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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茯苓

    临进去时,君不易忽然拽住云照。

    云照被他拉着,有些不解:“怎么?”

    君不易欲言又止,半晌道:“没什么。小心行事。”

    “哦,知道了。”云照举手晃了下,“别不放心了,不是有莹丝么。”

    她如是说道,在君不易微微走神的时候抬脚踏进了阵门。

    仅是跨过一道入口,里外景象全然大变。

    那些绽放的光芒变成了浓稠的白雾,像极了冬日起的霜雾透着渗骨的湿冷,目之所及一片迷蒙。

    云照喜热畏寒气,被吸进鼻腔里的冷意呛了。她抬手捏了下鼻子,心说障眼法虽然见得多,却从来没感受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

    看来布阵之人有点手段。

    她边转头边朝身后跟来的君不易说道:“这雾气跟真的似的,居然冻脖子。你怕——”

    “冷吗”二字还没念出口,云照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她身后一片白雾茫茫,哪里有人?

    人呢?明明跟进来了呀。

    “君不易?”

    云照唤了一声后,没人回应。想起阵局之中变幻无穷,连忙闭上眼睛再睁开来,眼前景象果然变了模样。

    白雾落在了远处,身前是一道蜿蜒长阶,长阶旁立着一块洁白如玉的石碑,上面刻写着:春日不落,月照兰台。

    只是这刻字别具一格的丑,平白糟蹋了一块尚好的石碑。

    云照心想着,仰头眺望看不到尽头的长阶片刻,抬脚拾阶而上。

    以她目力所及,这样的长阶少说也有几百,若是光凭脚力恐怕永远也走不到顶。

    况且有些不道德的人,常常会在阵局变幻的那一瞬间安插一道专门折腾人的“休止阵”,让人在登顶的过程中逐渐失去耐性,从而达到控制人心的目的。

    云照从来不是墨守成规的性子,即使身在阵中也无所畏忌,几乎是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她便动用瞬移术骤行百来步。

    每到百步,她都会停下来看一眼周围境况,好确认自己没有踏进“休止”的幻阵里。

    她停停走走大概九次,忽然听到了高山流水,鸟语嘁嘁之声。连那股湿冷的空气都回暖了,甚至能闻到隐约的清淡香味。

    云照驻足聆听,流水潺潺时而发出水珠溅落的“啪”声,鸟雀叽叽喳喳,偶有清脆啼鸣,似开嗓后的银喉长尾山雀的叫声。

    细嗅之下能辨别出香味来自——

    青梧桐。

    这里居然种了凤凰喜居的青梧桐?

    云照心中一动。

    莫非这阵局是专门为她开设不成?

    强烈的探知欲驱使云照赶紧上去看看。云照指尖勾起倾心铃摇了摇,传递出自己所在方位后,抬腿一步登顶。

    入眼亦是一条白石铺就的路,每块石板大小等同,间隔的缝隙都是一掌宽。路的两旁花草团簇点缀,却未见到青梧桐。

    云照环顾四周,正疑惑是否在登顶时一不留神进了“休止阵”,就听到前方传来人语声。

    那讲话之人嗓音侬软,似乎是在寻什么人。

    “怎么不见了呢?”

    声音由远及近,仿若一眨眼功夫便到了云照身前。

    云照深知生人入阵最忌讳打破阵局的原貌,她尚不知来的是何人寻的又是何人,若贸然被识破,会被强行剥离出去,轻则意识不清重则损伤灵神。

    何况阵里不止她一个人。

    云照当机立断,在那人行出花丛前,转身就走。

    谁知她将将转过去,就听到侬软的声音追过来:“仙子!”

    云照背脊一僵,缓缓放下抬起的脚,既不动也没有应答。

    “仙子,你这是要去哪里?为何不理我呀?”

    那人伴着问话声贴近了云照,脑袋从云照的左侧探过来,歪着头去看一动不动的仙子的脸。

    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竟是她?

    云照睁着锋锐的眼打量歪头看自己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的貌美。粉润的瓜子脸,柳叶眉,水灵灵的眼睛,樱唇色泽鲜红,虽是豆蔻年华,却出落成倾城之姿的小美人。

    而这张脸,她不久前在梦里见过。

    梦的最后是茯苓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云照至今难忘。

    那是含了多少委屈积累了多久的怨恨,才会想以眼神做刀具将她剐了?

    不知眼前的茯苓是否是自己梦到的那个?

    云照试着唤了对方的名字:“茯苓?”

    她语气中尽是试探之意,但落入茯苓耳中转变成了疑问。

    好似在问她,寻自己何事?

    茯苓似有些畏惧云照,闻言咬了下嘴唇,小声道:“仙子这是要去何处?”

    云照怎么会知道她口中的“仙子”要去何处?她效仿梦中的模样抬起头茫然四顾,冷淡道:“随便走走,你这么急着寻我有何事?”

    “没……没有。”

    小丫头神色慌张,目光闪烁,虽极力想掩盖过去却因内心过度的渴求而暴露了。

    云照只当没听见她说的话,问道:“真的没有?”

    “真……”茯苓话音未落,见云照瞥望过来,微微下睨的瞳眸边流淌着赤色微光。

    只要熟知云照的人一见到这个神情,便知她不高兴了。

    茯苓在春不落待了多年,深知仙子痛恨满口谎言的人,便硬生生地把原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仙子莫恼,我说,我说。我就是告知仙子……上仙他……”

    她越说声音越小,嘟嘟囔囔快成气音了。

    云照本意只为试探虚实,本就心虚,生怕露出马脚,又不能问,实在听不清楚,只能“嗯”了一声。

    她神色颇为不耐。登时把茯苓吓得腰背直挺,闭上眼睛道:“上仙这次真的不在。”

    上仙?

    东上仙吗?

    尘无恙……

    云照蹙眉静默着。

    念及这人的名讳时,说不上来听到“上仙”时心中具体是什么感受。

    像一张支离破碎的蛛网,难以复原出它原本的模样,却纠缠着千丝万缕。

    原来自己与他相熟?

    不对。

    跟东上仙相熟的应当是茯苓口中的仙子。

    可为何茯苓会把自己错认成仙子?

    云照原本打算找个由头撇开茯苓,去与君不易汇合。忽然之间她改了主意。

    她看了一眼茯苓不知因何故而愈发红润的面庞,慢声问道:“你不想让我见到东上仙是吗?”

    茯苓想疯了。她一点都不愿意看到这个动辄喊打喊杀还玩火的可怕女人来春不落。要不是上仙不松口,她早就——

    云照听不到回应,便当是茯苓默认了。她没有开口责难,而是拆穿了茯苓的谎言。

    “可是我来之前已经问过尘无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