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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诫

    转眼到了十二月初一,又到了每月初一、十五去松寿堂请安的日子。

    一大早,沈念溪就被梵娘用敷脸的热毛巾唤醒。

    梳洗过后静檀从柜子里挑了件绣暗海棠花纹的罗裙和静舒二人一起为她穿上。

    沈念溪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任由梵娘为她敷面,又抹了香膏。

    静檀为她梳了个百合髻,又插了二朵素色珠花,这才满意道:“姑娘快些,金盏姐姐刚才过来传话,夫人在前面廊下等着您呢”。

    闻言沈念溪急忙起身,扶着静檀的手走了出去,一到廊下果然见顾氏站在那里等她,顾氏微展笑颜,目光柔和的望着她:“慢点走,当心别摔了”。

    “娘,我扶着您走”沈念溪挽住顾氏的手臂撒娇的唤道。

    顾氏有着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从容,而沈念溪则更肖似景氏,清丽不足,娇艳有余。

    二人站在一起就是鲜明的对比、却也都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静檀和金盏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到了松寿堂,刚进院子就有小丫头进去禀报,不多时,小丫头出来告知老夫人请她们进去,又帮着打了帘子。

    母女二人进了屋,向邱老太太施了礼,才由丫头扶着坐到了各自的椅子上。

    除了二房崔氏,其他众人已经都到齐了,邱老太太坐在上面沉着一张老脸,正欲开口,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小丫头的声音:“老夫人,二夫人来了”。

    “母亲莫怪,是那冯氏一大早觉得肚子不适,我打发人去请郞中这才来迟,我给母亲行礼啦”!崔氏躬施礼。

    邱老太太闻言一惊:“冯氏可要紧”?

    崔氏面露尴尬之色:“还不是二爷胡闹,冯氏这怀着孩子呢,二爷他••••••哎,这一屋子没出阁的姑娘,叫我怎么说”!

    几个姑娘闻听崔氏的话,不由的都红了脸。

    “这个混账!传我的话,让他这几个月不许进冯氏的屋子”!邱老太太怒道。

    崔氏一脸的尴尬,半晌,邱老太太清清嗓子又道:“我们回南诏已有二十多日,今日正好你们都在,我要提点你们几句,虽然我们离开京城,但伯府爵位还在,这南诏的勋贵世家虽比不得京城多,但却比京中的世家富贵的多。你们都是沈家的人,只有咱们沈家在南诏兴旺,你们才能跟着享受家族带给你们的荫泽,你们可明白”?

    众人都站起身施礼说道:“请老夫人放心,我们牢记自己是沈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邱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都坐下吧”。

    重新落座后,沈念涓笑嘻嘻道:“祖母,我们回来也有些时日了,请祖母准许我们姐妹几个去街上瞧瞧,孙女从小在京中长大,还不曾见识过这南诏的风土人情”。

    沈念涓今日穿了件银白色百花曳地裙,清脆的声音透着几分稚气,给屋中沉闷的气氛带来一丝轻松。

    沈念溪心中也是一喜,她惦记着父亲送给自己的小院子,想快些再去那里看看。

    邱老太太目光也不觉柔和起来:“是啊,连日的赶路,回到老宅这数日也不曾出府,我也是十几年未回南诏了。明日你们出府定要多带些丫鬟护卫,先散了吧,我和你们大伯母、二伯母还有事情要议”。

    “多谢祖母,明日我和三姐去寻些好吃的,带回来孝敬您,”沈念涓一脸的天真烂漫。

    待众人离开后,姜氏重新给邱老太太换了热茶才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儿媳”?

    邱老太太点点头:“京中的产业和庄子处理的匆忙,府中损失不少,咱们这次回南诏恐怕就不会再回京城了。你差人看看,在这里可有合适的铺面和庄子,咱们也要多置上几处”。

    姜氏思索道:“母亲和我想到了一处,置上二个庄子,至少府中的肉和菜便不用去外面采买,多出来的拿出去卖了,府中也多个进项”。

    “这阵子府中杂事繁多,也是难为你了”,邱老太太低头琢磨了一会又道:“你派人盯着点四房,看看他们用没用银子置下什么”。

    姜氏面上显露迟疑之色:“母亲,这些年四房的吃穿用度极为平常,几样价值不菲首饰也是宫中赏下的,也许当初那些银子,随了景氏一起葬身火海也未可知”。

    当年那景惠瑶刚进府时,邱老太太并未把她一个孤女放在眼里,想着不过一个妾氏还不是随自己怎么搓磨,立规矩时跪上几个时辰,饭菜上克扣几顿,还不把她治的服服帖帖。

    却没想到,景氏一次都没向她请过安,自己竟在外面买了厨子、丫鬟,院中又养了十几个护卫,平日里自己根本见不到她的人。

    邱老太太本以为是沈仲勋拿银子贴补景氏,一打听才知道,有一处银楼和珠宝楼竟是景氏的产业。

    后来又听说景氏将这二处产业卖了出去,得了十几万两白银。

    那十几年,沈仲勋就像着了魔一样,整日与景氏在一处,还生下了孽种,除了过年和大小节日,平日里想见一面都难。

    直到那年的一场大火,景氏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院子里的所有人和银子皆消失不见,此后沈仲勋大病一场,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邱老太太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目露狠色:“不管那些银子存不存在,都给我好好盯着四房,老伯爷不在了,我看以后谁还能护着他们”。

    崔氏故做疑惑道:“母亲,还有父亲的私产,怎么会才那么一点,会不会也留给了四弟,在京中时可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邱老太太二只眼睛狠狠的望着前方,握着茶杯的手现出几条青筋。

    姜氏嫁到沈家已快二十年,自然是知道邱老太太的恨因何而来,她也不多言,忙转了话题:“母亲,锦惟和念冰都到了说亲的年纪,现在还在孝中,锦惟是男子还可以等上一二年,可念冰已经十六了,等不得了。儿媳的意思是,这几个月先相看几家,等出了孝再正式定下,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邱老太太心中默默一叹,若姿容出众也就罢了,承恩伯府的嫡长孙女这个身份也足已匹配个好的世家公子。

    偏偏沈念冰长相肖似姜氏,又心高气傲,承恩伯府刚回南诏还未站稳脚跟,想找个高门大户怕是难上加难。

    她叹了口气:“你去操办吧,别大张旗鼓的,毕竟还在孝中”。

    “儿媳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