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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氮气鬼

    巡林人在同时也注意到了从天边急速飘来的东西,它……冬日蝉瞠目结舌,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漂浮在天空的乱葬岗。巡林人大叫起来,“快让他回来,我们不能在空旷地带和哨兵对抗!”

    无墨鱿也似乎看到了从远处急速而来的可怕浮空物,他接连退步,目光长久的注视着,甚至连身边尸潮的包围圈正在缩小、向他逼近也再无意察觉。所有的知觉都被吸引在那团恐怖之上,它遮天蔽日,吞天吐地,凡人即使在不经意中窥看它一眼,也足够在顷刻间瓦解所有的理智。无墨鱿再难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这一刻,他仿佛窥见到自己命运的终点。

    “哒哒……哒……”

    “快回大楼!别傻愣着!”

    突然,无墨鱿身边枪声四起,三把“平定者”同时开火,即将合围的尸群被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黑色潮水稍稍退散,但立即圈土重来。巡林人向无墨鱿大吼着,接连的聒噪声音敲醒了无墨鱿被恐惧麻痹的神经,冬日蝉第一次看到他面对敌人时如此狼狈,然而冬日蝉和刚柱能够保持让自己不陷入疯狂,完全归功于巡林人的帮助。

    它越来越近,巡林人口中的哨兵,它漂浮在100米左右的高空,足有一个足球场的长度,呈现出一个两端圆滑、中间颀长的椭圆形状,表面密密麻麻覆盖着人类的肢体、墓碑、棺材、黑色如同土壤的不明物质,掏空的洞穴,以及零碎的、不规整的、生出锈迹的金属板,一些可以看出的弯曲的钢筋、破碎的大块凝固的混泥土……各式各样的建筑废料、各行各业的人工造物也被不明作用的嵌入在体表……冬日蝉甚至看到了半辆警车……众多的、不知是什么用途的、从远处看像是绳索的、但又像极了某些肌肉组织的长长绳状物垂在下方。哨兵仿佛一片硕大的阴云,它甚至把恐惧都扭曲成更为可怖的东西,无所顾忌地闯入人心。

    “它到底是生物……还是……一座废墟……”

    刚柱尽量保持射击的频率,但初次接触射击的他频繁的把子弹射飞,以致在快速的总结经验后,他把瞄准的部位改为丧尸的前胸,才能偶尔按照冬日蝉和巡林人的要求,射中丧尸的头部。他试图用自己的阅历来解构哨兵的本质,但只是徒然浪费时间与精力,没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没时间讨论了,快回到大楼!”

    巡林人歇斯底里地大吼,他也时刻负担着巨大的压力,随时可能被压破。无墨鱿连续挥刀,再次近前的数片尸潮颓然倒地,众人得一丝喘息,立马调头奔回医院院内。然而就在这时,哨兵下方的绳状物上,不知何时爬满密集的丧尸的脑袋。

    “是氮气鬼!”

    “什么!”

    “快跑!快跑!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巡林人话音未落,无数丧尸从绳状物上被喷射出来,密如雨点,铺天盖地,那些丧尸……它们的身体从中间断开,只有上半身,内脏连同腹部的皮肉被完全掏空,手臂与肋骨之间长出超乎常理的肉质薄膜结构,在脊椎的内侧,存在一个开口向后的金属瓶体,此时瓶内的气体被引燃,产生推进力,想来,那里面就是氮气,也是他名称的来源。丧尸在离开母体后,依靠滑翔与推进,带着长长的尾焰从空中飞速直扑向四人。一时间,天地似乎被一袭宽厚的肉色帘幕连通。

    眨眼间,已经有一只氮气鬼擦着无墨鱿装甲左侧冲到地面,只是由于重力与氮气加速度,以及丧尸干脆身躯的原因,没能精准落到目标的氮气鬼在接触到坚硬地面的瞬间被砸成一团血肉,瓶体爆炸开来,火焰随氮气蔓延,形成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火团向四周溅射,四人慌忙避开生成火焰的地方,然而接二连三的的氮气鬼不断迅捷地朝向医院的前院砸了下来,数不胜数的血肉和火焰伴随着爆炸声在四人的身后绽开。

    “继续跑,别回头!”

