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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山贼

    地动山摇,四下皆是马蹄的“噔噔”声,少年惊恐的趴伏在草丛中,不敢轻举妄动,村中很快作出反应,刀枪棍棒,男女老少,能战者奋起,一时刀光剑影,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和凄厉的惨叫。

    昔日无恙的山村如今却成了地狱。九州之下,每一天都有无数生灵被这般献祭,少年像最后一根稻草般搂住竹筐,正要逃走时一个头颅落在了他的胸前,他定睛一看,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往日与小壮一起嬉闹的情景历历在目,而今却成了刀下鬼。

    再看村中,敌我优劣明显,有着马匹的山贼以一当十,手中刀如蛇舞,马鸣潇潇声中又砍翻两个壮汉,位于后列的红鬃马上,一名山贼脸色在数道刀疤中显得狰狞凶狠,他目光明亮,嘴角上扬到一个危险的弧度。如今当朝官兵都在为风雨飘摇的朝廷卖命抵抗黄巾军。又有谁会在乎这平民百姓的安慰?

    东汉,危矣。

    一个时辰后,当村中最后一个人捂着脖子上不止的鲜血倒地时,头目清点了一下人数:少五人,伤四人。他点点头,随后众人化整为零,如夜鸦般在血流成河的小镇中穿梭,抢劫着女人,财物,粮食等物品。一串串罪恶的惊喜声与惊叫声成为了罪恶交响乐的开端,末了,一人来到了最后一家府邸,他抬头望去,青绿砖瓦,红檐飞翘。六层台阶之上两只石兽虽然斑驳,但依旧成张牙舞爪之势,栩栩升威,踱过石柱,跨过横栏,里面景象映入眼帘:位于其面前的是一方长宽六尺的碧绿清池,潺潺流水声说明其水与外界连通,而两盏明灯交映,横挂在两旁雕刻着远古凶兽的青铜石柱上,在忽明忽暗的屋内,这显然是一个祠堂,没有什么值得值钱的东西会留在这,有倒影映射在斑斓起伏的水面上,那人走上前去,水面上出现了那张略为英俊的脸庞,他微微一笑,随后在一声长叹中,陷入沉思。

    “咔嚓!”

    幽暗的祠堂中清脆声响起,瞬息间,那人右手刀柄在握,眼神从柔和变为凶狠,身体紧绷间,目光搜索着屋内的一角一落。

    他从池边离开,几只受惊的老鼠从深处跑出,经过他的脚边向门外跑去。他不予理会,紧盯着深处。

    没有动物出现,也没有声音再度响起。他缓步向深处走去,身边只有阴暗潮湿相伴,孤零零的身影经过了一根又一根数丈高的石柱,青苔攀岩其上,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弥漫在其鼻息间,干扰嗅觉,他眉头紧皱,这个祠堂比他想象着要大。

    “嘀嗒!”

    前方不远处有露水击打地面,他眼神一冷,就与拔刀向前。

    “呜呜!”

    又是一股阴风在后方吹过,头皮发麻间,他身形如电,转身一个侧劈,却扑了个空。

    他眼神摇摆不定,多年厮杀的经验告诉他,这里并非善地,他抬脚转身离开,路过一根石柱间,脚下却是一滑,险些跌倒在地,不过却让他有了个意外发现。

    一位老婆婆瘫倒在侧旁的一个石柱间,气息有些微弱,嘴中不时说些什么,但无法听清。而在她歪倒的地上,有些猩红的字迹化为一道道无法琢磨的鬼符,只是稍微撇两眼就足以让人心寒。

    山贼有些警惕的看了老人两眼,但还是抽出了腰间的刀,刀光与远处的火光交映,闪烁着男子逐渐凶狠的脸庞。

    “啜!”

    阴冷刀光停留在老人天灵盖毫米之处。随后“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男子瞳孔紧缩,身体也僵直在原地,他惊恐的目光从老人身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在胸前同样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鲜血缓缓的从刀身滴到地上,身体逐渐僵硬,他用尽全力回首,当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映入眼帘时,他猛地一惊。

    时光回转,倒流。

    ……

    东汉,吴郡

    西湖水何澹澹,波光粼粼,湖面上几只野鸭从芦苇丛中闲游,有大雁在空中盘旋,时而点水嬉戏,时而落于数丈高的城墙上梳理羽毛,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为湖水披上闪烁的外衣,远处的城市也升起若隐若现的灯火,使人烟与自然的相映。

    这是仲夏该有的美景。

    “夫君?夫君!”

    身旁有且柔且急的声音响起,男子转头,一位面色姣好的女子正看着他,脸上有些许不满。

    “呃…哈哈这风景确实美啊。”

    男子脸色一红,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尬笑道。

    “哼,我就知道你没有认真听…”

    女子撇了撇嘴,轻哼道:“我是说我们……”她摸了摸肚子,狡黠地吐了吐舌头。

    “啊,真的?”男子一愣,笑容从脸上浮现。

    “想好名字没?”

