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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关的那些年(上)——思维广场的初次交锋

    (全篇第一人称视角)

    思维广场只有穿上鞋套,才能踏入的核心地带,由此可见,我们有洁癖的校长是多么地热爱这片圣地,热爱他的教学成果。

    “嗒嗒嗒”那女人的高跟鞋声,就像是滚在我的面孔上,跺得稀稀拉拉,脸没了,鞋主人是······我甚至不敢看她,那个“凶悍”的体型应该是那天面试我英语的老师,此之后她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太对劲,因为我英语极差,几乎留给她的是差生形象。

    许是怀疑我是旁敲侧击进来的。

    我“永远”忘不了,不过,每次我遇着她,还是很乐呵和她打招呼的,嘿嘿嘿,尴尬的不是我,那就只能是她了!

    初次争锋成功。

    摸了一些底后,大概猜出她是前面三场连着报的,拢共六场,顺序不知。

    怎么算来着?3*2*1,1/6的概率。啊不对,这是完全重合,反过来想,完全不能相遇是1/3,能撞上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要真那么点背,大不了翘掉一场,回头再补上。

    计划实施中的话,就是默默地倾听,耳旁风?还要去掉她不发言的情况。

    我十分珍惜每三周能听她一次发言的机会。

    环佩鸣铃,叮当作响,悦耳动听,她从不反语相机、犀利争锋,首先气场就摆在那里,不会有人去触她霉头吧,而且她说的都是很中庸保守的观点,不是暴论。她很聪明,容易被人接受的论调、青春明丽的容貌、循循善诱的言辞与目光,让人很难升起反驳的欲望。

    要真有人敢给她难堪,我TM绝对第一个站起来,也不等昏昏欲睡的老师制止了,直接动手,不是,动口动口。保证骂到它连爹娘都不认识,呜呜呜,对不起,我忘记它是孤儿了。

    暴论是最能吸引火力的。

    具体的讨论题也不记得了,讲到中国历史的前半段,地理还是宇宙奥秘、自然风光那一块,政治向来都很玄乎。

    只记得能见着她时的欣喜。

    这里讲一则我比较记忆深刻的历史讨论题吧。

    “最近北大发布了校友捐赠的一批西汉竹简的照片,其中有一篇《赵政书》,披露了当时关于胡亥继位的另一个版本。”

    所以胡亥是篡位还是即位?谈谈你的看法。

    一开场几个跃跃欲试的小喽喽,他们的工作是负责拓展题目,发散思维,争取把大家带偏。

    都是小场面啦,懒得做那救世主,能说上话混上分就好。

    “前面几位同学说得很有道理。可能对同一个材料,我的观点看法不太相同,我觉得,”她大概看了看自己准备的稿子,瞄了眼四周,发现不会有人仔细听的时候,才继续侃侃而谈,“扶苏到了北方,他即位的可能性已经降低了;史书上记载,秦始皇所谓的遗诏下来后,扶苏也没有多做反抗,两人的政见不同,从对于坑杀这件事的争论就可以看出。《史记》的个人情感不小,相比同样会被篡改的实物记载,我更加相信后者。”

    记得当初接受的“主流”观点是支持篡位说的,索性她这番话都是根据单子上给出的材料,学界反驳的声音大抵也是这般,是站得住脚的,无非是一种新颖的说法,理应糊弄糊弄就过去了,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再由老师“随机”点人,这场讨论就能宣告草草结束。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平日里忠厚老实的人,会这么喜欢讨论课上享受发言的快感,是想收获拥趸吧。

    听说他一直有个“立言”的不朽计划。

    左秋白直接就站起来了,奋笔疾书做作业的同学们,像是闻到了常见的飘着香的火药味,纷纷带着笑容,“俯首帖耳”,旁观了起来。

    “我认为······”他个子很高,俯视全场,也就只有他发言时会站起来,别人都是坐着的,被逼急了眼,好有个缓冲的动作。很好,气氛都被带动起来了。

    “为什么扶苏远离了政治中心,就是被放逐?不可以是嬴政想要树立他在军中的威望吗。有人说,嬴政在军中是有绝对权威的,扶苏只有指挥权,对,正是因为如此,才要培养啊,当上皇帝后,也能更加稳妥。第二点,我想苏茗同学你搞错了一点,嘴上说着不迷信古人言语,实际上连焚书坑儒的本质都搞错了,嬴政不是暴君,他看不上儒学,整日跳着脚不干实事的掉书袋子,在封建社会,整天吹嘘前人的功德,为什么不杀?况且他杀的很多是方士。作为千古一帝,世人都承认他的自负,但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也知道在守天下的过程中全然实施法家的弊端,那么敢于反驳自己的扶苏,代表对现存法家制度的变革,就是不错的选择。儒法之争?哼,谈不上,儒生那时候连头也抬不起来,儒生也是在百年后才开始倒贴,充其量就是性格保守了一点,息兵止戈,守成这偌大个天下。他胡亥算个什么东西啊,子婴随手就捏死的阉人,胡亥有想过好好统治天下吗?”

    他是上头了,将矛盾中心扔到了一个更加古远的争论——秦始皇的功与过。

    左秋白对苏茗的观察应该也不少,是用了她最常用的方式,有点意思。

    有意思个屁!

    “左秋白,看在多年同学情谊的份上,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下课保准揍你一顿。”我渐渐意识到不对,过分冲动了,语气逐渐软下来,“各自表达观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明显是想狗熊救美,这瓜还不够大?

    睡梦香甜着的老师张着嘴、流着口水,委顿地拍起手来,“精彩精彩······”

    左秋白理都不想理我,“苏茗同学,你怎么看?”

    “嗯,你说得对,你开心就好。”苏茗默默翻开单子,整理起观点,“能请你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没有听太清楚,现在,我想记——录——一——下!”

    哇哇哇,太TM帅了啊,左秋白对敌方造成了0点的破甲暴击伤害!

    要是真的复述一遍,就成听话的小狗狗了,而且高位上好整以暇的老师随时准备叫停的样子,时间也不够。

    这下尴尬的是谁,还用问吗?左秋白的观点,虽然是从主流延伸而出的,但太激进了,甚至不被“自己人”认可。秦始皇功劳再大,他就是“暴君”,重量级作品《史记》《过秦论》,往来多少尸体,都是这么说的,你想反驳吗?怎么敢的啊!

    史实是次要的,骂战本身对他们来说才重要。

    让那些史学家去相互“攻讦”吧!

    历史的全貌是什么样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实只会比史书更加光怪陆离。

    下课了······

    站在与她擦肩而过的门口,那里是“剩”夏与空调风在交织翻涌着共舞,我与她赛跑,却总是她先抵达终点。我走着她走过的路,她走着我即将寻遍的路。

    我飞拥向时代的未来,只为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