    巡林人大叫,叫声极为疯狂,医院大门与楼栋间大约100米的距离变成冬日蝉等人的生死场,出于过分的紧张、压抑,四人开始相继发出有别于往常的古怪吼叫,与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响在一起,形成一段独到的乐章。然而钢柱的吼叫声很快变成了尖锐的呻吟,冬日蝉根本无暇多看,巡林人则瞥了一眼后高声喊到,“他受伤了!他受伤了!”冬日蝉这才转头去看,只见钢柱左小腿上插着一块瓶体碎片,鲜血四溢,裤子及后背被火焰引燃,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弱,就在这时,一只略空而至的氮气鬼准确地猛扑到钢柱的后背,冬日蝉看的清楚,钢柱的身体向后弯曲成一个极不自然、极不正常的弧度,身后的氮气鬼死死抓住其双肩,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钢柱被向前推移数米,随后倒地,然而由于惯性,在地上又摩擦滑行了数米才停滞下来,那只扑捉到钢柱的氮气鬼张开凶恶大嘴向钢柱的脑袋上咬去,冬日蝉手足无措,惊嚎狂呼,就在这时巡林人一边发足狂奔一边举起“平定者”射击,子弹出奇的精准,连续击穿氮气鬼的脆弱的颅脑,使其命丧当场。

    “去救他!”

    当巡林人意识到钢柱已经昏死过去时,对无墨鱿和冬日蝉高声喊到,无墨鱿听而不闻,冬日蝉则稍稍缓了几步后改变方向。三五个跨步后,两人相继来到钢柱左右,将死在他背上的氮气鬼推到一旁,可还未来得及将其搀扶起身,冬日蝉突觉头顶一片阴云压来,抬头看时,只见又一批氮气鬼……遮天蔽日的后方向三人俯冲而来……冬日蝉甚至在这一瞬间都忘记了内心恐惧的存在,而提前陷入到一种意识、情绪、肉体都停止运作的状态,以接受命运的终焉时刻,成群结队的氮气鬼在距离其不足5米的半空,卷起的凌冽空气已经可以袭打到她的身体,他们张开双臂,手臂与肋部之间的薄薄肉翅被空气填充到最为饱满的程度,并随着空气的流动在边缘不断产生微微颤动,上面的灰色血管、甚至里面流动的液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它们时时通过改变双臂抬起的高度而尽量保持自己不至于偏航太多,但仍能看到两只或数只氮气鬼于空中拥挤在一起,尾焰相互灼烧,引燃彼此的身体,变成极度危险、随时解体、爆炸的氮气炸弹。

    冬日蝉的瞳孔几乎收缩成一条直线,她无法移动、没有知觉、思维僵固,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已经不可能在这个距离下逃生,只需要一秒或更短的时间,密如急雨的氮气鬼就将淹没他们他们三人的生命。时间仿佛凝滞,一切变为混沌,忽然,冬日蝉在这种混沌中听到了一些来自人类的语言,只是她无力分辨,但那些语言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它似乎即将要打破与冬日蝉的隔阂,不顾一切的要来带她的身边,近了……近了……冬日蝉也开始试图聚集精力聆听,所有的语言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把头……”

    就在冬日蝉即将完成解析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头部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向下压去,但双眼告诉她,这一力量的来源、始作俑者并非氮气鬼,而是巡林人。冬日蝉看到他将自己的脑袋拼命向下按压,与此同时,她完成了对语言的全部解析……

    “……埋低……”

    ……当冬日蝉意识到这个声音来自无墨鱿时,一个庞然巨物从右侧擦着冬日蝉的头皮横空略过,把已经几乎贴近他们身体的氮气鬼们一扫而空,接着,冬日蝉的左边七八米的地方,在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之后,连续发出十余次爆炸的响动。

    “继续跑!不要停!”

