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都市言情 » 三千雁归去 » 17、军训(下)——戴帽子

17、军训(下)——戴帽子

    中国人是最喜欢给别人戴帽子的。

    ——鲁迅(不是

    周三一整天好像都是在学射击,枪都给你架好了,打的还是固定靶子,最难的当然是“三点一线”的瞄准,和如何克服后坐力,所有的一切基本上都是模拟真实环境,除了敌人也有武器之外。

    一共三十枪,最高三百分,能达到一半就算及格。

    这世上总有一些天生的王者,他就是桑乾!

    他只用了一半不到的时间,绝不是说他射得快啊,因为他好像只射了二十几枪。

    “两百多分,混个良好就行了,没必要优秀。”桑乾站起身子,一扫不羁的刘海。

    左秋白突然来到他的身后,犹如恶魔的低吟,“你忘了你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桑乾如临大敌,赶紧爬进战壕里,举起枪,调整弹道,297分!

    两百八十分以上就是优秀,两百九十分以上能获得“我是神枪手”的称号,他是整个学校唯一做到的。神枪手或许还会有几个,但297分应该能角逐历史纪录了吧。

    几乎就是两次拿起枪的时候,稍微调整了一下。

    “呼,两百三十分,没发挥好!诶,叙利亚暑假工呢,他分数要是比我低那可就太尴尬了。”林良浩摘下眼镜,用白净的蓝色毛衣擦拭着,戴上一看,视线愈发模糊,更没法找见吴景石了,但他还是死撑着,尽管都没人看他的表演。

    “他好像掉湖里去了,定位显示的。”郭永先翻看起朋友圈,忽然大笑起来,“妈的谢方启,骚不死你!”

    ‘噢,安息吧,我的朋友,阿门。’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吴景石生了一场大病,所幸免疫力不错,一边淋雨,一边这病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本来吴景石是想一个人躲着睡会儿的,没办法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讲座,还有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彩排活动。

    啊,定是对她的思念太过深沉。

    因为上次和秦羧促膝“长”谈过,吴景石不得不站在食堂门口等着大部队的到来。

    拿饭、进食、倒掉,一如往常······

    再拿饭、再进食,再倒掉,一如往常!

    伙食不错,秉着节约粮食的传统美德,只是把光溜溜的餐具放了过去。

    吃饱喝足后,吴景石拍拍肚子,很快就上路了。

    雨下得不大,但老师还是要求我们统一戴上雨披。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吴景石这样给自己壮胆,就像喝了假酒一样,步子都迈不稳健。

    就要见到她了,可是是见还是不见呢?烦死了!

    吴景石很喜欢被雨淋的感觉,索性遮下雨披的帽子。

    啊,这雨,淅淅沥沥!啊,这雨,是忧愁的!啊,这雨······

    “好臭!嗤嗤——好臭!”身后的郭永先突然捂住口鼻,就像误食了臭臭果实一般,那既然臭了,还特意擤着鼻子,死命去闻。

    吴景石刚想回头,郭永先便抢先一步动手,帮吴景石把帽子戴了起来。

    没想到,他是一个好人。为了保护同学不被雨淋、不着凉,他竟然出此下策,找了个吴景石有体臭的借口,甚至不惜亲自去闻了一番,只为替他戴上帽子!

    恶心吐了!

    讲座时,吴景石理所当然地关上了眼睛,眼皮子直接就耷拉下来了,实在太困。半睡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在和他合影。

    左边是郭永先,右边是谢方启,吴景石扯开眼睛,确认了两人的身份以及没人换座位后,安然入睡。

    盼星星盼月亮啊,吴景石终于把那些讨厌的人盼走了,舞台就交给了她。

    这里就不剧透了(嘿嘿嘿)。

    秦羧出场了,他指手画脚着,说布景不好看、台词不扎实、动作不够浮夸、有几个人长得还丑。整个世界,就差说他自己脑子有问题。

    苏茗大概就走了一下舞台,就到后台休息了,最后一次的带妆彩排,那礼服不厚,进出的时候,就裹在校服大衣里面,肥肥的,像一个可爱的粽子。

    “苏茗同学啊。”名义上,秦羧是苏茗的语文老师,“空调那么热,外面外套好脱掉嘞。”

    他有一些想法,字面意思,秦羧见她没什么反应,大步上前······

    吴景石上去就是一个调虎离山,“杨老师好!”

    “你是?”

    “我是学校的记者,来后台采访的!”

    “噢,”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将手背在身后,佝着腰,颐指气使着。

    “杨老师,您慢走嘞!”

    “好狗熊,闻着味,来的真是时候。”秦羧冷哼着,黯然退场。

    “他可能得老年痴呆了,忘记了后台是空调风吹不到的。”苏茗定定地说道。

    嚯,有趣的灵魂!吴景石双眼直发亮,这等大师级别的幽默辛辣的讽刺技巧,恐怕臻于化境了吧。

    “苏茗同学你好,我是吴景石,我,真的是一名记者!明天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采访你一下!”

    “我也十分荣幸啊。”望着那张粗制滥造的“记者证”,苏茗哑然失笑,“谢谢你。”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吴景石决定用恩情裹挟,趁热打铁。

    “现在不行,你不是说要差不多两年后吗。”

    “你都知道了?”