    “嗯…如果是男孩,应仗剑走天涯,就起一个霸气一点的,如果是女孩,当然应和你一样,如秋水般,柔情满山岗。”

    “切,就会胡扯。”女子掩嘴轻笑。

    “哈哈!”

    男子大笑,搂住身旁的温柔身影,而女子也轻靠在男子宽大的臂膀上,心中有说不完的甜蜜。

    有几家几户,几时几人,能如这般相守?又有几人,能将这般柔情坚守到最后?

    夜幕,降临。

    明月,高照。

    ……

    画面再转。

    铁骑刀枪映着尘土飞扬,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昔日繁荣的街道上,不过多时就会成为野外凶兽的晚餐。

    “小李,快走!”

    在狂风卷着哭喊与尖啸声中,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男子猛的一惊。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去,他回过头去,喊道:“齐叔,我不能走!我还有……”

    “怎么,你觉得还能带他们走?”

    小李心头一沉,屋内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外面强盗正挨家挨户闯着紧闭的大门。齐叔打断他的话:“我告诉你,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孩子,妻子可以再有,如果你……”

    “可是!”

    男子心头微动,但眼神无法坚决。

    “夫君,夫君!不要丢下我和孩子!”

    屋内妻子好像听到了什么,惊恐的声音传来,如今她除了这个丈夫可以依靠,再也没有第二根救命稻草。

    “抱歉,齐叔,我不能走。”

    男子心头一震,起身行礼,转身就欲回屋。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抛弃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在襁褓中的孩子。

    马蹄声愈来愈响,齐叔看着男子的背影,轻叹一声,随机眼神一狠,手臂微弯,手掌成刀,向措手不及的小李砍去。

    “啪!”

    一时间,受击的小李直感到天旋地转,眼前景象模糊,马蹄声,哭声,逐渐远去,随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知走过了多少路,杀了多少人。看遍了多少景色,赏遍了多少美人......

    “嘀嗒!”

    梦会结束,又是一滴清水在暗处滴落,男子回神,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最终苦笑一声。

    “咳...真像啊...如果当年...在她身边。”

    身体剧烈的抽搐着,男子眼眶欲裂,但他仍倔强地调动全身的血液,不使自己倒下。

    “就...好...了。”

    “咚!”

    男子倒地,血液逐渐凝固的他已没有半点生机,只有脸上的遗恨化为了永恒。

    女孩面无表情,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有理会此人经历了什么,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面前是需要自己一生守护的人。

    她跨过男子的尸体,向老婆婆走去。

    屋内再度恢复了平静。

    ......

    小镇另一端。

    在一个眼神惶恐的貌美女子面前,一个满脸刀疤的大叔笑了笑,笑容显得颇为狰狞,扭曲:

    “嘿嘿,这下好了,小李那孩子会喜欢的。”

    说到这,大叔眼神黯淡,当年为了救那个孩子,自己身上挨近了刀枪箭雨,体无完肤。

    刚开始的那两天,小李跟丢了魂似的。见到他便面目狰狞。眼神深处的杀意让他都毛骨悚然,直到岁月抹去了伤疤,他才收回可怖面孔,开始正常生活。

    只是每天晚上,他都会朝一个方向望着。

    一个永远回不去的方向。

    “齐叔,我不会怪你。”

    每当他一个人在悲伤,愤恨,恐惧,疑惑中徘徊不前时,总是这句话使他破开迷雾,能够找到星空的方向,在野外,两人相依为命,不仅要躲避林中凶兽,还要与战乱中的民兵贼人斗争,这种生活下,连睡觉都需要睁一只眼。直到有个团体收容了他们。

    “喂,齐叔,小李还没有回来吗?”

    远处有声音传来,齐叔回过头去,只见半遮面的刀疤头目正盯着他问道。

    “我想又是想她了吧...”齐叔叹了口气,回道。

    头目无言,缓缓点了点头,向一旁走开了。他很器重这个小李的年轻人,从观摩的这几年内,他的身法,技能以及观察,应变能力都让他深深赞叹。几次林中帮派内斗,这年轻人都展现非凡的实力。让帮派化险为夷。

    “哐当!”

    屋门应声而开,屋内两人身体瞬间紧绷,眼神望向声源,准备随时出手。

    “嘿嘿,大哥,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个什么东西!”

    一个庞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信步走来。

    头目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年级不大的孩子正如掌中玩物般被胖子提着,在他手里还有个竹筐。

    “放,放开我...”

    男孩恐惧的叫着,但显然中气不足。

    ......

    东汉,兖州

    旌旗飘扬,鼓声阵阵,城门上,一位年轻将军迎风而立,望着渐渐阴暗朦胧的天,眼神明亮,面色不为所动。

    “太守,黄巾军要来了。”

    自城墙阶梯上跑来一个人单膝行礼,太守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

    望着在黄沙中隐约可见的无数身影,随后高昂气魄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全军听令,按计划行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