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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有甲于湖畔破墙而出

    金字塔酒店前台。

    楚秋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胡希大说的酒店。

    “我要找2631号房的胡希大。”楚秋将自己的身份卡放在柜台上。

    前台小姐挑了挑眉,给楚秋办理访客登记,一边嘟哝道:“都是第二个了......”

    楚秋心头一跳,问道:“今天有人找过他吗?”

    “对啊。”前台小姐说道:“就比你早了十来分钟吧。”

    楚秋心头出现强烈的不妙之感,收起身份卡,直奔26楼。

    2631号房门紧闭。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

    楚秋向后退了一步,打算去跟前台申请一下开门......或许是闻到烟雾等理由。

    但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盯着紧闭的房门。

    他想起前台小姐说的“就比你早了十来分钟”,十来分钟......也许时间很关键,下楼上楼的这段时间可能就会发生很多变数。

    更重要的是,他直觉里面有人......与他一样近距离地正对房门。

    他沉默片刻,提起腿。

    砰。

    房门大开。

    一股血腥味飘散出来。

    他缓步走进房间,血腥味愈发浓重,转过一个拐角,他看见了床上的情形。

    他眯起眼睛,感到头晕目眩。

    床上躺着一具尸体。

    手脚俱断,呈现诡异的角度,嘴巴张大表情扭曲,显然是临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脸皮被整张割掉,脸上血肉模糊得一片,已分辨不出身份。

    但楚秋知道这是谁。

    他眯着眼睛,只觉眼睛有些酸楚。

    咯噔。

    他猛地转头。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微光闪过。

    他的身体瞬间进入超负荷状态,肌肉根根缠紧,眨眼间如同钢筋一般坚不可摧。

    撕拉。

    如同手术刀一般的阴柔小刀切进楚秋的手背,只划开一道小口子,便被骨骼和肌肉缠成的盾牌挡住。

    与此同时,面前这道黑影的脸庞也映入眼帘。

    这张渗人的笑脸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

    这个男人身上似乎藏着无数锋芒,可以轻易划开自己的喉咙,但楚秋并不在意,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目光中的愤怒喷涌而出。

    为什么?

    楚秋瞪大眼睛,发出无声地怒吼,他的精神从未如此集中,体内所蕴藏的所有力量在这一瞬间如同火山喷发。

    砰。

    他将这个总是带着笑容的男人重重砸在墙上,墙上顿时出现一个坑洞。

    “为什么!”楚秋难以自已地低声吼道。

    周笑虎笑眯眯的脸上没有夹杂任何情绪,盯着楚秋的目光似乎只是看着......一件物品。

    寒光再闪。

    楚秋只觉手腕一疼,放开了周笑虎。

    不知从哪里来的刀光直接砍在他的手筋上。

    周笑虎纵身一跃,想从26楼的阳台上直接跳下,但一股大力再度袭来,将他背上的背包留了下来。

    楚秋抓着背包,目送周笑虎跳下了26楼。

    “原来你是来自风城。”周笑虎留下一句话,身影就此消失。

    楚秋给手腕做了简单地包扎,打开背包,里面有一卷录像带,上面写着“裴”字。

    还有一个用冰块冷藏着的袋子,里面躺着一张鲜血淋漓的人皮。

    他将人皮摊开放在尸体边上,盯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陷入沉默,不知为何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楚秋从尸体的怀里取出之前没有抽的那支烟,叼在唇间点燃。

    烟雾缭绕,眼中更添了两份酸楚。

    明明没什么情谊,甚至于此人差点害死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生出了休戚与共的感伤。

    不像是浓烈的伏特加,而是一杯温润的清酒,一股从心底弥漫开来的淡淡的有如隔靴搔痒的痛楚。

    对于像他,像胡希大这样的小人物,与云端之上的那些人完全是在两个世界。可明明是两个世界的生物体,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他眯着眼睛,眼中的某种情绪越积越多,几乎要喷涌而出。

    抽完一支烟,掐灭烟头。

    他翻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金字塔酒店2631,有人死了。”楚秋说道:“请马上派人。”

    “已经确认死亡了吗?”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有些慌乱,明显是个生手。

    “是的。”楚秋看着尸体,说道:“已经死亡了。”

    “好的......”接线员快速地说道:“......我们已经派遣警员过去。根据联邦法律请您留在现场不要离开,否则会被我们自动认定为有谋杀嫌疑。”

