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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鲍天华伏诛

    万里赶忙谦虚道:“运气使然而已,若不是他轻敌,恐怕我也不能支撑到前辈前来相救。”

    朱通闻言哈哈大笑道:“万里小兄弟不必太过自谦,并且本宗师已经到达此处多时了,哪怕梁斌全力出手,本宗师也能护你们周全。”

    “多谢前辈大恩。”万里抱拳谢到。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张吉辰吧,是他昨天传信与我,说这里可能会有宗师级的高手出现,所以我才过来了。”朱通指着张吉辰,笑着解释道。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万里看着张吉辰,有点恍惚。

    张吉辰冲着万里呲了呲牙,狡黠地说道:“要不然我干嘛非要让你九点到这,你也不动脑子想想,鲍天华知道林三刀死了,凭他和林三刀差不多的实力,若没什么后手,凭什么敢继续呆在这里啊。”

    其实万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他在这里没有人脉,有的只有一腔少年的热血罢了。

    “行了,吉辰,别显摆了。”朱通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张吉辰的头,然后才转过头对万里说:“小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边剩下的事,交给你们就行。对了,我和吉辰的事,就别告诉那小丫头了。”

    “多谢前辈,前辈慢走。”万里恭敬地鞠躬送道。

    他俩很快就离开了,就在万里站起身要长出一口气时,脑海里却突然又炸起张吉辰破锣般的声音:“别忘了去打探你那小相好的底细哦,要不然仙机营必追杀你到地老天荒,嘿嘿。”

    万里闻言,嘴角刚浮起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万大人,刚才那两人是何来头啊?”经历了这一切的李昌明有些呆滞地问道。

    万里被这一问,顿时回过神来,随口编到:“这二人都是我与陈悦姐的上级,乃是更高一级的密探,不过此二人品行非常无耻卑劣,陈悦姐宁死也不愿意接受这两人的帮助,还请李大人帮忙遮掩一二。”

    “原来如此,在下明白。”李昌明当然听得出万里这牵强的谎言,不过对他来说,这是不是谎言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失踪案的真相已经查明,真凶也被抓住,这世间一切的一切,对李昌明来说,似乎都已经没那么重要。

    “鲍天华,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万里见李昌明答应下来,就转头对鲍天华挑衅似的说到。

    而鲍天华自那梁斌跑了以后,就一直呆呆地看着远方,就连万里问他话,他也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形看起来竟有十分凄凉。

    李昌明看到他这一幅样子,却没有丝毫同情,心口反倒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于是上去就一把抓住鲍天华的衣领,一把把他拽倒在地,然后又把他提溜起来,把自己的脸贴到他的脸上,大声对鲍天华喊道:

    “老狗!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出一副伤感悲凉的表情?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害的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他们哪个不比你处境悲惨凄凉?他们吃糠咽菜寻人的时候,你在干嘛呢?你现在倒是一幅受害者的样子,你踏马的真是个该死的老猪狗!”

    李昌明越说越气,扬起右手就要朝着鲍天华打过去。

    “算了吧,你要是打下去,他会死的。”万里见李昌明扬起拳头,赶忙走过去拦住了他。

    现在的鲍天华虽然恢复了伤势,但是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殆尽,尚未恢复,若李昌明打下去,真有可能将这老头活活打死。

    而鲍天华似乎也被李昌明刚才那一番怒吼拉回了现实,眼神也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李昌明,自己却被后退了几步,踉跄地跌倒在地,然后他疯狂拍打周围的地面,将自己的双手拍的鲜血淋漓,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万里李昌明二人歇斯底里地大声嚎叫:

    “你们这帮恶人、懦夫、废物!你们要匡扶正义,你们找我干什么?神铁铺、通天塔、回春阁的那些家伙,他们哪一个不比我肮脏龌龊?然而他们势大力强,你们就不敢去找他们匡扶正义,只敢来找我。起码我还敢和他们叫板,而你们却心甘情愿当他们的狗,你们才是最虚伪、最懦弱、最下贱的畜生,畜生!”

    鲍天华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好像老化的金属摩擦一般刺耳。

    “神铁铺、通天塔和回春阁不是镇上那些卖兵器、符箓、丹药的地方吗?”万里有些奇怪。

    “这些生意就是害的鲍天华破产过的那些垄断生意。”李昌明轻喘着气,回答道。

    万里听了这话,就好奇地问鲍天华:“你自己做生意赔了为什么反倒要去怪罪竞争对手太强?未免也太能给自己找理由了吧?”

    没想到喘着粗气地鲍天华一听这话,直接被刺激的跳起来,指着万里骂道:“放屁,放屁!老子的东西比他们质量好,比他们价格低,他们渐渐耗不过我,就找人来杀我,老子的妻妾、儿女,全都被他们杀了!那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来主持公道?再后来,三刀也被打得奄奄一息,药石难医,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来讨伐那些家伙?为什么你们现在却跳出来,把我的基业一扫而空?你们这帮虚伪贪婪的懦夫!”

    李昌明闻言,淡淡地说:“办案需要证据,收集证据需要时间,如果你愿意等一等,我一定会给你和林三刀寻个公道。”

    “公道?”鲍天华冷哼一声,然后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失魂落魄:“我等,我等什么?我拿什么等?等着三刀就那么死了吗?”

