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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再无刘诚(五)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份。北方的城市已经开始积雪,而f市刚刚迎来秋老虎,也叫印第安的夏天,变的尤其热。这阵热完以后,f市就会真正进入冬天了。

    我承诺黄于晏的一个礼拜已经过去了一半,但我还没有什么动作。

    期间,刘睿宸有一次和我提起:“对了,刘诚到找过我。我有没有和你说起这回事?”

    “没有,他和你说啥了?”

    “他跑到我寝室,说什么让我转告你说不是他举报的你。我听的一头雾水的,你俩咋了?”

    “害,小问题。等解决了我和你说。”我干笑一声,嗨搁这儿装呐?

    当然,刘诚对我之前所有的动作一无所知,更别提我已经拿到了直接证据这回事。也许他的姘头徐舒婷可能提醒过他,但我认为他找刘睿宸,应该是我在寝室用沉默抵制他的做法让他蚌埠住了。

    何况这种连实话都不敢讲的求和根本毫无诚意可言,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任何一点后悔的机会的。

    ......

    时间来到周六。

    为了提前庆祝胜利,我又约了冯熊出去喝酒。也许这就叫做半场开香槟吧。

    出发之前,我掏出手机,给一个陌生号码发短信:

    ——————————

    “您好,请问是刘诚的家长吗?关于刘诚,有些事情想和您谈一谈,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通电话?

    我是刘诚的舍友,我叫徐狐生。”

    ——————————

    决战要开始了。

    ......

    还是那家“考研吧”,我和冯熊轻车熟路落座点菜要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上次交代你的事情,有头绪了么?”

    “哦!”冯一拍大腿,说:“有了,我上次不是给你说我加入了一个双截棍社团嘛。社长教社员们舞双截棍,还有菲律宾短棍。这个教学活动也对外开放。那天我问起我社长,我社长给我指了个小孩,说那就是建筑系辅导员陈导的小孩。”冯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他爹基本都会来接他,到时候我直接帮你问问就行。”

    “哈勒少!”我和他走了一个。

    看来我想办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有了头绪。

    “你待会要直接和刘诚家长谈判?”

    “是。”

    “你有把握吗?”

    “放心吧,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①。”

    不一会,一个来自S省z市的电话打进我的手机。我知道那是刘诚家长的电话,示意冯熊噤声,转而接听。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听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声:“喂?是徐狐生吗?我看你之前给我发过短信。是有什么事?”

    “对,是我。是这样......”我先把之前我和刘诚的种种不对付和小摩擦同刘父讲清楚。

    “嗯......我之前都没听刘诚和我说起这些。他这个人就喜欢和别人开玩笑,没轻没重的。这个我也说过他很多次了,看来他是一点都没改。”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声叹息:“搞得你多多担待了......没有早点打你这通电话,是我的失职。我作为家长,应该也要多和你们沟通一下。我记得刘诚说你是J省的,多的他没和我说,我对你也不了解。”

    那边传来两声咳嗽,刘父又接着说:“现在我们都有彼此的电话号码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不错,看来刘父的水平还挺在线的——我和刘诚之间的事跟他毫无关系可言,但是不管怎样,我电话打到他这里,不管错了还是没错先认错。但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甚至还没开始进入正题。

    我干笑两声:“哈哈哈,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我倒也过的不是那么惨淡,而且没有谁离开谁就过不下去的说法。我提议聚餐他不肯来,我提议组织活动他也不愿参加,这其实都没事。我又不差这几顿饭,也不差这几个活动......我的重心都放在学习上。”我顿了顿,接着说:“我这次找您真正想说的是:半个月前,刘诚举报我逃晚自习。”

    “什么?”

    “上个礼拜的半期考,我英语全班第二,高数全专业前二十。我已经找过辅导员,把晚自习的事情摆平了。我想我是那种不需要上晚自习也能取得还不错的成绩的人,不知道您是否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要找你算账的意思。

    “......我们家刘诚举报你的事情,你接着说,我在听。”

    “那天晚自习的时候他在宿舍好像是在搞什么大学生英语竞赛,说我突然回来打扰他比赛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当晚就跑去找人举报我。”我干笑两声,接着说:“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他特地找了别的专业的人帮他干脏活。刘叔,不知道他是否有和你说起此事?”

    “徐狐生,我们说话做事都是要讲证据的。我相信我们家刘诚不是干这种事的人,他也没和我提及此事。你们有矛盾可以好好沟通,或者你跟我沟通也行,可是你说我们家刘诚举报你......”

    我直接打断:“我的手里已经掌握了直接证据,帮他干脏活的人已经全部交代了。消息记录截图我刚刚已经通过短信发送到您的手机里,是真是假,您一看便知。”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茬。既然要找人对线,手里没点硬货怎么能行?

    “好,稍等,我看看。”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刘父先开口了。

    “刘诚......做事有时候是会比较冲动一点,但是......”

    我呷了一口乌苏:“我也考虑到了您说的这一点,所以我不和他谈,和您谈。我看刘诚吃穿用度都比较奢侈,我想,您一定是一位成功的人。”

    “没有,没有。我就在S省做点小生意。”

    “嚯嚯,看来咱们都算是跑江湖的人!”我一拍大腿:“那这件事情就按江湖规矩来办吧,愿赌服输:既然你要玩阴招、干脏活,那也就意味着你要做好总有一天被人找上门的准备。所以,现在我来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您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可是徐狐生,江湖上也有一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对不对?我相信,你和刘诚经过这么一遭,一定能够成为真正的朋友......”

    你还想圆?

