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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张母

    命运的牵扯是偶然中的巧合,还是与生便存的必然?

    “自那次我被救起到后来我能变回人身,足足修养了两月!那天夜里我能变成人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她我是妖。”

    “如果她能接受,我就留下,不能接受我就离开,以后再找机会报答她……”

    珩老板是气的牙痒痒,但一说到张皎立马变得温柔。

    “显然她接受你了。”

    如果不接受,他们现在也不会还在一块了。

    珩老板点头讲道:“是的,她比大多数人都要勇敢的多……”

    珩老板说那时候他在张皎姑娘面前从猫变成人,确实吓了她一跳,躲到柱子后面探出头看着珩號麒,但她并没有大喊大叫。

    那双黑亮的大眼新奇的看着自己,最后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是我捡回来的那只猫?”

    珩老板也害怕继续吓着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点点头。

    “原来阿爹阿娘跟我讲的那些故事里的妖怪是真的?”

    那时只有八九岁的张皎,并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好奇的看着珩號麒。

    “你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会保护你这一生直到你老去,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珩號麒忽然单漆跪地,然后对张皎伸手,只见他手掌中间有一团红光绽放,化作一只像人一样盘坐的迷你小猫!

    “这是我的元神妖灵,只要把手伸过来就可以和我定下主仆契约,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间。”

    这种事给任何一个人都会答应,控制着一只妖,凭借着妖的能力你便可以为所欲为,用处之大不胜枚举。

    但是……

    “啥?小皎姑娘拒绝了?”

    陈舟亢两手撑着桌角喊道。

    喊出口后陈舟亢又觉得虽然是意料之外,似乎也算情理之中?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一个小孩子面对一只妖怪,内心胆怯害怕,不相信对方说的话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对于陈舟亢心里的猜测,珩號麒又哪里不清楚?所以摇摇头说道:“你错了,当时她和我说了一句话……”

    ……

    “我们做朋友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妖怪,但我看得出来你不像是个坏人!而且我不想收什么仆人,我没有朋友,所以我想和你做朋友!”

    “阿爹说朋友是互相坦诚的伙伴,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虽然我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你当我的朋友一样也可以保护我啊?”

    张皎稚气未脱的声音,虽然nai萌nai萌的,但透露出的情商显然远超同龄人,甚至更年长几岁的孩子。

    当时珩號麒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孩会说出这番话?

    更多没想到的是,人类会放弃这样一个收免费打手保镖的机会?当然,这可能和她年纪懵懂也不无关系。

    虽然有点矫情,但珩號麒心里还是有股暖意流淌而过。

    妖怪对于人类而言,是一种恐惧、嗜血、强大的异类生物!但同时人类心理上的虚荣、贪婪、欲望的驱使,让许多人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们都想圈养一只甚至更多的妖,来帮助他们将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例如金钱、权利,女人等,都据为己有的强大外力。

    而恨,自不必多说,无非就是恐惧他们的能力和凶性,爱而不得,便由此生恨。

    所以,对于妖怪而言,人类并不会将他们当人看,妖就是妖,只是会法术的畜牲和异类。

    这也是为何,当珩號麒听到张皎说想和他做朋友时讶异的原因。

    ……

    “从那天起,我们便成了朋友,白天我就变成猫跟着她,晚上我就暗中保护她,我们约定我的存在只有她知道,所以除了她以外无人知晓我。”

    珩號麒自顾自地又倒了杯酒,大猫脸微红一饮而尽。

    陈舟亢无奈的轻叹,对于人与妖的这些事他自然是知晓的,孰好孰坏不论,单是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已是无法改变人与妖的种族存在关系。

    说起来,他自己也是七八年前留洋去国外跟他二叔走遍各国做生意时,他才知道这世界原来真的有妖怪!

    “既然有你保护她,为什么现在的小皎姑娘好像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有个千金小姐的模样?反而还沦落成一个靠卖艺为生的戏子?还有她母亲是怎么死的?”

    陈舟亢想知道后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她了解了张皎姑娘的身世后,又想起现在她为了报仇竟跑去做唱戏的戏子?

    如果是爱好便罢了,关键是她带着复仇的念头,让自己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的只是为了等待那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报仇的时机?哪怕是一丝接近的机会……

    陈舟亢心疼了,眼眶都有些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小女孩在天京城摸爬滚打,忍痛蛰伏十年?

    所以他问珩號麒时,口气中还带着质问的语气。

    不过他忘了他又不是张皎的谁…

    “你是怎么知道她母亲死了?”珩號麒惊讶的看着他。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自有我的法子,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欺瞒!”

