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
二房里，崔氏端坐在炕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白术。
白术穿着素色袄裙，在地上垂着头，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由于一路颠簸，瘦了不少，下巴尖尖，身段却依然妖娆。
“这几日二爷可有去过你房里？”崔氏阴着脸问道。
白术磕了个头才道：“奴婢无用，二爷不曾进过奴婢的房门”。
崔氏眼中现出阴狠之色，本以为沈君同喜欢白术，那自己便遂了他的心愿，把白术给了他，也好分一分冯氏的宠，省得冯氏恃宠而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没想到沈锦松的死彻底改变了这一切，自沈锦松死后，沈君同就再也没进过她的房门，整日歇在冯氏的院中，让她很是难堪。
崔氏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又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慢悠悠道：“我这有包东西，你想法子下到冯氏的安胎药里”。
白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角，嘴唇也紧抿着，半晌才慌忙磕头道：“求夫人发发慈悲放过奴婢吧，冯姨娘的院子，根本不让奴婢进去，奴婢如何，如何能在她的安胎药里动手脚”？
崔氏淡淡道：“冯氏的院子进不去不打紧，大厨房你进得去就行了，那安胎药都是在大厨房熬煮的”。
白术颤抖着，白着一张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崔氏站起身走到白术面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忽的笑了：“这一副好皮囊还真是可惜了，若是得了二爷的喜欢，那以后还不是锦衣玉食，如再生个一儿半女，这下半辈子也是穿金戴银、衣食无忧了。白术，只要你为夫人我忠心办事，本夫人是不会亏待你的，下去吧”。
白术站起身，从桌上拿了纸包，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门，一路上脚下像踩了棉花，几次都险些摔倒。
她回到屋子，将门拴上，趴在床上就失声痛哭起来。
一会想到葛大柱，一会又想到张婆子，若不是崔氏，现在她也是好人家的正头娘子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天已黑透，她只觉腹中饥饿难当。
自被沈二老爷宠幸过一次，崔氏便不用她在跟前侍候，还划给她了一个单独的屋子，却没指派人使唤的人，此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上方的幔帐。
去毒害冯氏，沈二老爷必会彻查，到时候如若指认崔氏，崔氏定会矢口否认，还会反咬自己嫉恨冯氏得宠，这无疑是以卵击石，非但伤不了崔氏半分，还会使自己陷入死局，到底该如何是好。
想到了崔氏的吩咐，她起身理了理已经皱了的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关好房门向大厨房走去
大厨房里几个婆子正在收拾碗筷，牛婶子一眼就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白术，她忙擦了擦手刚要走过去，就听身后一道尖刻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我们的白术姑娘吗，怎么？今日没有伺候二老爷啊？哎呦！瞧我这脑子，二老爷如今眼里只有冯姨娘，可怜了我们的白术姑娘，只伺候了二爷一回，便又要独守空房了”。
说话的是关婆子，也是从京中跟着承恩伯府一起回到南诏为数不多的几个奴才之一，前几年白术在二房崔氏跟前很是得脸，关婆子就看中了白术，想让她嫁给自己的独子。
她还曾悄悄买通了看门的婆子，把儿子放进来相看。
关婆子的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欠了一身的赌债，一双眼睛流里流气的上下打量人，把白术恶心坏了，直接就严词拒绝了。
后来听说白术给沈二老爷当了通房，关婆子当时就把白术记恨上了。
这次承恩伯府离京，关婆子让儿子悄悄卖了房子，扮做伯府的小厮也一起来了南诏。
白术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身后又传来关婆子的声音：“呸！什么东西，以为自已爬上了二老爷的床就是攀上了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白术边走边哭，屈辱的泪水滴滴答答落个不停，她不顾眼前的模糊，飞快的向前跑着，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中，不想让人撞见她这个样子。
路过花园里的水池边时，望着平静的水面，她不由的站住了脚，她又想到了张婆子、葛柱哥、崔氏、二老爷还有冯姨娘，她不想给二老爷当姨娘，更不想帮崔氏下药害人，唯今也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良久，她慢慢靠近水池边，准备纵身跳下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又“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白术”，虽是问句，那人的声音却很平淡。
白术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才看清面前的人，颤声道：“洛笙姐姐”？