    我再次打断:“不可能了,刘叔。照您这个说法,我今天是非常不愿意和您通这个电话的——我宁愿——当时他直接和我打一架,而不是去找别人举报我。不打不相识不会是这么个打法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徐狐生,你真的是一个非常直爽的人。我马上给刘诚打电话,让他跟你道歉,你看这样行吗?”

    “不必了。”我大手一挥:“今天我找您,不是来要说法的。之前我已经和您说过,晚自习的事情我已经摆平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今天,我找您是来清算的。”

    “清算?徐狐生,清算是一个很严重的词。你可知道你现在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刘叔。从他举报我,到我找您。其中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期间我每天都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给我道歉,甚至哪怕只是一句对不起,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无论是面子还是机会我都已经给足了。”

    “......那你想怎么个清算法?”刘父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不悦。我也明白,终于要进入谈判阶段了。

    “刘诚违反了社会的潜规则,所以......”、

    “你这样说是不对的。徐狐生,我作为家长,还算是你的长辈。我以长辈的身份告诉你:这个社会是充满正能量的,你不要把他想的那么阴暗......”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然您要这么说,那我就把刘诚举报我的消息放出去,您看如何?”

    “哎,别!”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着急。

    “刘叔,你激动了。哈哈哈......”爱子莫如父。谈话进行到这里,我明白我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接着说下去:“他当时还举报了几个化工艺的同学。那些人我听说过,篮球队的,人高马大。我只会把消息放出去,您放心,别的我什么都不会做。至于化工艺那些被他举报的人会怎么收拾他,他身边的同学会怎么看待他,我就完全不知道喽!您知道我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到时候刘诚大学四年就彻底变成孤家寡人、过街老鼠,一个朋友都交不到,很可怜的。”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电话那头没有讲话,我接着说:“看来这个社会还是有潜规则的。您说是吧?如果您教育不好自己的小孩,那就我帮您教育。”

    “徐狐生,我是家长。你这么说话真的很不尊重我。”

    我又笑了一声,讲道理讲不明白了,开始用家长压我了。

    “对不起,刘叔。我现在在外面吃饭,喝了一点酒,说话有点冲。但不得不说......”

    “徐狐生,你看你也喝酒了。这个事情能否过一阵我们再商量?”

    还想玩缓兵之计,我会放你回去和刘诚商量对策?今天我就要把你拿下!

    我第三次打断,一字一顿地说:“但不得不说——您对您小孩的教育真的很失败。”

    对一个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除了那句至理名言“您对您小孩的教育真的很失败。”还有什么能对他造成这样成吨的伤害呢?

    我杀疯了,我杀疯了。

    我继续combo②:“直到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您还在为刘诚辩解。我只能说,您对他有的时候也许太溺爱了。从小我的父亲就告诉我,做错了事情就要罚,做对了事情就要奖。可直到现在您还在袒护他。”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消息放出去。这就好比核弹,有没有是一回事,用不用又是另一回事。我心里一直很清楚,我手里的东西杀伤力太强,强到可以直接干碎刘诚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活,甚至可能毁掉他一辈子。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和他到不了这个份上。但我必须装成有点癫狂的样子,让刘父产生一种和他打电话的人随时可能“丢核弹”的错觉,这样才能拿捏住他。

    刘父之前也确实在尝试稳住我,但这次谈话在我亮出底牌之后,天王老子来了都改变不了结局。他的操作其实都很在线,奈何在绝对的实力和筹码面前,一切操作和话术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再者,我也不是吃素的。这次谈判当中,抛开那枚“核弹”不谈。无论是辩论技术还是谈判技巧,我都没有处在下风,甚至还打出了成吨的伤害。

    我也确实把刘叔当成我的长辈看。占到便宜以后,是时候要给一个台阶下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我话锋一转。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疲惫变的有些惊喜:“什么?”

    “我们寝室有一个空床位,现在隔壁寝室有一个人想要搬过来住。我的想法是:能否让刘诚和那位新同学调换寝室。这样刘诚也能换一个新的环境,两边的目的都可以达到。我希望您能够让刘诚直接和那位新同学调换寝室。”

    “可是这是刘诚自己的事情,我没法代替他做决定。”

    “我明白,但是您可以和他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嘛!”我点上一根七匹狼:“如果他执意要留下来,我想您也明白。接下来,就都是杀招了。我不想为难小孩子,菩萨杀人也要闭上眼睛,又何况是我?我和刘诚能住在一个寝室也是一种缘分,不管是善缘还是孽缘,我都想好好珍惜。也希望您能体谅我的难处。”一边威胁别人,一边说自己也有难处,我突然觉得我这人有时候也挺十恶不赦的。

    “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答应我的条件③,我的解决方案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果。相信您也能够明白。”

    “好,我待会儿去和他聊一聊。徐狐生,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我真的认为你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拿下。

    我相信刘叔肯定是能说服刘诚的。这毫无疑问,如果老子连儿子都管不了,那还叫什么老子?不听话是吧?生活费给你断了,你在大学玩荒野求生去吧。按照流程,接下来就是打一些无关紧要的感情牌了。

    “哈哈,谢谢您这么抬举我。您上过大学吗?”

    “上过。”

    “真好,刘诚有您这样的父亲是他的福分。我的父母都没有上过大学。您知道吗?我几乎从来不和他们说我在大学碰到的困难、受到的屈辱。因为他们只会一味地要求我去承受、去忍让。”我顿了顿,点上一根七匹狼——我已经抽完了半包烟。“但是我早已经深深地意识到:有的时候,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关键时刻,我必须要残忍,必须要以暴制暴。你狠,我就要比你更狠;你奸,我就要比你更奸,只有这样我能有自己的一片天。我们都是跑江湖的人,我相信您一定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嗯,我明白......”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回我电话。”

    ......

    等我挂完电话,冯已经喝多了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