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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飘向北方

    这白衣秀士双眼微眯,内暗含浓浓杀气,双手背在身后,白衣无风自动,恍若世外金仙。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天威,在这等威势之下,众人皆低头不敢言语。

    然而正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此刻的万里刚刚大仇得报,并且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特别留恋的人或物了,所以他对那人没有丝毫惧意。

    万里昂起头来,冲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暴喝:“是你野爹我杀的,你……”

    万里话没说完,那秀士就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了万里前面,在场的凡夫俗子没一个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

    而万里感觉仿佛突然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一般,一口气也喘不过来。

    “给百通磕三个响头,我会亲手送你上路。”秀士面无表情地对万里说到。

    万里此刻被他的威压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他仍然如钢钉一般直戳在地上,不肯跪下。

    “给我跪下!”秀士一声轻喝,身上的威压也随声暴涨。

    万里觉得全身骨头都快被活活压碎,化为齑粉,赶忙调动体内那股暖流,让它在体内四处游走,抵抗威压。

    “嗯?”万里刚一调动暖流,秀士就察觉到了,并且他分明地感知到,万里体内调动的真气竟然带有金仙气息!

    秀士心中立刻明白了什么,伸手就想抓住万里一探究竟,可他刚一抬手,就听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这点小事,怎用麻烦志高兄。”

    这声音刚一传到人们耳朵里,万里就感觉到自己左肋猛的一痛,人一下子就脱离地面,斜飞出十几米,撞断了好几颗树后,才重重跌在了地上。

    金志高看到这一幕,对这事情的始末更是清楚了七八分:“苏城主,这大谈镇您已经答应送给我了,我现在是在处理自家琐事,何须劳烦您出手。”

    这时那声音的主人才慢慢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此人赫然便是庆阳城城主苏炽。

    “哈哈,金城主说笑了,这不是才答应下来,还没来得及把大谈镇母印交给你吗,现在这大谈镇,还归我管着呢。”苏炽的声音很有亲和力,让人感到暖洋洋的。

    原来这片区域被称作二十四边城,每个城主管辖数个小镇,而小镇归属的信物,就是镇印。

    这镇印一子一母,子印在各个镇长手里,母印在城主手里,两印一凸一凹,能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且内有城主仙气加持,所以是几乎不可仿造的完美信物。

    而此刻大谈镇母印还在苏炽手上,所以大谈镇名义上还是苏炽的领地。

    “苏城主,你我都是明白人,这大谈镇本是我重金买下,给我儿子凝聚神魂用的,我儿子现在死在了这里,恐怕您也要给我个交代吧?”金志高淡淡地说到。

    “金城主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令郎发生意外,我亦悲痛万分,却不知为何,要我给个交代?”苏炽一脸讶然。

    “苏炽,你少在这里装糊涂,我给百通派遣的金甲暗卫哪里去了,莫不是让这群乡野村夫给杀了?”金志高大声质问到。

    “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呀!”苏炽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凭空拽住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大汉。

    “我这两天巡视辖地,却发现这小子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原来是您派来的呀,我这就给他松绑。”苏炽满面堆笑,让人生不起怪罪之心。

    “城主……”那汉子被松绑后,走到金志高身后,一脸愧疚,欲言又止。

    金志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对苏炽说:“今天咱俩的话,我不希望别人听见。”说完,就转身带着侍卫和金百通的尸体离开了。

    “这是自然。”苏炽微笑着点头,朝金志高离去的背影鞠了一躬。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跪下连连磕头:“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啊。”

    苏炽对这些求饶的声音充耳不闻,随手一掌,掀起一股滔天气浪,直接将所有凡人掀飞出去,滚下山崖,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万里。

    苏炽又感知了一下,发现他渡给万里的那口仙气再无踪迹,轻笑一声,就飞身离开了。

    “仙主,少主出意外,他苏炽必然逃不了干系!”在回城路上,金甲侍卫斩钉截铁地对金志高说到。

    “我当然知道,你有证据吗?”金志高瞪了侍卫一眼。

    他有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宝贝儿子,继续说道:“那个万里,一个毫无修炼痕迹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杀的掉百通!”

    “那他是怎么杀害少主的?”侍卫问到。

    “他体内有一口仙气!”金志高咬着牙说到。

    “什么?”侍卫惊讶无比,“他哪来的仙气?”

