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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兵变

    “慢!”屠岚大声喊。他被两位将军押着,跪在地上,额头上已经有了冷汗,却还执着地保持着上半身的直挺。他的身边,是一位高举着大刀的刽子手,刽子手拿着的大刀上,鲜血在不住地往下流淌。

    宽敞的军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充斥着浓重的汗臭和血腥味。

    高坐在上面的魏王君玏双眼赤红,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站在他身旁的孙怀左虽然满面尘土、衣衫不整,却是在场的人当中神色最自然的一个。其他的人,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神色凝重,哪怕是平时粗野的将军们,此时都没了声音,静静地观望着眼前局势的走向。

    君玏的眼眶里似乎能滴出血来,他问:“你还有话说?”

    “微臣有话说!”屠岚大声回答。

    片刻之后,君玏说:“若是劝本王不要起兵,那就算了吧,下去跟田辋村做个伴,也好留个忠君的名声。”

    屠岚说:“王爷您误会了,微臣不会劝王爷收手,相反,微臣愿意为王爷做先锋,替王爷清君侧、除奸邪!”

    屠岚的话有点出乎君玏的意料,他压低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头和屠岚的头持平:“怎么,堂堂的武状元、龙神卫都指挥使屠岚将军,难道会为了保命而反叛朝廷吗?”

    “不,微臣不是反叛朝廷,和王爷一样,微臣是为了向太子君瑞讨个公道!”

    君玏被屠岚义正言辞的话说得一愣,他不懂里面的意思。若说君玏想找君瑞讨公道,那是众人皆知、合情合理的事情,毕竟太子毒死了君玏的母后,把持了朝政大权,可毫无背景又依赖于太子提拔的屠岚,和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君玏向押着屠岚的两个将军摆了摆手,让他们放开屠岚,然后说:“本王并不记得,你和君瑞有什么过节,你说来听听。”

    屠岚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抱拳说道:“王爷容禀。不知您是否听过‘牵丝引’这种毒?”

    “牵丝引?”君玏怔了一下,满脸惊讶,“你哪里听来的?”

    “看来您是听过了。微臣对这种毒药应该比您了解,因为微臣受它控制已经一年多了。”

    军帐中的人都没听过这种毒药,却因为君玏和屠岚诡异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它的作用。

    君玏更是惊讶:“你是说,君瑞他……”

    “他逼我们服了这种毒,借此控制我们。”

    我们?“我们”是谁?

    孙怀左很有眼力,他对君玏说:“王爷,下官已经完成了任务,告退了。”

    君玏这才反应过来,说:“孙大人一路辛苦,是该歇歇了。下去吧。”

    紧接着,已经表示置身事外的诸卫上将军姬大人和兵部侍郎陈大人也借口身体不适,起身告退。各位将军们紧随其后,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有个虎背熊腰的将军还顺手将田辋村的尸体拖了下去。

    军帐顿时空了,空气好了许多。

    君玏这才问:“你说‘我们’,到底还有谁?”

    “有很多,比如刚刚病逝的团练使葛大人、上个月自杀的起居舍人赵大人,还有马军都指挥使百里崇明、秘书监张大人,哦,对了,还有辰丞相的儿子、龙图阁待制辰醉。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辰醉?!君瑞竟然敢朝辰醉下手?他就不怕辰非报复他?”

    “太子已经有恃无恐了。您或许不了解,‘牵丝引’起先只是每个月会发作一次,而后越来越频繁。若是能及时得到缓解性的药物,并不会怎么样,可若是不能及时服药,发作起来,如万虫叮咬,如猛兽撕扯,生不如死。而且这是宫廷里的秘药,外界无法配置解药,所以就算是辰丞相,也无可奈何。”

    君玏双手紧握:“君瑞竟敢做这种事!”

    屠岚悲戚地说:“如今君瑞连毒杀母亲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呢?大好河山怎么能交到这种人手上!当初葛大人不忿于他的淫威、不听从他的命令,致使自己五脏爆裂而亡,死相惨烈;赵大人更是在自家祠堂自焚而死。前车之鉴,微臣岂敢忘怀?微臣不愿再听从太子的命令了,愿奉魏王殿下为主,请殿下成全!”

    君玏缓缓站起来,将屠岚扶起来,他的脸上不再是痛苦失望的神情,而是激动和惊喜:“将军能信任本王,本王感激。将军不用担心,等本王拿下长安,定会逼迫君瑞交出解药,还将军自由!”

    “是!”屠岚说,“殿下,微臣还有一件事。”

    “将军请讲。”

    “潼关守将任千帆是微臣的师兄,若要西征长安,潼关是个隐患。微臣想,先给任将军写一封信,请他归顺殿下。”

    就像黑暗的夜空里绽放了一支硕大明亮的烟花,君玏觉得眼前一片光明,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幸好多年积淀的皇家仪态让他控制住了那些夸张的动作。他的眉眼都笑了起来,说:“将军处处为本王考虑,是本王的最大的功臣!等回了京城,本王一定给将军加官进爵,世袭罔替!”

    “谢殿下!”屠岚跪在地上说。

    牵丝引,君玏望着屠岚认真地想,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君瑞到底还是比我狠呢!

    驻扎在龙门的军队听从君玏的号令,快速集结,并向京城的方向行进,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一点都不比当初来的时候差。

    可是,肩负着调兵救援任务的金小酒,却遇上了大麻烦:辰醉病了。

    金小酒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会这么脆弱和傲娇,只赶了一天多的路,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痛苦。

    起初,辰醉只是抿着嘴不说话,金小酒粗枝大叶的,也没在意,到傍晚的时候,辰醉说了声头疼,就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且摔的姿势不好,正压在受了伤的左手手臂上,疼的他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冷汗,唯有两颐出现异样的红晕。金小酒去摸他的额头,已经烫得像火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