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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幕 第一场战斗

    如果时越真的把一个人看作敌人,没有一丝好感,那么除了必要的场合定然不会主动提起。比如他之前痛快地骂完了那一句,就只当杨铭是个死人,再不去管他。

    这时候他还有心情调侃秋晏,是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既然在这枫叶世界内,秋晏能如此轻易地做出一道百年甚至千年难见的异象,那么给他布置些更难或者说完全无法通过的关卡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云川和破海虽然难度不低,但依然属于正常试炼的范畴。

    如此看来,这位老人会帮着那些人给自己设置困难,恐怕并非完全出于本意,背后大概还有些他尚且不明的原因。

    那些弯弯绕绕他暂时懒得去深入思考,目前只需要知道秋晏与自己不是纯粹的对立面就好。

    只不过这老爷子明明去过山上,还这样折磨自己,以后怎么说也得稍微报复一下,要不让桃子去拔他两根胡子?

    ……

    ……

    陆余晟宣读完了规则,就站在了一旁漠然旁观,不再说话。

    而场中的修行者们虽然还是一样静立着,气氛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如果说前几轮时,他们的脸上还是紧张认真,这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肃穆,眼神也凌厉了几分,周身气息更是变得翻天覆地。

    时越的事情终究只是插曲,真正的重头戏始终没有变过,那便是天海之宴最终的名次之争。

    第四轮的试炼规则极其简单,不需要做任何过多的思考,修行者们可以把全部心神都集中到那唯一的目标上——战斗,然后胜利。

    很多时候,心思越是简单专一,做事的状态往往也就越发完美。曾有一种说法,剑道之所以强势逆天,是因为其追求的只有战之一字,最为纯粹,自然最为强大。

    此刻的场中,一共还剩下十四名修行者,以一对一的规则来算,正好分成七组。

    而陆余晟之前说得很清楚,战斗的对手完全由他们自己挑选,被挑战者如果不接受就等于直接放弃第四轮。于是乎,在这时候选择一个适当的对手当然就是尽量提高自己排名的最好办法。赢下第一个对手,就已经稳坐天海之宴前七。

    修行者们的目光顿时更亮,更加锐利,环视全场时就像是正在搜寻猎物的猛虎或者饿狼。

    但场中依然有几个人似乎并不懂得危机感究竟是何物。

    于归平静站在原地,高如山岳。

    陈飞宇一手抚在剑柄上,看着夜色。

    沈子清打了个呵欠。

    杨安泽继续翻着书。

    榕树下挥拳的汉子现在站在河边挥拳。

    时越依然靠在石头旁,没有起来。

    顾意在他身边,用好几颗小石子与自己下棋玩。

    除去公认的夺冠热门以及某两个怪胎,好不容易撑到第四轮的几名散修,无疑是现在压力最大的几人。

    起初,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时越,把后者作为了自己的首要选择。但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厮好像已经入了知守巅峰,境界不仅不低,反而比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要高上一筹,顿时犯了难。

    在几度挣扎之后,其中的一人终于还是咬牙说道:“时越!与我一战!”

    倚天阁和大周军的肯定不能选,青山宗那两位也是用剑的,很不好打,杨安泽沈子清与挥拳汉子这三人不知底细,综合之下,他还是决定与这沧海败类放手一搏。

    哪怕过了个河就连破三境又怎么样?破境如此之快,境界自然不稳,就算这厮能打死韩行夜,自己在龙渊榜上的排名也只比后者低上十名左右,实力反而还要比韩行夜高些,有什么不能打的道理?

    所有视线都投向了石旁。

    时越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欢快应道:“好啊。”

    听着他完全不以为然的轻松语气,那名主动邀战的修行者眼中的不确定彻底变成了怒火,心想我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击败你,然后把你踩在脚底下狠狠羞辱。

    随着时越向前走去,所有人都自觉地空开了一大片区域,只留对战双方在场中。

    依照沧溟国律,如此正式的决斗中,双方必须要做足礼数,自报家门。

    那名修行者很好地藏起了怒意,行礼说道:“在下孙旭诚,请赐教。”

    一直抱着书卷的杨安泽忽然抬起头来:“清河老人的关门弟子?”

    听到这个名字,很多人都有些吃惊,就连陈飞宇都有些动容。这位道号清河的散修是九原国内为数不多的通幽巅峰境大修行者之一,听说已经接近三十余年没有在人前露面,这个前来参加天海之宴的不知名散修原来竟是他的弟子?