    “嗯嗯,她们当笑话学给我听了。”

    吴景石也讪讪退场,临走时和她道了别。

    她都准备拿出手机了,听到这,连忙抬起头,“好啊,明天见!”

    夜色呼啸声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吴景石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秦羧,你好得很!”

    等吴景石赶回宿舍,班主任张音老师早已站在大门口守候许久,“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

    “刚才杨老师已经跟我说了,嘚伐,”她摇晃着手机,开始手舞足蹈,“他看见你在外面游荡,别想赖掉。”

    正说着,两个人朝着班级男生的宿舍走去,就很离谱,十几个大老爷们,就住在一间房里。

    几个人在林良浩的率领下端着洗脸盆子进进出出,不知道是谁开发出了,接喝的热水洗脚的招数,真是天才!

    只是房间里的臭味更重了,郭永先肯定受不了,所以也没在房间里见着他,其他人基本都在。

    “还有,你讲座的时候,睡觉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也不知道张音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勇闯狼窝。

    “可是长孙云之前的讲座的时候也睡觉了呀,不止今天,他几乎每次都睡!”

    长孙云看傻了,眼睛又虚眯成一条缝,手心紧握,敲击在自己右侧的大腿上,算是记下了这笔账。

    “长孙云?”张音开始装傻了,“我没看见他睡觉啊,我只看见了你,转移话题,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吗?”

    吴景石明白了,秦羧替他戴上了“坏学生”的帽子,想甩也甩不掉了。他身为年级组长,有监察学生之责,一切都在规则范围之内。

    以后只要被抓着小辫子,他就可以无视规则,拉上别的老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尽情羞辱吴景石,因为他是差生。

    “要不你唱首歌吧。”张音突然提议。

    是挺好的,这样既能给秦羧那边一个交代,说是教育过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又能让吴景石长记性——不要再去触怒招惹不起的存在。

    “我唱得很烂······”

    “不会唱也得给我唱。”

    吴景石选了一首吕自达的成名歌曲《像风一样》,同时也是班级的班歌。

    吴景石想着自己总不会比吕自达唱得更烂了吧。

    “翔~风一样······”吴景石闭上双眼,尽量不看别人的嘲笑。

    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他“醒”来后,大家各干各事,各找各爸妈,以及张音吵着嚷着要用手机录下吴景石的黑历史,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这样正好。

    躺在床上,吴景石拿出违禁物品“手机”,轻松黑入了早被他标记过的校园网,调出了秦羧的档案,“老小子,跟我玩是吧。”

    吴景石说:欺负苏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是会遭报应的。

    戴帽子可以试试借着英文理解,cap有限制的意思。

    【后记】

    生物、地理的小高考放在了高二,分班比想象中的来得晚了很多。

    等级考考完,接下来是合格考的冲刺,准确来说是摆烂,今年的历史和政治改变了出题思路,思维广场篇里的那道讨论题,就是真题,有印象的人应该会记得。

    左秋白笑着对谢方启说:“我有一种预感,你会和顾楹雪分到一个班!”

    还是蛮合理的,最强教师阵容保持不变动,算是数学资优班一开始签订的合同里承诺的特权。

    这一天的班会课令人格外记忆犹新,张音老师难得地没拿来上物理课,可能是接下来的课还拖着没准备好。

    长孙云也不趴在桌上“听课”了,尹乾和谢方启也不争抢文具了,舒立斌也不再望向窗外,幻想自己与日漫男主互换身体,林良浩也不再争强好胜着抢答,常自达也清空了曲库,顾楹雪也不再看向谢方启了,只有左秋白继承了吴景石的遗志,继续耕耘着小说。

    “班费大概还剩202元,班上25人,也不太好分,那就当孝敬给我了。”张音露出瓷牙,“我开玩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妈好笑。”

    也就嘴欠的谢方启能接住她的梗了。

    正经一点,张音老师先是献唱一曲,接着走完了场面话的流程······这大抵是她这类小巧的女生能在学校里大受欢迎的原因,噢,还有长得漂亮。

    “最近几天一直在弄视频,诶呦喂,累死我了!”

    看下去就知道了。

    她带着我们回忆了一遍,主题自然是关于高一高二的点点滴滴。

    想都不用想,主角属于平时话多,卖相不错,又爱表现的好学生,更有好事者,上交的素材中混有了纯纯的狗粮——顾楹雪扳手腕连破强敌,最终竟败给了戴方启。

    第一次军训的时候,她没来,所以没什么发言权。

    幸好大家没第二次错过她。

    吴景石原以为戴帽子事件及其后续成为了他的黑历史,记得当时,可能啊,张音老师录了视频,并信誓旦旦地说着要在分班的时候,展示给大家看吴景石唱歌的窘态。

    有些紧张到想拒绝以及犯贱似的期待。

    每个人都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只有吴景石闷着头,妄图躲过这一场社死。

    装还是要装的,受伤的人的反应越尴尬,节目效果越好,既然能逗乐大伙儿,何乐而不为?

    这段历史理所当然地被略过了,可能是吴景石记错了,整个东方绿洲的回忆尽是虚妄。

    大家都忘了吴景石的事,也就他自己拿着当个宝。

    喜忧参半吧,喜的是可以不用演戏了,因为那真的很累,而且回归虚无,不为人所知,本就是他的人生追求之一。

    竟不知那一丝的悲哀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