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芙香院里芙蓉树上的枝叶被风吹的左右摇晃，远远的便看见一个身穿蜜合色蝶戏水仙云纹衫、散花百褶裙的女子站在正屋门前。

    天已入秋，秋风裹着寒气吹的那女子瑟瑟发抖，看上去楚楚可怜。

    等沈念溪走近，那女子回过身来慌忙行礼：“婢妾佟氏见过六姑娘”。

    佟氏是四爷沈君然的妾室，是邱老太太一个远房的侄女，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小脸白皙如玉，下巴尖尖，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浮动。

    面对这样一张勾人的脸，沈四爷竟没有收用也是难得。

    沈念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佟姨娘在这里做什么”？

    佟氏瑟缩着答道：“婢妾，婢妾只是想伺候四爷和四太太”。

    沈念溪勾了勾嘴角，直直地看着她，一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母亲这里自有丫鬟婆子伺候，我记得父亲说过，不许你来正院”。

    佟氏面露委屈有些发怵，心道：“六姑娘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怎么眼神这样冷，好像要吃人似的”。

    她喏喏地应是，又偷眼瞟向正房门口，见没有丝毫动静，便屈膝告退。

    “真是个闲不住的，夫人说过免了她的请安，她总是找机会往正院跑，呸，下贱胚子，不要脸！”静舒恨恨的说道。

    “姑娘，快些进来，夫人正等着您呢”！顾氏的大丫头金盏挑了帘子出来，笑盈盈的。

    一进屋就看见顾氏坐在罗汉床上，面有倦容，乌发只绾了个小髻，她朝沈念溪招招手：“囡囡过来，徐嬷嬷一大早就做了你爱吃的千层糕和带骨鲍螺”。

    沈念溪冲徐嬷嬷笑嘻嘻地说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做这样麻烦的吃食，还是嬷嬷最疼我”！说着就在盘子里抓起一块千层糕放进嘴里。

    “唉哟我的姑娘啊，还没净手呢”！徐嬷嬷笑着连忙招呼玄素端了铜盆过来给沈念溪净手。

    “这丫头，平日看着稳重，一遇到吃食就露了马脚，坐下来慢慢吃”，顾氏笑着嗔道，眼里一片柔和。

    素日里少年老成的六姑娘，只有在自己喜欢和亲近的人面前，才难得的展现出稚气的一面。

    金盏上了茶之后看向顾氏：“夫人，佟姨娘回了自己院子，奴婢使了二钱银子让冬儿盯着了”。

    顾氏笑容淡了下来：“你们接着去收拾吧”。

    待几人退出去之后，沈念溪吃了几块糕点，便放下筷子用茶水漱了漱口，看向顾氏问道：“母亲昨夜睡的可好，父亲呢”？

    顾氏素白的脸上粉脂未施，眼下的乌青愈加明显，她勉强笑笑，声音有些哽咽：“囡囡，母亲知你早慧，自小得你父亲亲自教导，你与其他姑娘所习不同。昨夜，你父亲说不要把你当小孩子看待，要我与你不要隐瞒”。

    看着沈念溪清澈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顾氏顿了一下，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昨日在宫中，贵妃娘娘的举止，你是不是有些疑惑？”

    沈念溪垂下眼睫，轻抚手中的茶盏缓缓地说道：“娘，我们可是要离京了”？

    顾氏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旋即愉悦的笑了，欣慰地摸摸沈念溪的脸：“我的女儿果然聪慧”。

    “娘什么都不用说，女儿心中明白，有些事情我们无力改变，顺其自然就好，还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沈念溪一脸认真。

    顾氏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老宅那边你祖父必会派吴兴先去修缮，你父亲已经交代，到时候给我们挑个好院子。今早田忠也动身赶往南诏，我们私下先置了宅子和铺子，这次我们只带现银和路上用的东西走，你的那些藏书也要寻个法子送去”。

    沈念溪翘起嘴角，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笑说道：“女儿已想到法子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随即她迟疑了一下说道：“听说南诏是太祖皇帝起势之地，虽然远离京城，但世家云集，还常有匪患作乱，铺子经常被抢，而且，宅子和铺面都不便宜”。

    顾氏欣慰的摸了摸沈念溪的手：“放心吧，你祖母给咱们留了许多银子，足够咱们衣食无忧”。

    “想毕母亲还有许多事要忙，时候不早了，女儿也要回去了”，她站起身，屈膝行礼，又冲顾氏眨眨眼睛：“母亲好好休息，女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