    “我哪里都不会去。”楚秋觉得有些疲惫,挂断了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

    叮。

    手机铃声。

    楚秋惊醒,恍然梦中,直到看到周围的景象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他翻出手机,光屏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略显苍老而彬彬有礼:“我是林园小姐的秘书。”

    楚秋的手掌猛地一紧,差点直接捏碎手机。

    “林园小姐知道是您将那卷录像带交给她的时候,觉得有必要马上还您这个人情,所以她让我告诉您一部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她预测马上会发生的一部分事情。”楚秋竭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耐心听下去,电话那头的秘书缓缓说道:“林园小姐让李迴录制了某个视频,她会在后头早上经由联邦邮报公开这个视频,这个视频会直接让李迴失去自由,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此外,李迴会马上知道自己失去了能够让雷鸣川下台的录像带,也就是您交给林园小姐的那卷。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接下来是林园小姐预测马上会发生的事情。”

    “‘阻止雷鸣川进入联席会议’是李氏对李迴的最后信任,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办法阻止雷鸣川进入联席会议,而在视频公布后,李迴也将会失去自由。所以林园小姐判断,李迴将会采取非常极端的手段。”电话那头的秘书优雅地收了个尾:“林园小姐特别指出,以她对李迴的了解,‘非常极端的手段’包括且不限于直接爆破整座万山酒店......这就是林园小姐带给您的话,再见。”

    咔嚓。

    信号挂断。

    楚秋沉默地盯着黯淡下去的光屏。

    时间:下午6:32分。

    他记得裴郁说过,那台至关重要的晚宴会于7:30分在万山酒店开始。

    裴院长、裴夫人和她自己都会在场。

    楚秋理解林园秘书所讲述的逻辑,所以他愈发相信李迴一定会做某些事情。

    他开始渐渐理解那些云端之上的大人物......都是视人命为草芥的疯子。

    身份卡、房产证、前几天的那一顿像是家宴的晚饭。

    也算是一饭之恩吧?

    楚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翻出手机,拨给裴郁。

    “喂!”裴郁接起电话的速度快得惊人,语气中也难掩焦虑:“一切顺利吗?”

    “顺利。”楚秋看着手中的录像带,说道:“在我手上。”

    能听出裴郁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你在万山酒店吗?”楚秋继续问道。

    “嗯,怎么了?”事实上裴郁觉得有些纳闷,她不知道为什么楚秋开始关心起她的个人生活了。

    “......没事,先挂了。”楚秋什么也没有说,挂断了电话。

    即便说了又如何?他能用这般滑稽的推测请求裴家离开那台晚宴吗?

    他需要做点什么,于是翻出手机拨打给叶清雅。

    但连续拨打了三通都没有接通。

    草。

    最需要他的时候偏偏不在。

    楚秋突然听见了门外走廊尽头的一丝动静。

    警察来了。

    楚秋迅速起身走到阳台,观察上下的情况。

    他这时候还不能被带走。

    几秒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

    在26楼的高空,他的身形摆脱了重力干扰下的抛物线,划过一道诡异的半圆,直接撞进了23层的房间。

    啪嚓。

    哗啦。

    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卧槽,什么鬼,你是谁啊!”在床上抱着床单的一男一女显然被楚秋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怒斥,正对上楚秋冰冷的眼神。

    楚秋快速走出房间,从电梯下到一楼。

    前台处已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待命,当他看到这些制服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

    万山酒店。

    1号厅的晚宴已布置完全,有不少宾客也已到位。

    作为晚宴主角之一的裴家自然是早早到了。

    裴郁打完电话回到座位,白昊真注意到她脸上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于是问道:“怎么了郁姐?是谁打的电话?”