“做什么要寻死？”洛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低头不语，白术虽是二房的人，但心地善良、老实本分，当初姑娘也是知道张婆子中意白术做儿媳妇的，可惜天意弄人。
洛笙望着白术红肿的双眼道：“跟我走”。
沈念溪正坐在大炕上看书，桌上新添的蜡烛十分明亮，静檀挑了帘子走进来，和沈念溪耳语了几句，沈念溪略蹙了蹙眉便又点了点头。
静檀走了出去招手让白术进来，白术的一双眼睛肿的桃子一般，进来以后双膝跪地磕了个头才道：“问六姑娘安”。
沈念溪盯着白术看了一会：“你起来罢”。
白术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垂着头，屋中一阵静默，片刻，传来白术的抽泣声。
沈念溪道：“白术，这些日子，你过的可还好？我本以为你是属意葛大柱的”。
闻言白术忍不住小声的啜泣了起来，半晌，她擦了擦眼泪，强忍泪意道：“姑娘，奴婢知道您是个心善的，原本奴婢已经答应了张大娘，给柱子哥做媳妇。可是就在张大娘出府后的几日，二夫人要奴婢侍候二爷，奴婢也曾跪下求二夫人，无奈她不许，奴婢何敢不从，二爷只用奴婢服侍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奴婢的房中，今日”。
她停了半天，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道：“今日二夫人把奴婢叫到房中，给了奴婢一包药，让奴婢下到冯姨娘的安胎药中，奴婢不想害人，也不想给二老爷做小，于是就想着一死了之”。
沈念溪的手指摩挲着手中小巧的白玉龟壳，乌龟的脑袋和四肢都缩在壳里，触感细腻光滑。
她盯着白术的眼睛看了半晌，白术双目含泪，眼中尽是绝望，没有丝毫躲闪。
二房的崔氏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房中的丫头个个也都嚣张跋扈，白术虽容貌出众，这么多年却也是个老实本分的。
原本在京中时，张婆子的儿子欲求娶白术，沈念溪是知道的，她也曾让洛笙暗中观察过，白术做为崔氏身边的大丫头，是个难得老实的。加上今日之事，她宁可自己求死也不愿害人，可见其心性。
“白术，你当真不想做我二叔的妾室”？沈念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术。
白术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奴婢不想”。
沈念溪沉声道：“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吃些苦头，你可愿意”？
白术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六姑娘如能救奴婢，奴婢什么苦都愿意吃，奴婢愿当牛做马的侍候姑娘”。
沈念溪点点头“你先回去，不要声张，明日自然有人教你怎么做”。
白术穿着素色袄裙，在地上垂着头，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由于一路颠簸，瘦了不少，下巴尖尖，身段却依然妖娆。
“这几日二爷可有去过你房里？”崔氏阴着脸问道。
白术磕了个头才道：“奴婢无用，二爷不曾进过奴婢的房门”。
崔氏眼中现出阴狠之色，本以为沈君同喜欢白术，那自己便遂了他的心愿，把白术给了他，也好分一分冯氏的宠，省得冯氏恃宠而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没想到沈锦松的死彻底改变了这一切，自沈锦松死后，沈君同就再也没进过她的房门，整日歇在冯氏的院中，让她很是难堪。
崔氏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又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慢悠悠道：“我这有包东西，你想法子下到冯氏的安胎药里”。
白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角，嘴唇也紧抿着，半晌才慌忙磕头道：“求夫人发发慈悲放过奴婢吧，冯姨娘的院子，根本不让奴婢进去，奴婢如何，如何能在她的安胎药里动手脚”？
崔氏淡淡道：“冯氏的院子进不去不打紧，大厨房你进得去就行了，那安胎药都是在大厨房熬煮的”。
白术颤抖着，白着一张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崔氏站起身走到白术面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忽的笑了：“这一副好皮囊还真是可惜了，若是得了二爷的喜欢，那以后还不是锦衣玉食，如再生个一儿半女，这下半辈子也是穿金戴银、衣食无忧了。白术，只要你为夫人我忠心办事，本夫人是不会亏待你的，下去吧”。
白术站起身，从桌上拿了纸包，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门，一路上脚下像踩了棉花，几次都险些摔倒。
她回到屋子，将门拴上，趴在床上就失声痛哭起来。
一会想到葛大柱，一会又想到张婆子，若不是崔氏，现在她也是好人家的正头娘子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天已黑透，她只觉腹中饥饿难当。
自被沈二老爷宠幸过一次，崔氏便不用她在跟前侍候，还划给她了一个单独的屋子，却没指派人使唤的人，此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上方的幔帐。
去毒害冯氏，沈二老爷必会彻查，到时候如若指认崔氏，崔氏定会矢口否认，还会反咬自己嫉恨冯氏得宠，这无疑是以卵击石，非但伤不了崔氏半分，还会使自己陷入死局，到底该如何是好。