    孙旭诚淡然点头:“阁下与家师相识?”

    “他欠我一卷古籍未还,有空我会去一趟九原。”

    孙旭诚原本看众人的反应,心知自己的师父在人们心中还是有些余威,不免一时间有些骄傲,听到这句话顿时收敛了许多。在他的印象中,与师父有所交往的必然都是背景深厚的人物,不可怠慢。

    于是他作揖说道:“届时直接找我即可,随时恭候阁下大驾。”

    杨安泽点点头,继续低头看书卷。

    这时,场中响起一声轻咳,人们这才想起决斗的另一位主角被他们短暂地忘记在了脑后。

    时越却并没有什么被忽视的怒意,平静行礼说道:“时越,请赐教。”

    话音刚落,一道手臂粗的水流便如同游龙般向他扑来。

    围观的修行者们吃了一惊,因为这水流的来源竟然是他们刚刚渡过的澜沧河,那河水明显多有古怪,隐隐有融入这片天地规则的架势,竟然能被知守境界的小修士驱使?难道清河老人在控水一道上又有了新的感悟?

    时越对于对方的果断出手毫不意外,反而有些欣赏,自然也做好了准备,在那水流即将触碰到自己的一刹那便极其轻巧随意地闪身躲开。

    然而就像那韩行夜所驱使的灵光一般,这水流仿佛也被赋予了生命,在时越背后扭转了个方向,化作利箭再度袭向他的后心!

    这一次,时越抢在水流转向之前就已经行动了起来,却不是向一旁躲避,而是对着孙旭诚欺身而上,同时速度极快地回头看了那道水流一眼。

    一眼望去,便是一个指令。

    就如先前破海一般,他要以天地元气破这道术法。

    霎时间,场地中刮起了一阵微型旋风,无穷天地元气朝着这里涌来,有的凝结在时越背后化作障壁,有的直接钻入水流之中,把这道术法的威力迅速瓦解。

    时越刚刚迈出第二步,那道水流术法已经分崩离析。

    众人再惊,他们久闻时越此人虽然品性不端,战斗能力却实属一流,没想到今日一看竟是全然属实。有几个人能在对方术法忽然间的变化下想到全力进攻而不是防守?又有谁能在全速奔袭的同时操纵天地元气以最快的速度直接破开另一道术法?

    他们原本想着,清河老人进入通幽境已有约莫五十年,调教出的关门弟子如今又展现出了如此强力的控水技巧,就算不敌时越也至少能够杀杀他的气焰,没想到现在看来这场战斗竟是要结束得如此之快。

    旁观修行者们如此想着的时候,时越离孙旭诚已然近在咫尺。

    他举起了拳头。

    但孙旭诚却岿然不动。

    他漆黑的瞳孔忽然变得极其幽暗深邃,像是要把人的灵魂和意识都吸入其中。

    紧接着,时越的识海发生了一阵强烈的震动。

    时越的脚步停了下来。

    在对方眼瞳出现异变时,他就明白了对方在那道水流术法之下还藏了一招。

    是一道神识攻击。

    事实上,孙旭诚的想法并没有错,就算某些天赋异禀的人境界提升极快,神识的强度却不同,不经过岁月的打磨就只有找到那些传说中的天材地宝才有可能一日千里。

    而先前时越破开云川来到澜沧河边时,孙旭诚就已经是站在岸边的几人之一。他便以此判断时越的神识强度还要在自己之下,并且加上师父传授与他的那道专门攻击神识的功法为辅,若是术法失败,趁其不备藏一道神识攻击,定然能出奇制胜。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时越不久前才刚经历过一次来自通幽境界修行者的神识碾压,已经有了经验,况且……千回巅峰的神识强度,大概是他这知守上境的数十倍不止。相较之下,他此刻的举动就相当于拿着一颗生鸡蛋砸向钢铁。

    于是理所当然的,孙旭诚的识海碎了。

    他两眼一黑,栽倒在地,口中黑血汩汩流出。

    不少人大吃一惊,就连于归也很意外,他们明明看到时越停了下来什么都没做,怎么那孙旭诚就这么吐血倒了下去?难道时越还有什么隐藏的杀招,神秘得或者快到让他们根本无从察觉?

    时越站在那里,满脸无奈。

    小孙同志,你用什么什么方法迎击我都会留个手起码不一拳打死你,可你偏偏要选择用神识对碰……这难道是迫不及待地想变成白痴?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避开所有正确答案……偏偏选个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