    “修理工打来的电话。”裴郁很自然地说道:“家里的供水系统出了问题,一直没有热水,请了修理工说是缺了一个配件,现在那个配件到货了。”

    “嗯。”白昊真觉得有些烦闷,她明明知道裴郁说的不是真话......但她只能被迫去相信。

    “我出门走走。”白昊真拖着别扭的礼服,走到万山酒店门口。

    远处的东湖钓鱼大会看起来正开得热火朝天,隔得老远也能听见他们兴奋的欢呼声。

    东湖上方有一架直升飞机盘旋,电视台正在直播这场当地的传统盛会。

    她突然注意到一辆驶进停车场的车,是那种有巨大车斗的卡车,车斗上盖了一块遮得密不透风的油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觉得那辆卡车有问题。

    她提起礼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卡车在一个车位停了下来。

    两个人下了车走到车斗边。

    让白昊真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人她竟然认识。

    那个她一直很好奇的土鳖。

    另一个大胡子谨慎地撩起了油布,让楚秋看了两眼里面的东西......虽然白昊真没有看清,但她绝对可以确定地说,油布下的那些东西绝对不是一般的军事管制品。

    “楚秋,你想做什么?”白昊真是个急性子,不由分说便跳了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很危险?就算不违法也是违纪的。”

    胡卡恐惧且谨慎的目光在楚秋和白昊真两人之间来回转悠,楚秋也懒得再编造某些蹩脚的理由,至于胡卡有怎样的联想......他也不在意了,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

    楚秋撩开油布,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五个大袋子。

    其中四个的形状......白昊真一看便知是单兵武器中的大杀器,两杆型号未知的狙击枪,以及两台加特林?

    还有一个大袋子,只需稍稍摇晃就能听到清脆而密集的声响,显然是子弹。

    “你或许有办法帮我把这些东西运到酒店楼顶。”楚秋逐一打开袋子仔细检查,两杆X789狙击枪,两台大重量加特林。这个叫做胡卡的小机修师的确藏了好东西,当时楚秋一进那家机修店便知这家机修店的老板肯定藏了些好货色,大概可以称之为机修师的共同兴趣。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要屠杀整个酒店的人吗?”白昊真难以置信地说道:“而且你应该知道这些都是团队作战武器吧?”

    是的,不管是加特林还是被称为“人间大炮”的X789狙击枪都是个人难以驾驭的超模武器。仅拿X789狙击枪来说,便需要专门的枪托枪架以及缓冲器,若是没有这些,不说精准度,后坐力就能生生震得人内出血。

    但正因为如此,才赋予了它们无与伦比的单兵威力。这也是楚秋想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所以他只能按照最高标准进行准备。

    楚秋看了一眼白昊真,没有多说,自己提起四个袋子,脚步一下子沉重了数倍。

    “等等等等,你不会真的想用这些东西吧。”白昊真显然有些慌了,但楚秋没给她思考的机会,自顾自离开卡车,同时说道:“希望不会有用到它们的时候。”

    白昊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提起剩下的袋子跟在楚秋身后。

    “先生,请问您这是?”在酒店门口,工作人员意料之内地拦下了楚秋。楚秋回头看了一眼白昊真,白昊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兜里取出vip证件,说道:“这是晚上宴会要用到的设备。”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连忙放行,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但楚秋和白昊真已经走远,跟在最后走得扭扭捏捏十分不情愿的胡卡匆忙回答道:“不用了不用了。”

    两人把五个袋子运到了空无一人的酒店顶层露台,说是顶层,也只六七层楼。

    咚咚咚咚咚。

    五个袋子重重地放在地上。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了吗?”白昊真略微有些气喘,倒不是累的,这点重量完全难不倒她,纯粹是心里紧张。

    楚秋站在露台边缘,俯瞰逐渐降临的夜色。

    他在猜测,李迴到底会用什么方法。

    炸弹吗?那他无能为力,而且他也会死,但他不认为万山酒店这等档次的酒店会无法甄别炸弹。

    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是雇佣兵,或许是好几队。

    就算是李迴,也不可能驱使军队进攻万山酒店,那么雇佣兵便是最有可能的选项。

    但是......雇佣兵?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想起另外一个可能,虽然是天方夜谭......但如果是李迴的话,反倒非常有可能,而且他曾亲眼见过。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丝异响,如同鸡蛋壳碎裂的声音。

    他的听力强化了无数倍,这丝异响发生的位置远在正在举行钓鱼大会的东湖畔。

    他马上从一个包裹里取出X789狙击枪,狰狞的枪管遥遥正对东湖。

    借着狙击镜,他看到东湖畔的一道白色高墙突然裂开了一道纵横上下的口子。

    与此同时,伴随着风的低吟,他听到了夹杂其中的一丝奇怪的声音。

    卡啦。

    嘶嘶嘶嘶嘶嘶嘶。

    有如蜂鸣。

    下一秒。

    啵。

    漫天白色石块。

    一架披甲重机悄然破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