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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节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春秋齐大夫,生卒年不详。崔杼娶棠姜,庄公与之通奸,崔杼遂弑庄公而立景公,自为卿。太史伯记史书曰:“崔杼弑其君”,杼杀太史伯,太史之弟太史仲记史书曰:“崔杼弑其君”,杼又杀之,又召太史伯三弟太史叔,太史叔记史书曰:“崔杼弑其君”,杼碎其尸,又召太史最后一弟太史季,太史季记史书曰:“崔杼弑其君”,杼遂止杀,又有史官南史氏求见,言太史氏族灭,续写崔杼弑其君。

    五百年后,再无史官将这满是故事的红尘记载下来,轻轻的讲予天地所知,让它可以端起一壶老酒,体会人间的酸甜苦辣!

    大陆历184年,春祭五日节,大隋帝都。

    作为大陆七雄的大隋帝国,地处这九州大陆的西南位置,四周接壤的国家尽皆臣服,在那帝国的锐利兵锋之下,瑟瑟发抖。

    若不是蒸蒸日上的大隋帝国,为了与劲敌留下这么一丝缓冲之地,只怕这些弹丸小国,早就被纳入版图之中,划成行省了。

    今日的春祭日,大隋帝国办的格外热闹,让朝堂上那些达官贵人,早已经无心公事,只想早早结束这枯燥的朝会,好好陪陪家中的娇妻幼儿。

    人山人海的正阳街上,原本兴高采烈的平民贵族,正在忙着感受这难得的盛世之景,却被一阵难听的唢呐之声打断。

    声声刺耳的唢呐之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让这些忍不住看热闹的帝都居民倍感迷茫,没听说最近哪家的大人物去世啊,为何这唢呐吹的如此凄凉。

    “真是废物,结婚的调子被你吹成了奔丧!!”

    不远处的正阳街上,娇小的高沐沐一脚蹬开了挡路的玩伴,怒气冲冲的威胁声让这吹着唢呐的孩童无比心惊,只得小心翼翼的努力寻摸着喜庆的音调。

    高沐沐牵着的小小的马驹上,一脸稚嫩的张牧正好奇的不断打量着,四周的声声惊呼让他显得格外兴奋。

    原来是这公爵府张家的小少爷,最近放了春假了,缺少玩伴的他很快便寻觅到同是公爵的高家姐妹玩耍。

    今日里,无人管教的孩童算是撇开了枷锁,在高沐沐花言巧语一阵哄骗之后,年仅四岁的张牧褪下了自己的衣衫,换上了高沐沐不知哪里寻来的一袭红妆,扮起了娇滴滴的小公主。

    而那高家大小姐呢,则是穿上不知哪里淘来的将军甲,转身成为了唇红齿白的大将军。

    得意洋洋的高沐沐正牵着自己的小马驹,带着刚刚迎娶的高家新娘子环城游行呢。

    趾高气昂的看着周围的围观人群,高家大小姐还不忘挥手示意,俨然一副凯旋归来的得胜模样。

    与高沐沐五岁高龄相比,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明珠明玉就要稳重一些,不过是拿起随身挎着的小小提篮,不断抛洒着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甘甜果糖。

