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张天师此次是强行运功求雨,因为他打坐时候伤了元气,几乎性命垂危的那种。”

    “啊!不是吧。这还能做法求雨?”“你知道什么!张天师放出话来,说是不忍苍生无粮可获,决意要拖着病躯为众生祈福呢!之所以到现在才开坛做法,就是因为前些时候在修功德碑,修此碑的目的就是希望借张天师自己的功力和众生共同之功德来打动上天从而使上天降雨消灾。我都捐了五文钱呢!你不知道吗?”

    “我哪知道这个,我不知道。”回答之人言语躲闪。“不是吧,你连五文钱都不舍得捐吗?如果张天师真能求得雨来的话,这点钱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哪有?我就是不知道,我前几天来回在运水,忙得我哪有时间知道这个。”说完这话,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了。

    人群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句:“来了来了。”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通往祭坛方向的道路。所有人的视线此时都跟着这个张天师的步伐而改变。

    我听得兴趣索然,倒是忽然知道了水面低浅的原因。我恍然,我只感觉到日有之炎热,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当下我也自嘲了一句:“我自己离开这片载覆我的土地时间太久了,连这样的敏感也没有了啊。”倒是,对于眼前的这场求雨,我敏感地觉得是场骗局。意识到此,我不打算继续观看下去,而是选择回到我自己的家中。

    将笔墨纸砚摆好,并把脑海中已成的诗篇落实到纸上,我顿时又觉无所事事,只能无聊地翻着已经看过的小说,打发时间。

    天忽然的就黑了下来。我来到窗前,看到天空原本的晴空万里现在变得乌云密布,紧接着风声响起风越来越大,吹得周围树木唰唰齐响,然后豆大的雨滴开始下落。面对此景,我忽然对刚才的判断失去了信心:‘难道那个张天师真的是有道行的道士,而非想用灾情聚敛财富?好吧,我得为我刚才的想法道歉,也好在我当时没有说出而使这个想法变成现实,从而损害到他。’

    下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又醒来,在这样的反复中时间便马上来到了晚上。外面已经完全漆黑,只听得到躁狂的风声和怒砸的雨声,‘这雨一直都这么大么?这样会不会过犹不及啊?本来为了润田而求雨,别到时候反而成了涝灾的开端’。自知担忧无用,我来到草屋里,这里一点也没有被大雨浸湿的痕迹,不知道卫朴安怎么建造的。

    我来到桌前坐定,屋内无风煤油灯仍在一旁自顾自地摇曳。夜晚的下雨只听得到风声雨声雷声,三种声音漫覆了其他一切的声音。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产生落寞感。‘就让这场大雨冲刷过去的所有罪恶,晴空后我当迎接未来所有的新生。’借着这个念头,我的思虑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