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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高阳落水

    虽然看似林舟一直献殷勤,很卑微的样子,但是真正心中卑微的是李婉顺。她从来就没有自信,会有人来喜欢自己。一个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的人,除了生存以外不会去奢求的别的东西。更何况,这个少年还如此优秀。

    林舟知道她这样的心境,是这十多年的生活环境造就出来的。想要有所改变,绝非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做到的。今天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展了,林舟也不急于一时。

    只是,当林舟打道回府之后,却是想到了另一件头疼的事情。房间内一尘不染,还有淡淡的清香,卧榻上的一应物件还全都换成了新的。林舟苦笑着摇了摇头,躺在榻上,却是迟迟无法入睡。

    “林医丞,殿下身子不适,已经等候多日,你且去看看……?”

    忽然,高阳的侍女红菱敲了敲房门,在外面低声说道。

    正在瞪着眼发呆的林舟闻言,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问道:“殿下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千万别说是我来叫你的,殿下会罚我的……”红菱看着林舟,本来带着丝丝怨气的眼神,瞬间变成了祈求,怂怂的。

    高阳公主吩咐了她们不许来找,不过红菱实在看不下去才来的。想到这家伙不顾殿下身子安危,一个人跑了,心中就有点怨气。但一想到,自己违背的殿下的命令,若是让她知道,恐怕少不得一番责罚,顿时又有点怂。

    “宽心吧。”

    林舟笑了笑,走出房间,无奈的轻叹一声,来到西厢敲响了房门。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林舟轻轻推开房门,就见到房间内烛光还亮着,高阳公主正侧卧在榻上,对于林舟进门没有任何的表示。

    “公主殿下,微臣听闻殿下身体不适,特来观诊……”林舟深吸一口气,道。此时房间内的气氛,有些不适应。其实他知晓高阳公主心中对自己的意思,只是之前一直不想去面对罢了。两人之间身份悬殊不说,林舟对她也没有那一番意思。

    当然一开始林舟并不知情,只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出来。林舟多少也有些后悔来到这座府邸,那时候已经有些察觉,只是觉得有些不可能,就将那个想法抛诸脑后。此番前来这么说,也是为了给高阳公主一个台阶。只当是她身体不适,至于其他方面的东西,权当不知情。

    “你又何必装傻。”

    然而,高阳清冷的话传来,让林舟蓦地一怔。

    原以为,高阳听自己这么说,无非要么是发怒让自己走,亦或是开个玩笑当做无事发生。可是,现在却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这是让林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公主殿下,是微臣叨扰了,往后不会再扰殿下清静。”林舟苦笑一声,准备回屋收拾东西。这府邸的地契是自己的,但林舟却不想继续住在这里,至少暂时不想。这些麻烦事,都是自己惹出来的,只怪买宅子的事情过于想当然,没有考虑清楚后果。

    “你是你的宅邸,要走也是本宫走。”

    高阳蓦地从卧榻上起来,穿好绣鞋,便往外走去。

    林舟匆匆一瞥,见她眼眸泛红,心中一紧。当下来不及多想,赶紧是跟了出去。

    “天色已晚,殿下这是何必。”

    “不劳林医丞费心。”

    高阳声音冷冰冰的,快步走在前面,林舟紧随其后。

    林舟不放心她独自回宫,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但此时的心情,与第一天认识高阳之时,却是大不相同。之前怕她出意外,是担心自己被连累到。而现在,林舟不得不承认,是单纯的关心高阳安危,像是担心朋友那样正常。至少,林舟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跟在高阳身后走了许久,却发现她并不是往太极宫的方向走,这让林舟更为担忧。然而又走了一阵子,却见高阳陡然停了下来,怒视林舟,“林医丞,请回!”

    林舟见状,只能骤然停下。不过让就这么回去,当然不行。高阳公主才十五岁的年纪,即使金枝玉叶,再怎么见识广,终究是小孩脾性,也就是叛逆期。

    林舟两世为人,很清楚这个年纪的人,很容易做出偏激的事情。高阳此时这样的状态,放任她独自乱走,那怎么能行。若是回宫也就罢了,可现在,却是不知道她想要去往何处。明着跟在后面不行,林舟便拉远距离,远远的跟在身后,只要不让高阳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高阳公主自己也不清楚,想要去往何处。悄然回眸望去,果然不见林舟踪影,情绪更是低落。原来只有在让他离开的时候,才会这般听从自己的话。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忽而发现,却是来到了曲江池边。

    视线不自主的,看向曲江池旁的那堵墙上。墙上面,是林舟上元节之日在上面写的诗词。高阳公主呆呆的看着,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素手将其翻开。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第一次见到林舟时,他所写下的诗篇。虽然墙壁上的这一首不是送给自己的,但他所作第一首原稿,却独属于自己。

    念及此处,高阳笑了笑。自己贵为公主,又何必一直心心念念于他呢?往后父亲自会再给自己婚配,莫非大唐男儿,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优秀的?

    如此想着,高阳垂眸看诗。一滴滴金豆子,却不觉的滴落在宣纸上,悄然晕开。

    她银牙紧咬,心中挣扎半晌,就要横下心来,将宣纸撕碎。可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将宣纸从高阳手中吹走,落入了曲江池中。

    高阳公主猛地一怔,旋即,竟是下意识的跳进曲江池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将其笼罩,她却是不管不顾,朝着那张宣纸所在的地方游去。

    待她终于将那浸透水的宣纸抓在手中之时,却感觉身上冰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看着,身子就要下沉。但她却不知为何,如此情景之下,心中并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是有一种解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