    而队伍的后方,则是被笑嘻嘻的奶妈所怀抱,正搂着自己玩偶艳羡不已的高家小小姐高沫沫。

    高沫沫此时正睁着自己的大眼睛,正带着无比的好奇心,看着前方招摇过市的哥哥姐姐嗷嗷大叫,期望自己也能骑在那可爱的马驹之上。

    可惜,兴高采烈地姐姐直接将这亲生的妹妹无视了,正带着娶了媳妇忘了妹的骄傲神色,不断接受着街边路人的起哄祝福。

    那坐落于帝都中心的朝堂大殿上,大隋帝国的现任帝王正看着龙椅下的近百位贵族,口若悬河的念诵手中的新春报表。

    待一位赶来的内侍垂头低语之后,这伟大的帝王,大隋帝国的第二任皇帝,便带领着这群昏昏欲睡的无聊贵族,登上了正阳城楼最好的观光之处。

    而早已在城楼上看热闹的皇子嫔妃们,早已笑得东倒西歪,没有丝毫皇家的威严留在身上了。

    待新来的大隋掌舵人看时,碰巧看到的便是眼前令张公爵想要捂脸的一幕。

    只见那洋洋得意的小将军,正在一边向着四周围观的人群作揖答谢,一边还不断用那娇嫩的拳头安慰着小爵爷突然使起来的小性子。

    也不怪这扮演公主的小爵爷不听话,主要是这未满四岁的张牧小爵爷实在是怕了,从未被如此多成年人围观的经历,让这张爵爷家的小公子实在胆怯。

    看着正阳街上的闹剧,眉开眼笑的高颖高丞相也是得意非凡,与那垂头丧气的张爵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多同僚看看正阳街上的那对金女玉童,再看看城楼之上位极人臣的两大大佬,在心底就相信了那句老话。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古人诚不欺我。

    看热闹看的眉飞色舞的大隋帝王,终究还是顾虑这两大顶级贵族的强强联合,始终还是没有赏下那一道婚约,让这满城的贵族平民遗憾万分。

    繁华的街道深处,一首童谣隐约传来,令这苍老的帝王为之顿足。

    “太史官,有丹心,照汗青。

    太史家,三兄弟,同赴死!

    齐崔杼,弑君王,得永传!

    英雄泪,美人痣,何其多!

    叹古今,记红尘,忧天下!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好不容易熬到朝会结束,又被那依旧兴致勃勃的帝王留下问了几句,早已不耐烦的张爵爷可算是回到了家中。

    不过,待看到那小儿子空无一人的房间之后,急不可耐的张爵爷再次匆匆出府,朝着死对头的高家小跑而去。

    也幸好张爵爷来得及时,哭哭啼啼的小公主此时已经坐在了小将军的床铺之上,只等着兴致勃勃的高家大小姐入洞房了。

    演戏演全套的高沐沐,此时正和几个五六岁大的贵族子弟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快活,大桶的果汁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全然已忘记了自己的闺房了,还有一个饿了一天的小爵爷。

    看来,在这鲜美的果汁面前,什么海誓山盟,天长地久,都是假的,都不及这甘甜的果汁来的实在。

    饿了一天的张家小爵爷被暴怒的张爵爷拎回了家,身后是眉开眼笑送客的高丞相。

    还有那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告别之后便冲向糕点的高家大小姐。

    春祭日的那天晚上,小爵爷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正阳街,让周边的邻居纷起提着裤子前来劝说丢人丢到家的张爵爷。

    可是,那劝架邻居嘴角带起的诡异笑容,让这已经出气的张爵爷再次暴怒。

    最后,张爵爷总算还是想起了,这惹自己生气的小爵爷是亲生的,只得连骂带推的把这些还想看热闹的邻居送出了门。

    而已经挨完揍的张小爵爷,则是眼里噙着泪水,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饿了一天,两头受气的小爵爷,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明明玩的是一样的游戏,为什么高沐沐的爹就带着笑脸不断夸高沐沐。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是咬牙切齿的一顿藤条炒肉,凭什么啊?

    挠破头皮也没想明白的张小爵爷,居然一时想不开,做出了自己人生短短几个秋以来,第一次轰动整个大隋帝都的决定!!

    是夜,张爵爷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是气的,二呢,还是气的!

    一个是被白日里死对头高召玄得意的眉眼气的。

    二是被自己那被人哄骗,沦为笑柄却依旧憨厚无比的小儿子气的。

    唉,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亲儿子的小屁股比较重要,张爵爷小心翼翼的起身穿好衣衫,准备去看一看刚刚被自己打屁股的小儿子。

    来到后院时,张小爵爷的房间已经一片漆黑,想必是已经睡下了。

    在门外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感情,轻轻推开房门,带着无比深沉的父爱,张爵爷轻轻的掀开了张牧的小小铺盖,准备安抚小儿子受伤的心灵。

    上书歪歪扭扭字迹的纸条静静躺在那里,取代了自己乖巧的小儿子,勉强辨认之下,张爵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老张,从今天起,你我父子恩断义绝!!”

    大陆历184年,春祭日深夜,四岁的张家小爵爷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