    “除了苏炽,还能是谁?”金志高眼睛半眯,回答道。

    侍卫看到金志高的眼睛,立马明白此时城主心中已是怒火冲天了,便弯下腰不敢再说话。

    “这笔账,我们慢慢算!”金志高握紧双拳,便不再言语,径直回城去了。

    ……

    深夜,山崖之下,一坨坨歪斜扭曲的尸体中,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此人正是大难不死的万里。

    原来万里被击飞之后,意识还十分清醒,只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他还能感觉得到体内的暖流在不断地修补自己的身体,后来被打下山崖,那暖流更是火力全开,居然活生生保住了他的命,甚至让他现在都恢复了身体的掌控。

    而那两个城主不想被别人听到的对话,自然也字字不落地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万里在这里趴了一天,也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概就是金百通要修炼,金志高就买下大谈镇,然后被苏炽暗算了。

    万里虽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已经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从根本上讲就是他俩造成的,甚至这场诡异的蝗灾估计也是他们俩之一的手笔。

    但万里又能怎样呢?去找两个城主质问个清楚吗?那恐怕连自己的骨灰都要被这心狠手辣的二人给扬喽。

    并且恐怕自己连大谈镇都回不去了,一旦自己的消息传到这俩任何一个人耳朵里,恐怕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有点远,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山崖之下爬上去。

    万里看了看这崖壁,与地面几乎完全垂直,只有一点点可供自己攀爬的角度,壁上的岩石质地光滑,棱角锋利,万里掉下来的时候对此深有体会。

    万里突然想到自己体内那股暖流,在他身体慢慢恢复的时候,那暖流也渐渐消失了。

    但是他还记得那暖流好像是从自己兜里流出来的,想到这里,万里连忙将自己裤兜翻了出来,一颗兽齿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连坚硬的地面居然被这兽齿磕了个小坑出来。

    万里捡起兽齿,借着月光细细端详,这兽齿不知何时发生了一些变化:它现在表面光洁,内里似有黑色纹路若隐若现、缓缓流动,显得颇具神韵。

    万里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到自己体内一股气流一点点从腹内与涌出,流向四肢百骸,最终又在眉心汇聚,再一路流回小腹。

    万里明明看不到这股气流,却能莫名感觉这是一股黑气,但没有丝毫的邪恶污秽,就只是纯粹的黑而已。

    万里立即收起兽齿,闭目细细感知这气息,发现它似乎与自己的呼吸息息相关,自己屏息时,它的流动就极其缓慢,几近停止;自己快速呼吸,它就跟着快速流动,并且每在自己体内流动一圈后,它就更加壮大一点。

    万里连忙将呼吸调快,没一会,那黑气就涨到了极限,不再壮大。

    这黑气定与兽齿内的黑纹有关!万里心想,因为那股热流正是他兜里传来的,而他兜里唯一一个他不了解的东西就是这个兽齿。

    万里的猜测有一定偏差,但也确实差不多。

    这暖流本是苏炽度给他的一口仙气,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就从地底传给万里,就快进入万里身体时却被这兽齿先吸收,然后才进入万里体内。

    一开始苏炽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所以是一股暖流,还能感知到苏炽留下的痕迹,但是万里被打下山崖后,那股真气被消耗殆尽,苏炽的气息自然也被耗尽,所以苏炽才感知不到万里还活着,直接转身离去了。

    换句话说,真是这兽齿救了万里一命!

    可万里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此刻的当务之急可是爬出山崖。

    不过这岩壁对于拥有黑气的万里来说,已经不再是不可逾越的了。

    由于此刻万里对黑气掌握的还不够熟练,只能屏息让黑气慢下来,才调动着黑气流向四肢,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这黑气果然不凡,万里很快就山底爬了上来,并且哪怕他的鞋子早已不知所踪,脚上也没有被岩石棱角割出任何伤口。

    快到崖顶时,万里忍不住一下子跳了上来,又看到这宽阔的景色,心中本喜不自胜,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起来。

    镇子又回不去,抢杀进山的人万里也实在做不到,大家都是为生活拼命奔波的人,我怎能下得去手!万里心中如是想到。

    “对了,我家还上交了一头牛呢。反正现在大家所得都已经上交,登录在册,我去偷一点与这头牛等值的财物,远走高飞,也算是心中无愧。”万里想到此处,立刻辨明方向,朝着大谈镇一路跑了过去。

    “嘿嘿,过了这片林子就到了。”万里开心地自语道,他已经隐隐看到村子轮廓了。

    自己家终于要到了,虽然自己是回来偷东西的,但万里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嗯?今晚怎么没人点灯?万里暗自腹诽。平时晚上镇里虽然说不上是灯火通明,但也总会有几户点灯。难道是镇里为了节省资源?嗯,估计是这样。

    万里运气入眼,仅仅借着月色就把镇里的样子看的清清楚楚。然后他悄悄地摸进镇里,按照自己计划的路线想广场进发。

    万里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走在路上,各家各户里却安静的有些诡异。

    按理来说,哪怕所有人都睡了,也该有些呼噜声才对,现在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怎么可能?!