    冬日蝉慢慢恢复了五感上的敏锐,她看到巡林人已经将钢柱独自斜扛在双肩上甩步向前,不远的前方,那栋公寓楼的门前,无墨鱿立在那里,他气喘吁吁,不断颤抖。冬日蝉没有多想,立即迈开双腿离开原地,在她眼角的余光中,下一波氮气鬼在空中改变着方向,即将略袭而来,尽管时间紧迫,她还是向左张望一眼……那里……他们驾驶来的皮卡车翻倒在地,车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烧,地上有数道颀长而深邃的划痕,大量的血肉与肢体散落在划痕周遭及车下,冬日蝉瞬间理解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无墨鱿用外骨骼装甲将皮卡车抛起,皮卡车从他们三人头顶略过,扫清了已经距离他们近在咫尺的氮气鬼集群,冬日蝉在认清这一点后,心头竟产生一丝暖意,她无法想象无墨鱿这般极端的利己主义者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这样做。

    空中由氮气鬼组成的偌大幕帘再次铺陈下来,密集的程度难以想象,仿佛某一处无人探索的远古森林,树木的粗大叶片彼此相连,连阳光都无法穿透它们之间的缝隙,得到喘息机会的冬日蝉再次深刻的、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每一种能够让内心疼痛的感觉都被恐惧无限放大,每一秒都在折磨着清醒的人。

    “咔!”

    冬日蝉在奔跑间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她陡然向声音的来源去看……碎蛋者!此时,无墨鱿将通过皮卡车运输来的碎蛋者组装完成,单手持在手中,瞄准那一片如阴云般的、急速向下飞驰的氮气鬼集群。冬日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再拼命提高自己的速度,极速发热的身体刺激着大脑发出嗡嗡的声响。

    “轰!”

    碎蛋者击发!巨大的枪声让冬日蝉不觉浑身一颤,关于手臂脱臼、内脏震颤的痛苦的、侵入性回忆立马展现在脑海,并作用在身体。实际上,即使是无墨鱿通过外骨骼装甲使用碎蛋者,依然被巨大的后坐力向后推了数厘米,环状的烟尘在激荡开来,直至扩散到5米开外,且久久不散,震耳欲聋的声响响彻云霄,4楼一下的玻璃窗户产生裂纹,冬日蝉、巡林人、无墨鱿同时产生了耳鸣,24毫米口径的子弹几乎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就穿过了那层由氮气鬼肉身铺设的黑色幕帘,碰触到子弹的氮气鬼在空中瞬间解体,被撕扯成碎片,脊椎内侧的瓶体被震裂、震碎或直接击碎,大量的、聚集的氮气立马被火焰引燃,在子弹飞行的轨迹上造成一串剧烈地爆炸或四溅的、连绵的火团,顷刻之间,黑色的、连通天地的可怖幕帘被撕开一道口子,冗长的火线自空中平铺下来,舔舐着地面。

    连续爆炸产生的高温、冲击波、破片、火焰很快传导向更多的氮气鬼,不稳定的氮气和简陋的瓶体成为氮气鬼作法自毙的罪魁祸首,或者说,氮气鬼的诞生就是某一种不成熟思想、受限思想的产物或试验品,更多的爆炸随之接连而起,剩余的氮气鬼或被火焰引燃,或因为冲击波及破片造成的伤害而偏航飞向其他方向,无墨鱿也在爆炸中不断扣动碎蛋者的扳机,发射向仍聚集成群的氮气鬼。

    这时,巡林人到达了无墨鱿身后楼栋的大厅,在将刚柱安置好并提醒冬日蝉注意隐蔽与安全后,举枪瞄准零散的、仍在向几人位置飞行的氮气鬼射击,火舌很快由两道变成三道,冬日蝉也决然加入其中,子弹射中的氮气鬼,极易变成一个不稳定的炸弹而爆炸,或由于瓶体的损坏、氮气泄漏而变成一团团火焰,至于偏航的氮气鬼,迅猛的、无法放缓的速度往往让他们撞向周遭建筑的坚硬外表,肉体从而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