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谈心（二）

    还未进入前厅，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欢笑声和歌声，热闹不已。

    宾客们均已经入席，主客以男女为界，列坐分东西，中间以八扇大型屏风隔开，屏风上画着盛开的折枝花和牡丹花。

    吴老爷及吴夫人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主桌上，但是均未坐在主要席位。

    吴老爷这桌是王郡守坐在主席，吴夫人那桌是王郡守的夫人坐在主席。

    其余均是按照行业、级别及关系熟识度所分，大体上来参加的人心里也都有数，对此安排也是满意的。

    王郡守的夫人是在王郡守到了以后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姗姗来迟的，身后带有婢女数人伺候。

    来之时吴夫人恰好在门口，一见面立即笑着迎上前，伸出双手拉住自己郡守夫人，两人在多个场合中相见，再加上两家往来频繁，早已是闺中密友。

    张罗着将郡守夫人请入内，自有下人安排带来的婢女到一旁待命休憩。

    二人寒暄之余，吴夫人发现了郡守夫人情绪并不高昂。

    瞅着郡守夫人虽然打扮得雍容华贵，穿戴之物望之便知非同寻常。神色却是恹恹，眼角还有哭过没有消下去的红痕。

    联想起前段时间听说王郡守又纳了一房年方十八的美妾，嘴上并未多说，心下却唏嘘不已。

    高贵如郡守夫人的她，每日里烦心之事也是颇多，听说郡守夫人家世显赫，那王郡守也是靠着她娘家的关系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前些年间夫妻关系还是融洽，相互走动时，王郡守时时关怀着，颇有鹣鲽情深之感。

    奈何郡守夫人父亲仓促去世，娘家无兄长撑腰，近几年王郡守就露出了真实面目，不仅将养在外面的外室抬了进来，还又纳了4房小妾。

    幸而本朝明令有之：不可宠妾灭妻。

    否则那王郡守还能做出些腌臜破事来。

    此时吴夫人暗自感激自家老爷，即使只为他生育一儿一女，也没有纳妾的想法，更没有在外面寻花问柳的行为。

    两人闲话家常之时，又有小厮前来禀告往来宾客，吴夫人将郡守夫人请至贵女休憩处便告罪离开。

    郡守夫人和其他官家夫人贵女闲聊，看到大家面上都是恭敬、话里都是吹捧，心情也略微好了一些。

    现下吴一弦的到来，将气氛更是烘托了一下。

    吴一弦给母亲及其他女眷行礼请安后，径直走到吴老爷身旁坐下。

    小寿星的到来，使得大家谈论话题更多了一些。

    在场宾客们眉开眼笑，频频说着赞美祝福的话语，王郡守更是号召大家一起举杯相贺，给足了吴老爷面子。

    这类宴会吴一弦参加太多次了，热闹而流俗。

    均是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其实哪有人真正醉心于吃喝，桌上风云变幻莫测，都是提高了心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每一场宴会都如同一个充满变数的小社会的缩影，很多关系也是在这样的宴会觥筹交错中确立的。

    每个人都想在宴会上表现出自己的从容不迫、酒脱大度，给在场其他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吴一弦模仿父亲举杯的样子，乖巧地举起下人们特意准备的青梅酒，听着大家赞美夸奖的词语，嘴里不迭说着受之有愧、愧不敢当的话语，一起参与了成年人之间的觥筹交错。

    此时的十三岁的吴一弦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样子和在场成年人的氛围已经有了很高的契合度。

    青涩却不违和。

    席间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外间管家吴月忙得脚不沾地，不断催促上菜的小厮“快点，快点，再快点”，并且不时观察厅内情况，及时调动一切人手，确保整个宴会有条不紊进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