想到了崔氏的吩咐，她起身理了理已经皱了的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关好房门向大厨房走去
大厨房里几个婆子正在收拾碗筷，牛婶子一眼就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白术，她忙擦了擦手刚要走过去，就听身后一道尖刻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我们的白术姑娘吗，怎么？今日没有伺候二老爷啊？哎呦！瞧我这脑子，二老爷如今眼里只有冯姨娘，可怜了我们的白术姑娘，只伺候了二爷一回，便又要独守空房了”。
说话的是关婆子，也是从京中跟着承恩伯府一起回到南诏为数不多的几个奴才之一，前几年白术在二房崔氏跟前很是得脸，关婆子就看中了白术，想让她嫁给自己的独子。
她还曾悄悄买通了看门的婆子，把儿子放进来相看。
关婆子的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欠了一身的赌债，一双眼睛流里流气的上下打量人，把白术恶心坏了，直接就严词拒绝了。
后来听说白术给沈二老爷当了通房，关婆子当时就把白术记恨上了。
这次承恩伯府离京，关婆子让儿子悄悄卖了房子，扮做伯府的小厮也一起来了南诏。
白术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身后又传来关婆子的声音：“呸！什么东西，以为自已爬上了二老爷的床就是攀上了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白术边走边哭，屈辱的泪水滴滴答答落个不停，她不顾眼前的模糊，飞快的向前跑着，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中，不想让人撞见她这个样子。
路过花园里的水池边时，望着平静的水面，她不由的站住了脚，她又想到了张婆子、葛柱哥、崔氏、二老爷还有冯姨娘，她不想给二老爷当姨娘，更不想帮崔氏下药害人，唯今也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良久，她慢慢靠近水池边，准备纵身跳下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又“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白术”，虽是问句，那人的声音却很平淡。
白术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才看清面前的人，颤声道：“洛笙姐姐”？
“做什么要寻死？”洛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低头不语，白术虽是二房的人，但心地善良、老实本分，当初姑娘也是知道张婆子中意白术做儿媳妇的，可惜天意弄人。
洛笙望着白术红肿的双眼道：“跟我走”。
沈念溪正坐在大炕上看书，桌上新添的蜡烛十分明亮，静檀挑了帘子走进来，和沈念溪耳语了几句，沈念溪略蹙了蹙眉便又点了点头。
静檀走了出去招手让白术进来，白术的一双眼睛肿的桃子一般，进来以后双膝跪地磕了个头才道：“问六姑娘安”。
沈念溪盯着白术看了一会：“你起来罢”。
白术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垂着头，屋中一阵静默，片刻，传来白术的抽泣声。
沈念溪道：“白术，这些日子，你过的可还好？我本以为你是属意葛大柱的”。
闻言白术忍不住小声的啜泣了起来，半晌，她擦了擦眼泪，强忍泪意道：“姑娘，奴婢知道您是个心善的，原本奴婢已经答应了张大娘，给柱子哥做媳妇。可是就在张大娘出府后的几日，二夫人要奴婢侍候二爷，奴婢也曾跪下求二夫人，无奈她不许，奴婢何敢不从，二爷只用奴婢服侍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奴婢的房中，今日”。
她停了半天，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道：“今日二夫人把奴婢叫到房中，给了奴婢一包药，让奴婢下到冯姨娘的安胎药中，奴婢不想害人，也不想给二老爷做小，于是就想着一死了之”。
沈念溪的手指摩挲着手中小巧的白玉龟壳，乌龟的脑袋和四肢都缩在壳里，触感细腻光滑。
她盯着白术的眼睛看了半晌，白术双目含泪，眼中尽是绝望，没有丝毫躲闪。
二房的崔氏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房中的丫头个个也都嚣张跋扈，白术虽容貌出众，这么多年却也是个老实本分的。
原本在京中时，张婆子的儿子欲求娶白术，沈念溪是知道的，她也曾让洛笙暗中观察过，白术做为崔氏身边的大丫头，是个难得老实的。加上今日之事，她宁可自己求死也不愿害人，可见其心性。
“白术，你当真不想做我二叔的妾室”？沈念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术。
白术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奴婢不想”。
沈念溪沉声道：“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吃些苦头，你可愿意”？
白术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六姑娘如能救奴婢，奴婢什么苦都愿意吃，奴婢愿当牛做马的侍候姑娘”。
沈念溪点点头“你先回去，不要声张，明日自然有人教你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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