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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畸形(三)

    “刺激活动?”唐尧意味深长地看着何瑞,“什么样的刺激活动?”

    在唐尧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了一些东西。

    黄黄的……

    而何瑞的回答则是更加加深了了唐尧的幻想:“很刺激,鞭子甩棍,还有刀片……”

    鞭子,甩棍,刀片?

    重口味啊。

    这是想见血啊。

    “嗯……那个程空用鞭子,甩棍,刀片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唐尧在笔记上写着,记录着。

    “看这个……”何瑞说着便掀开了自己的校服,在露出排骨的皮肤上,唐尧赫然看到了一道道结痂的鞭痕!

    纵横交错,看上去非常恐怖。

    蚯蚓一样的伤疤,起伏纠结,狰狞的刻痕,扭曲着未受岁月洗礼的表肤。

    “你这是经历了些什么?”

    “鞭笞。”何瑞笑了笑,“手感不好,打的没有感觉。”

    鸦雀无声。

    唐尧彻彻底底震惊了,何瑞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远远要比他想象中的要丰富许多。

    从何瑞的话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明显的受害人。

    而作为受害人,何瑞现在拥有的想法很是危险。

    从心理层次来讲,他这已经是享受受虐了。

    典型变态的畸形心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唐尧停下了笔,神色凝重地问道。

    何瑞没有回答,却是反问:“什么想法?没有问题啊。”

    唐尧没有话可说了。

    他还能说些什么?何瑞自觉没有问题,作为直接受害者都没有感觉到不合适,他一个旁听者还能说些什么?

    “程空很是解气,他反反复复鞭打了许多次,许多次,多到我都记不清了……”

    何瑞比了一个割腕的姿势。

    “老板,你明白那种鲜血低落的感觉吗?”

    唐尧麻木地摇了摇头。

    现在无论从何瑞口中听到什么言论,他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因为在他心里何瑞已经被定性了。

    “你怎么可能明白?”何瑞呵呵笑着,舌尖伸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们都不会懂。”

    “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极度的放松……”

    “你看着,看着属于自己的血液变得陌生,一滴滴滴落,幻想着它变换成鲜红色的瀑布……”

    “啧啧……”

    唐尧忽然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现在不是白天,他都要有立马逐客的冲动了。

    何瑞身上传递出的,是难以想象其影响力的负面影响。

    “停……”唐尧忍不住打断了何瑞的话。

    何瑞一脸困惑加意犹未尽地收住了话题。

    “程空后来又做了什么?”

    “程空吗?”何瑞低头想了想,突然兴奋地昂起头来,眼睛里涌动着激动,“我想起来了,他还在校花面前扒下过我的裤子……”

    唐尧眼前一黑。

    “谢谢,谢谢……”何瑞不住地颤抖着,“老板,要不是你,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就忘记了,你不知道,我想了好久……”

    唐尧无话可说。

    他只能是服气何瑞的思维。

    耻辱不是耻辱,痛苦不是痛苦,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嬉笑化……

    病态的思维,享受被凌虐。

    “好好。”唐尧及时收住了何瑞的联想,“扒了就扒了吧,你接着说。”

    “哦。”何瑞似乎有点不满的样子。

    “刀片是做什么的?”

    他又问了唐尧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有些奇怪。

    “切东西用的吧,用途有很多。”

    唐尧根据自己的生活如实回答。

    “对了,切东西的。”何瑞笑了,有些残忍,他撸起了袖子,让唐尧看。

    棱角凸现的手臂上,分布着很多很多细微的褐色缝隙。

    似乎……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划呀划……划呀划……”

    何瑞傻笑着比划着

    “用刀片划手臂?”唐尧再一次停下了笔,他发现自己记不下去了。

    “刀刀入肉,五毫米深浅,血滴渗出……一滴……两滴……三滴……”

    唐尧喝了一声:“停!”

    何瑞傻住了。

    怎么了?

    “不要再形容。”唐尧冷声说道,“这是警告,于你我都好,不要再形容。”

    呆呆地点了点头,何瑞半晌没有再开口。

    正当唐尧想要出言提醒时,何瑞又说话了。

    “程空后来与校花都被开除了,好像是在女卫生间里做什么……”

    “这不好吗?”

    “好吗?”何瑞抬头看唐尧,“真的不好。”

    唐尧的钢笔在笔记纸上留下了又一团黑墨。

    “一点都不刺激。连一滴血都不见,还有什么意思?痕迹就算了,血呢?”

    何瑞的话让唐尧很是寒冷,见血。

    见血是什么概念?战场上的老兵都会患上恐血症,一生再见不得一滴血。

    那喜欢见血是又一种什么心理?

    追求刺激的人生,却误入歧途。

    “你喜欢血?”唐尧转起了钢笔,却不小心甩出了几滴墨水。

    漆黑的墨水,染在桌布上特别明显。

    白云茫茫,侵入几片灰霾。

    “喜欢啊,血啊,鲜艳刺激,感觉相当好。”

    何瑞习以为常地说道。

    “程空走了,刺激也就走了,这几个月市教育局整改,一中有点惨。”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最直接的原因?”

    唐尧低头写下了几段话。

    “算是吧。”何瑞想了想,“一中的水平人人皆知,所以市里的领导很严,清理了许多老师与学生,就连校长都换了。”

    这是一定的。

    出现了这种情况,校长与老师是罪魁祸首,而直接触碰高压线的学生也免不了会被开除的命运。

    “这对你,也许是一种解脱。”

    唐尧叹了一口气,说道。

    “解脱?”何瑞有些惊讶,他反问唐尧,“有什么可解脱的?本来也没什么啊。”

    “他们一走了之,可我怎么办?”

    还想继续受虐?

    何瑞还真的就是这种想法,唐尧恐怕永远都无法理解。

    “没人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的生活没有了乐趣……”

    唐尧摇了摇头,何瑞已经无药可救了。

    病态到了极致,寻求受虐,享受受虐,离不开受虐。

    自己的身体上需要出现伤痕,来分散心理上伤痕的影响。

    殊不知两方伤痕相辅相成,你以为表面的掩盖住了内心的,可实际上这两种阴暗都在疯狂地生长。

    一方裂的大些,另一方就裂的更大更深。

    互相折磨。

    “那你就没想过换一种寻找乐趣寻找刺激的方式吗?非得是血不可吗?”

    唐尧想要开导一下何瑞,试图灌输一些正确思想。

    “换一种方式?”何瑞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还有什么方式能比鲜血更刺激更有效?”

    沉默了。

    因为唐尧也想不出来。

    喜鲜血,的的确确是追求刺激的最直接的反应,但是并不理智,更不科学。

    唐尧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何瑞的想法。

    变态的畸形心理,已经浸透了何瑞的骨髓,从骨子里透出的,就是不正常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