    万里打算一探究竟,就偷偷潜进了一户人家,他往人家床上一看,只见床上一个人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奇怪,为什么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万里有些疑惑,为了安全,他早已将运气加强五感,此刻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他都能听到。

    万里壮着胆子爬到床前,打算探查一下他的鼻息。可手才伸过去,万里就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此人的体温!

    他已经死了!

    万里大惊失色,赶忙退出房去,又连连探了四五家,却发现家家如此。所有人都倒在床上,仿佛睡着一般,就连镇长都没能幸免。而本该堆满财物的广场,现在也空无一物。

    万里探查完之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心中思考到:如此大的手笔,要么是一群强盗山贼干的,要么就是两个实力超群的城主干的。

    若是劫匪作案,应该会把各家各户的东西搜刮一番,而各家各户都没有被翻动,只有镇里集中放置的财物被带走,并且空无一物,连同各种笨重但并不值钱的东西都卷走了,实在不像一般人所为。

    应该就是他俩中的一个,直接动用仙法杀光了镇里的人,然后随手把那些财物全都卷走,因为对他们来说甄别财物价值要比搬运麻烦的多。

    那这两个哪个可能性大些呢?万里继续想着。

    苏炽刚刚奸计得逞心情不错,何况现在镇印还在他手上,实在没有出手的动机,毕竟若是就为了这点财物出手的话,实在不符合城主的气场。

    那么这件事大概率就是金志高做的了!万里心里对这件事基本有数了。

    这么多条人命啊!在这些城主眼里就这么卑贱吗?杀的就如同儿戏一样。

    万里既悲痛又无力,“我现在实在没有能力为你们寻个公道,等我他日若能一步登仙,我定为你们报此血仇!”万里死死捏着拳头,在心中发下诛仙之誓。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万里发完誓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个城主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如果碰上了,自己必死无疑!

    在走之前需要拿点盘缠,万里急忙跑到张铁匠家,轻手轻脚地找了一番。

    最终找到一把今天刚打出来的钢背大刀,和一些还未来得及上交的财物。

    万里将财物用一个包裹装了挂在身上,又将大刀胯在腰上,恢复了一下自己的痕迹。这才翻出墙,一路向北而去。

    因为万里小的时候似乎听大人闲聊的时候说过,北方之地似乎是人间天堂,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仙门,只有去了那里,自己才有成仙的机会!

    ……

    数日后,万里站在一个小坡上,泪流满面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小镇轮廓。

    万里毕竟此前从未出过远门,最远也就是进个山,所以他万万没想到从大谈镇基本算是大谈镇最北的小镇。

    他自出发以来,跑了一千多里地,没见到一个活人,更别提村镇之类的地方了。

    再加上他走时只带了财物,并没有水和食物。水到还好说,一路上有不少水源,到也没渴到万里,然而食物就很难解决了。

    他万里也辨认不出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打猎技巧又只是个半吊子,这一路走过来,只吃到了几个野果充饥。要不是他体内的黑色真气能提供能量,抵抗饥饿,恐怕他早就饿死了

    历此千辛万苦,万里终于看到一座小镇,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嗨!”经过这些天的长途跋涉,万里已经能够纯熟的掌控体内的黑气了,随时都能轻松调用。此刻他就运足了气,全速向着小镇方向前进了。

    这里虽然也是一个小镇,但却比大谈镇繁华许多。街上各种各样的店铺看的万里眼花缭乱。

    万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店,赶忙穿过人流挤了过去。

    “速速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上来,再来八个馒头。”万里喷着口水,大声招呼伙计。

    “好嘞!”小二应合道。

    终于能吃顿饱饭了,万里期待地搓着手,流着哈喇子,一脸痴相。

    “哥哥,给点吃的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万里身后响起。万里闻言猛地回头,口水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甩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脸。

    万里定睛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后,这女孩虽然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但是眼睛却清澈明亮,若是梳洗整齐,应该也是个小美女。

    此刻她看着万里,眼神楚楚可怜还带着一丝幽怨,因为万里的口水甩了他一脸。

    “真不好意思,小妹子。”万里赶忙道歉,“一会等菜上齐了,你就跟我一起吃吧。”

    “不用了哥哥,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让我带回去吃吧。”女孩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