    陈舟亢眼睛眨了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当然是因为心虚。

    珩老板现在还真对他有一丝凝重,愈发觉得这小子水深看不透,甚至潜意识里不自觉诞生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忌惮。

    既然他不肯说,自己也没有理由过多bi问,只好继续给他讲道:“那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那天是她十岁生辰,傍晚时分,夜幕刚要降临,她父母和哥哥都在家陪她吃寿席……”

    ……

    “噫哈哈哈…”

    忽然一阵惊悚笑声打破了他们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

    “砰砰砰…”

    紧接着院中忽有炸响声,亮光一闪,烟雾中出现了几个东瀛忍者打扮的黑衣人,几人或双手抱胸而立,或单手横持反握东瀛倭刀,或手捏印决暗器……但无一例外,露出的双眼中只有冷漠,一身杀气外露。

    呼!

    接着一道灰云从天而降,落进张家大院后原地散开露出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冷漠喝喊道:“张乾元何在?”

    其声沉厚,不见大喊却能声透四屋内院,众人皆闻知。

    来者二人中,一人身穿紫金狩衣,面貌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多一点,这人便是叫伊藤左二!

    另一人长发飘散,是男却出女声?其身着黑红色武士服,广袖薄衣戴着玉腰带,走混搭风?不伦不类的,半肩臂外露邪里邪气,且周身黑紫色邪气环绕,尤其是额头一侧长有一只巴掌长,两指宽,形似珊瑚却如钢铁般锋利的红角,极为诡异。

    “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

    此时屋内一个中年男子轻轻放下筷子轻声悲叹,此人便是被唤作张乾元的那个人。

    对于外面的闯入者,他虽惊慌了一下,但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就不再多说什么。

    似乎他早有预料会有人来一样,所以此刻再无慌乱神色。眼里只有她的家人,像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看着桌上的酒,猛灌一口,然后起身走到一旁柱子那,抬手将柱子上的灯罩转了一下,咔咔咔声传出,另一边的墙面竟是忽然出现一个缺口?

    “伍达,你带明子和孩子们从密道先走!”

    这张乾元就是张皎张猛的父亲!

    开启通道后对坐在孩子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嘱咐道,而他口中喊的明子正是她的妻子,全名叫安倍明子,是个东瀛女人。

    “老乾,你们走我留下来,我倒要看看来得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让我们躲躲藏藏这么些年,现在还敢来张家闹事……”

    说着就要起身前去开门会一会来者不善的那些人。

    “伍达,不许去!”

    那叫伍达的愣了一下,然后便听张乾元说道:“你不了解!那些人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你打不过他们的!赶紧带着他们走吧,我想办法留下来拖延时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当我求你了,只求老哥以后照顾好我妻儿!”

    伍达欲言又止,心想这都还没打呢,怎么就灭自家威风?显然伍达对自己的身手还是颇有自信!

    不过纵然心里再不舒服,他也不好忤逆张乾元的意思。

    “元,你带孩子们走!”

    这时身旁一直未曾开口的张乾元的妻子,安倍明子走到他面前。

    “把那个东西给我,我留下来给你们拖延时间,只要东西在我这里,他们就不会去追你们的!”

    “只是怕要对不起神医了,不能履行对他的承诺……ri后若是遇到他,请替我谢谢神医,给了我十年生命,让我为你生下这两个孩子……”

    张乾元的妻子安倍明子两手握着他的手,再看向两个孩子,悲笑着摸了他们的头,

    “你说什么胡话!我费尽心思,苦寻多年,只为给你求医,难道就是要让你替我去死的吗?那我这些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张乾元斥骂道。

    “陪你度过的这些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能遇见你,明子已经知足了!”

    安倍明子眼角留下一行泪水,但却面带微笑,尽管眼里望着孩子满是不舍,但在最后摸了一下张乾元和两个孩子的脸后,她知道再拖下去他们谁都走不了!

    于是只见明子决然地掏出一张破旧的长符贴在他胸前,张乾元的身体此时忽然无法动弹,连说话都无法开口。

    这种长符与华夏道家法师所用不同,上面画写的都是些东瀛文和如蚯蚓蝌蚪般看似简易却看不懂的奇怪符文。

    张乾元震惊的看着眼前与她同床共枕,相伴多年的妻子,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他从未知晓自己的妻子竟对他还隐藏着某些秘密。

    安倍明子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也没时间再去多做何解释,尽管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但还是在转身的时候溢满了出来……

    咻!

