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梦游

    回到王宫的客舍，任瑜早已疲惫不堪。她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将脸埋进被子里面。

    不知多久，任瑜进入了梦乡。她梦见自己在漆黑的夜色里，等待着面前的有轨电车缓缓停靠。

    电车的车厢是打着釉面儿的老木制成的，木头上刷着青色、红色的油彩。整个车厢都透着暖色的灯光。

    每个车门前还悬挂着两个灯笼串子，看起来温馨又古朴，透着一股东方的神秘气息。

    任瑜走进车厢，发现离车厢门口较近的空间里尽是些小商小贩——有卖糖葫芦的，有摊芝麻烧饼的，还有画糖画儿的。

    车厢里就像一条长长的室内集市，热闹却不吵闹，温暖昏黄的灯光迷得人昏昏欲睡。

    这时，一个穿着唐装和过膝裙的小女孩招呼任瑜过去。

    她高高地摆着手臂，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呼唤着任瑜的名字。

    任瑜便和着了魔一样就这么跟了过去。

    一步两步，耳边是吆喝着文玩儿物件儿的声音。

    三步四步，耳边是夸耀自家香醇老窖酒的声音。

    五步六步，耳边是嬉笑声混杂着列车到站的提示音。

    任瑜来到小女孩的身边，小女孩便拉着任瑜的手带她下了车。

    当任瑜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云层，而眼前是一块高耸入云、巨大无比的白色石像。

    石像破裂的缝隙里爬满了植物，整个雕像，都被花藤古树缠绕着。

    石像的脚下有一扇两米来高的柴门，门周布满了爬山虎和野蔷薇藤。

    透着简陋的柴门，任瑜似乎能感受到里面别有洞天。

    小女孩呼喊着：“跟我来吧，大家都等着你呢，任瑜姐姐。”

    “任瑜，来吧。”

    “任瑜快过来……”

    “任瑜！！醒醒！”

    一声熟悉的呼唤响起，任瑜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怎料自己正站在客舍二楼的台阶边缘，正要向前迈步。

    任瑜顺着高耸的楼梯看到了最底下的王肖也。而此刻，他正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

    不一会儿，任瑜终于反过神来，才想起缓缓握紧了阶梯扶手，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

    王肖也见任瑜已经脱离险境，便转身离开。

    任瑜开始回味刚刚的梦境，她总觉得一切那般真实。

    可想来想去，任瑜又开始疑惑：为什么王肖也会突然出现制止自己跌落，然后，又突然离开？

    如果是找自己有事，碰巧看到的，又为什么会一言不发地离开？

    难不成，这个梦和王肖也有什么关系吗？

    任瑜思考着回到房间，却发现桌上多了条旗袍和一双高跟鞋。

    或许王肖也是来送衣服的……

    任瑜这样想着。

    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从产生梦游倾向开始、到即将坠落为止，这一系列动作的用时，甚至没有王肖也从房间出去、走到楼梯底部的时间长？

    任瑜了解王肖也，他不是那种离开时会在门前踟蹰的人。

    任瑜边揣测着，边褪去繁琐的礼服裙，然后换上旗袍。

    还未等任瑜换好旗袍和高跟鞋，外面便又传来先前那个说话字正腔圆的羞怯声音：

    “神女大人，王请您去熟悉祭祀仪式的流程。”

    正在沉思的任瑜，因为这句突然飘进来的话、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她叹了口气，迅速整理好衣装，然后随口指责了一句：

    “没有人教过你说话前要前敲门吗？”

    听到任瑜这么说，门外的声音立刻呜咽着发起抖来，原本谨慎咬着普通话的小女仆，突然满口亲切滑稽的地方味儿。

    “俺知错咧，求求林！林大人柚大量，绕过俺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