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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永别

    帐内,梅落临与薛观畅谈至深夜,兰风岳等三人在帐外等候。“兰师兄,他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啊,梅师姐平日里对我们话都没那么多。”兰风岳闻言一笑:“哈哈,小菊,你不是吃醋了吧。”竹深也在一旁偷笑,九寻菊脸上挂不住,对竹深一顿乱捶。

    “薛公子,可否考虑与我们一同上逍遥山,凭我师尊之力,必然能护你一家周全。”薛观苦笑一声,说道:“落临,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你是逍遥山的天之骄子,不必为我费神。”梅落临见他已点破,面色泛红“可是,一直逃也不是办法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夜深了,早点休息,明天你们还要赶路呢。”见他不愿再说,梅落临心中中止不住地失落,但师命不可违,她也万般无奈。兰风岳将薛观送走,梅落临独自在帐中黯然神伤。

    是夜,梅落临与薛观俱是无眠。

    翌日,十二名斥候将他们送到军营外,四人离开时依依不舍,梅落临不时回头,总能看见薛观不舍的目光,“这就够了。”她心想。

    此后,斥候们仍旧不断地执行任务,人魔双方都没有急于求成,维持着大战不起,小站不断的局面,

    玄威一百二十年的最后一月,薛观等人仍在巡逻。这日,他们奉命突进至天门关外天门峡探查魔人前锋动向,一路上,薛观不知为何,总觉得隐隐不安。

    他们到达天门峡,又分散探查了约三日,并无异样,正集结返回时,一队黑衣骑兵自山坡上策马而来,众人驱马狂奔,奈何前方又有一队人马。

    两队骑兵约二百人,手中皆持长枪。领头一人将枪上指,众黑衣人皆举枪指天,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部分黑衣人身后出现一条青龙虚影,薛观大惊道:“青龙禁军!”他心知无路可走,对方每个人的修为都不在他之下,他下马上前,沉声道:“薛观束手就擒,望尊驾放过这几人,杜忠闻言大惊道:“老薛!”领头那人并不理会薛观,大吼道:“斩尽杀绝!”薛观等人奋力反抗,然而并非青龙禁军的对手,虽心有不甘,仍是含恨而终。

    玄威一百二十五年,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兰风岳因师命前往扬风府办事,返回时途径风岸平县,“薛兄当年说他的妻儿是安置在风岸平,而今大战已经结束,正逢闲暇,不妨前去一会,若他在,正好叙叙当年事。”想到这里,他便转道入城。

    他的名头并不小,城门令在盘查时听闻他的身份,又听他说是来寻人,便安排了一名老卒帮他引路。“老伯,这城中可有薛姓人家。”“有啊,不知少侠是问哪一家?”“呃,姓薛名观,当兵的。”“哦,是当兵的,那便是城东下扬河边的薛家后生吧,行,我带你去。”“多谢老伯。”

    这风岸平县中有二十余万的居民,城池相当大,且城中严令若非急事不得纵马,更不得御空而行。因此二人到达薛观家附近时已过了约一个时辰。二人走到下扬河畔小桥边,老卒上前指向河对岸一户人家,说道:“那便是少侠所寻,老夫先告辞了。”“多谢老伯引路。”

    兰风岳走至门口才发现忘了购置礼品,正想去集市购买时,那门已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女子,相貌并不出众,但却不失清秀,只是一脸愁容,让人倍感心疼。

    “这位公子为何在此,是否是迷了路?”她一开口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更显其气质温婉。兰风岳有些紧张,说道:“在下兰风岳,是薛观故交,此番途径岸平,特来拜访。”那女子听到“薛观”二字,脸上愁容更重。

    进到院内,兰风岳大略扫了几眼,很平常的一座宅子,一间正屋,两间耳房,正屋后还有三间小屋围成的小院子。

    偌大的宅子,却只有她一人打理,兰风岳见此深深叹了口气。那女子将他带到正屋,倒上一杯清茶,说道:“我叫安惠,你叫我名字就好。自阿观走后,家里不常来客,公子稍待,我去集市买些食材。”兰风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安嫂,不知薛兄去了何处?”

    安惠闻言有些惊讶,“原来公子不知,五年前阿观就在战场上牺牲了。军中来人说是遭到魔人伏击,给了我们母子一笔钱,便再没了下文。”兰风岳闻言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件事,薛观明明出身青龙薛家,可谓身世显赫,家学渊源,又从军数年,那队长杜忠深谙阵法之道,明眼人一看便是何处被贬的高人,其余十人或善骑射,或是勇力过人,各有所长,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斥候,最擅长的事就是侦察敌情,而且魔人岂会对一队十二人的斥候专门安排一次伏击。

    他的思绪被回来的安惠打断了,“来,怀安,见过兰叔叔。”兰风岳闻声看去,一个尚不及腰的小孩子在奶声奶气地喊自己叔叔,他麻木地答应一声。

    安惠让儿子去院中玩耍,她则去张罗晚饭。兰风岳一时想不出头绪,四处张望时,见薛怀安的小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佩剑,便将佩剑拔出,交给他玩耍。谁曾想小怀安将脸憋红了也拿不动,兰风岳哈哈大笑,“薛兄已经去了,我定要护其妻儿周全”,他拾起佩剑出门去,砍下一根树枝,削成一柄木制短剑,尚不及一尺长,小怀安兴冲冲地从他手里接过,在院中比划着。

    天色渐晚,安惠做好一桌饭食,都是寻常菜肴,但兰风岳与薛怀安一大一小吃得都很起劲。

    饭桌上,兰风岳想起薛家,问道:“安嫂,不知薛家有没有过问你们的事?”“有啊,半年前家族来人说要我们母子尽快返回帝都,接受家族仲裁,我一直以患病为由拖着,但也拖不长了。”“不知薛家要如何处置你们?”“还能如何,我去做婢女,怀安做奴隶呗。说是阿观触犯族规,可当年他若不逃,早就死在那些人手里了。世道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兰风岳闻言无比心痛,薛观再如何也是个烈士,家中妻儿却只能为奴为婢,这让他无法接受。“嫂子,听我一言,跟我去逍遥山吧。”“逍遥山?”“对,在下正是逍遥门人,当年与薛兄分别之时,我曾经劝过他,跟我们一起走,但他担心连累你们没有走,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们孤儿寡母地去给薛家人为奴为婢。”“这件事,容我想想。”“嫂子,还请速速决定,此前你能拖着多半是因为薛家陷于帝都风波,一时之间只顾争夺利益,顾不上这等琐事,可如今帝都已归平静,相信薛家人已在来的路上了。”

    “没错,薛家人已至!”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都吃了一惊,来的是两名黑衣人,各执短剑,一个扑向安惠,一个扑向薛怀安。

    兰风岳长剑出鞘,一边抵挡扑向安惠那人,一边将剑鞘扔出,将扑向薛怀安那人打飞出去。来人修为并不高,兰风岳不过数十息便将其斩杀。他仔细翻了翻尸体,发现两块铁牌,其上大刻一个“薛”字,终于确认其身份无疑。

    安惠惊魂未定,兰风岳好一番安慰,她才定下心来,此时薛怀安已不再哭闹,只是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

    “嫂子,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快走吧。”安惠终于下定决心,“我身上银两足够,带上怀安即刻就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