    安倍明子单手结印,一手又摸出一张长符,结印那只手指向长符,那黄符竟是缓缓飘起,定在安倍明子身前,接着便是见她两手汇合交叉变换结印,食指中指并指着那黄符,咻的一声那符纸便飞向大门紧贴其上。

    “我撑不了多久,伍达哥你带元和孩子们赶快走!”

    做完这些,安倍明子一直保持着指向那扇门的动作,或者说是指向那道符纸,一动不动,但却仍然悲痛发声让他们快走。

    伍达被这架势搞得有些懵了,直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面色纠结地看了看张乾元,又看了看安倍明子,最终咬牙走向张乾元,选择了带他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乾,对不住了……”

    说完便扛起张乾元,或拉或推着两个孩子进了密道,当要关上密道时,伍达捏着拳头背对着安倍明子大声吼了句:“弟妹,保重!”

    嘭!

    一声闷响,密室暗门重新合上,也隔断了生死界……

    ……

    砰!

    外面那个额生独角的怪人单臂一挥,那扇门却没有想象中的破开,反而被弹开来了?

    “嗯?怎么回事?这里还有懂法术的人?”

    那发出女声的怪人意外了一下,那一口让人听不懂的东瀛话表明了他来自哪里。

    对于那门竟没有第一时间破开,他并没有多在意与担忧什么,如果真有什么大能者早就出来了,何必还躲着?是以在说完这话后不再废话,单手一卷,一掌拍出,滚滚紫雾犹如化作一条浓烟大龙,咆哮轰向大门。

    嘭!

    一声巨响,这次大门仅仅是维持了一瞬便被轰烂了。

    “嗯?女人?”

    “张乾元呢?难道是怕si让一个人女人替他出来送死?”

    那额生独角的怪人见一个女人自门内走出,讶异地皱着眉头,伊藤左二也是在愣了一下,然后质问安倍明子,还不忘讥讽嘲笑一番。

    安倍明子音含怒气地用东瀛话回说道:“闭嘴!”

    安倍明子两眼皆是冷色,斥骂了一句后,伸手入怀掏出两张纸符扔出,双手飞快结印,嘴里用东瀛话念叨着不知名咒语,一个五芒星图案随着两手结印的轨迹迅速完整亮起。

    “东瀛人?”

    伊藤左二惊讶的看着安倍明子。

    “嘭!”

    那两张纸符也同时变成了两只一米来高的红蓝小鬼。

    两只小鬼长的一样矮小,圆滚滚的身体,细长的胳膊和手指,两条腿只有胳膊的三分之一长。

    嘴巴倒是不一样,红色小鬼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尖牙利齿。

    蓝色小鬼嘴倒也不小,只是和红色小鬼相比起来留显得正常一些。

    “嗯,那是……晴明桔梗印!”

    伊藤左二两眼一瞪,眼中精光闪过,惊视着安倍明子质问道:“晴明公是你什么人?”

    许是因为还没习惯这里会有一个本国人出现,所以习惯性的用华语追问。

    ……

    “不是,你等等!你不是跟着张皎姑娘进了密道走了吗?你怎么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正讲地情绪投入的珩號麒珩老板忽然被陈舟亢打断。

    “进密道前小皎丫头偷偷让我留下,想要我救她娘亲,只是……”

    “只是当时你并没有出手相救?而是选择了见死不救?”

    陈舟亢凝视着他,言语间质疑和冷漠地揣测道。

    “呸!老子是那样的人嘛?”

    “你是人吗?”

    “我……我是那样的妖嘛~”

    珩老板想要驳斥,可一想自己确实不是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陈舟亢追问道。

    珩號麒无奈叹声,解释道:“那时候我修养了一年多,伤势基本算是恢复的差不多……想着既然是小皎丫头的父母那就留下来呗?到时候真要有危险,关键时刻出下手,对付几个凡人还不简单?于是就躲在暗中偷窥呸…暗中监护!”

    陈舟亢无语的挑了下眉,这家伙看着就觉得猥琐,胆小,以前肯定没少干过这事吧?

    珩老板没理会他的眼神,而是盯着月亮,语气忽然变得森冷:“只是没想到那家伙也出现了……”

    “谁?”

    珩老板扭头看向陈舟亢,眼中冷芒闪过,咬牙切齿地,拳头额…猫爪紧握,然后“锵”的一声,弹出五根锋利的爪子,说了四个字!

    “狗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