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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遗言遗训

    从之前破庙的紫气杀手,再到此时被小叫花子贴身突袭,期间已经出现了数十名紫气高手,可见对手的势力之大。

    似乎是感觉到长乐的不安,老道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徒儿,你可曾后悔跟着为师?”

    长乐闻言急忙摇头,“不后悔。”

    “嗯。”

    “动手不留情,留情不动手并非全然正确,”老道说道,

    “若是只因恶语中伤,动手不留情则有些戾气过重,留情不动手则难免心生怨气,于人于己皆无益处可言。”

    “徒儿记下了。”长乐说道。

    “不违本心,当以雷霆手段施之以戒,非万不得已,莫要大开杀戒,”老道叹了口气,

    “你还年少,期间尺度难能把持,别勉强自己即可。”

    此时老道一反常态,平日里都是长乐问,老道答,此时却变成了老道说,长乐听。

    长乐心生疑惑,并未回答。

    “嗯?”老道轻疑。

    “徒儿谨遵教诲。”长乐点头应答。

    “日后若身居高位,当俯身视之,要明辨是非,可以保留仁慈,却万不可心存宽纵,失之公允。”

    “师父,您的伤...”长乐似乎猜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便被老道打断,“待为师把话说完。”

    “搏命之际则万不可心怀仁慈,要知道,武者,凶也,稍一失手便会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老道轻声补充。

    “师父,闭目自障...”长乐露出哭腔。

    即便老道未曾明说,但他已经有所察觉,老道讲的话在此时更像是遗言遗训。

    无论前生今世都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如今老道重伤垂危,要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学的挺快,”老道沉思良久,“那金芒细丝乃是金乌翼羽,三丈之内瞬息即至,伤魂灼魄...”

    老道话音未落,急咳吐血,皮肤之下似有金丝穿行,甚是骇人。

    “师父...”长乐悲恸大哭。

    “睡吧,明早还要赶路。”老道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前半夜,老道一直在咳血,身前衣物、身下被褥尽是血迹,气弱游离,精神也愈发萎靡。

    后半夜,老道突然止住咳嗽,起身坐在床上吃起了干粮,呼吸仍是急促,但精神状态却好转许多。

    直至五更时分,半睡半醒之际,老道豁然起身,长乐随即睁眼。

    “走吧。”老道迈步出门。

    长乐感觉有些不对劲,即便伤势好转,也不能如此迅速,迈步之间从容有余,似乎察觉不到伤痛一般。

    短暂错愕之后,长乐顾不上猜想,急忙收拾包袱,紧随老道身后,因被褥多有血渍,剩余房钱也不曾讨要。

    客栈门前躺着几个叫花子,见二人出了客栈,便远远跟在身后,老道并未理会,而是自集市中买了辆马车,自北门出城。

    老道坐于车厢内,长乐驾驶马车,扬鞭策马,疾驰北上。

    时至午时,这一路长乐曾多次发问,老道皆是皱眉不语,令长乐心情很是沉重,以及莫名的心慌忐忑。

    长途奔驰,师徒二人受得住,马匹却受不住,车厢后装有草料、水桶,喂饮过马匹,歇了一个时辰,这才继续赶路。

    “徒儿,你对道教如何看待?”老道突然开口说话。

    长乐不知老道为何如此发问,但老道曾是道士,难免爱屋及乌,“我感觉还不错。”

    “不错在哪?”老道继续发问。

    长乐想了片刻,“斩妖除邪,济世救人?”

    “这些和尚也能干,”老道摇头说道,“还有别吗?”

    “别的我也想不到了,”长乐思虑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师父,我已经拜您为师了,不会再另投他门。”

    “呵,你倒是聪明,”老道笑道,“你这脑瓜若是都用在修行之上,日后的成就低不了。”

    老道说话很是随意,但长乐心中的忐忑感反而更甚,“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老道随口说道,“为师虽失了道籍,但却并不痛恨师门,只是我的所经所历,以及所行之事与师门多有冲突。”

    知道老道还有话说,长乐便不曾插嘴。

    “你屡遭苦难,日后行事难免行事偏颇,”老道继续说道,“为师不会劝你向善,只是希望你不要为难师门,存心报复。”

    “徒儿遵命。”长乐有些不明白,但仍郑重点头。

    长乐突然一阵莫名心悸,很是突兀,正疑惑之际,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急忙拉停马车。

    “师父!”长乐惊呼。

    “无碍,”老道摆手,“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遇人当明辨洞察,切不可心存侥幸。”

    “须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老道说着走出车厢看向前方,长乐顺着视线望去。

    周围无有山川树林,一马平川,不用细看,便发现远处站立不动的八道人影,长乐急切环顾四周。

    果不其然,前后左右共计二十九道人影,呈合围之势将马车围在中间,当是老道对手无疑。

    “徒儿莫怕,”老道伸手拍了下长乐的头,“此乃二十八星宿杀阵,待为师破去阵法,便是这二十八人殒命之时。”

    “你且驾车西行,阵法破去后立即策马离去,自此隐姓埋名。”老道说话间,掏出一个三寸的木盒,塞入长乐怀中。

    直到此时长乐方才明白,此前为何会心慌忐忑。

    老道夜间急咳吐血,后半夜却突然止住,而后情况与那回光返照之状一般无二。

    “师父!”长乐悲痛大哭。

    “莫哭,”老道沉声说道,“他日再为我报仇便是,此时切勿犹豫不决,枉送性命。”

    长乐悲痛欲绝,老道见状皱眉厉声喝道。

    “听到没有!”

    “师父,徒儿记住了。”

    “去吧。”

    老道言罢展眉,一扫颓势,飘然下车,迈步前行,不徐不疾,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从容不迫。

    长乐驾车西行,频频回头,难掩心中悲戚。

    这时正北方向走出一人迎向老道,身形纤细,头顶方巾,身着紫红长袍。

    看到此人的瞬间,长乐便想起数日前,曾碰到的那个豪华马车,

    即便是双马驾辕一闪而过,长乐依然能够一眼认出,马车中坐的那个白面书生正是此人。

    “师弟,别来无恙啊。”紫袍书生说道。

    老道出言嘲讽,“呵,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