    “所以你就加入了蛇头帮,然后与血神教开始交易?”万里皱着眉头问道。

    “废话!我怎么可能就那样看着三刀去死!我倒是要问问你,若是那个陈悦濒临死亡,有人偷偷告诉你,你有机会去救他,你会去吗?我只是和你做出了一样的选择而已,你凭什么现在来教训我?”鲍天华冷笑着质问。

    万里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回答:“残害他人换来的命,陈悦姐不会要,我也不会给;但我哪怕死,也一定会给陈悦姐报仇的!”

    这话他说的及其缓慢,却又及其坚定。

    “小万,说得好,若是这样让我换回一条命,那还真不如死了。”万里说完这话后,一个微弱温和的声音从万里身后传来。

    万里赶忙回头一看,却看见陈悦已经醒了过来,艰难地用手撑着身子说到。

    “陈悦姐。”万里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到陈悦旁边,把她扶了起来。

    陈悦在万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鲍天华清冷地说到:“归根结底,还是你没能守住底线罢了。”

    鲍天华冷笑一声,也不辩驳。

    他到也不是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只是觉得自己面前这两个年轻人太过于太真了,自己与他们说不清道理。

    “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们吧,杀了你之后,我们也会为曾经的你讨回公道。”陈悦淡淡地说到。

    鲍天华闭上眼,权衡了一阵,最终长舒一口气,缓缓说出他之前的经历。

    “十七年前,我刚成为这里丝绸生意龙头老大的时候,蛇头帮其实就已经找上了我。”

    “不过我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龌龊的生意,所以自然就拒绝了与他们的合作,可是没想到,他们为了报复我,竟然就将我要接着做别的生意的消息告诉了那些垄断大户。”

    “我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在我心中,大家公平的竞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我的想法大错特错了,那些人是根本不允许任何外人从他们手中分走哪怕一点汤汤水水的。”

    鲍天华说到这里,语气渐渐沉痛了起来。

    “一开始,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价格竞争,他们把商品的价格压得很低。但这也没什么,因为打价格战本就在我的料想之中,这价格战打着打着,我的新生意就已经慢慢在临南站稳了脚跟。”

    “可就在这时,那几家商铺终于是按捺不住,对我露出了獠牙。”

    “他们先是杀了我的妻小儿女,又杀了我一部分朋友兄弟......”

    李昌明听到这里却不屑地打断道:“别胡扯了,你那妻女朋友明明是见你即将破产,才纷纷离你而去的。”

    鲍天华冷哼了一声:“成王败寇罢了,作为胜利者的他们,说什么都会有人信。并且他们与官府沆瀣一气的时间,可比我久多了。”

    李昌明听了这话,便不上嘴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思索鲍天华交代的话的可信程度。

    于是鲍天华继续说到:“他们杀了那些人还不罢休,甚至还要杀了我。三刀为了救我,与他们一顿恶战,以身负重伤为代价,杀死了前来的四名刺客。”

    “三刀身上的伤是在太重了,我请遍了县里的医师,但他们都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蛇头帮又找上了我。”

    “我一开始感觉他们便是害我的罪魁祸首,就没有理他们,可他们突然告诉我,他们有能力救下三刀的性命!”

    “三刀本就是为了救我,才落入这生死边缘,有救他的机会,我怎能不答应!”

    “当时我关心则乱,没有细问。但当他们救回三刀之后,才告诉我,原来这救人神药,竟是出自血神教,且是用一对孩童生生炼制而成。”

    “然后你就堕落了,和他们同流合污了?”万里不屑地嗤之以鼻。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就这样,我加入了蛇头帮,并于血神教合作,还借助他们的神药,与官府攀上了关系,一直到现在。”鲍天华冷冷地回答道,似乎他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情有可原的决定。

    这时万里却开口了:“那,你有想过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吗?”

    不等鲍天华回答,万里紧接着说到:“你知道有一家卖糕的,丢了一对孩子,已经找了十年了吗?你知道有一个花季少女,丢了弟弟,因父母无力出远门,自己孤身一人出来寻找自己的弟弟吗?”

    “你知道他们寻亲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他们吃不敢吃,穿不敢穿,他们积劳成疾,他们家破人亡,他们每一天都生活在失去至亲的折磨中,而你呢?居然在这里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万里此时脑海里全是寻子客栈里的花含笑和谢青史云夫妇的样子,他们因为鲍天华苦苦地熬在这世上,而鲍天华却在这里摆出一副自己情有可原的姿态。

    这让人如何不生气!

    “我当然知道,我这些年也受尽了内心的煎熬,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我还修了寻子客栈供他们吃住。若不是我,他们这些年会过的更惨!”鲍天华大声辩解道。

    万里愣住了,怎么这世上还会有这种人?万里完全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就没有继续与他争辩下去,而是问道:“是不是你派齐晨去抢樊老太的玉佩的?”

    鲍天华答到:“我只是想让他把玉佩‘买’回来,这强抢之事,决不是我安排的。”

    这时陈悦也憋不住了,问到:“你已经有那么多奇珍异宝,为什么还非得要樊老太那个玉佩,那可是她儿子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然而鲍天华却只是哼了一声,拒不回答。

    万里看他也不吱声,就对李昌明说道:“行了,现在问完了,我们怎么处置他?”

    “全听二位大人的吧。”李昌明仰天道。

    “不用,你自己决定就好。”陈悦扬起苍白的嘴角,微笑着说到。

    李昌明一听,向着陈悦万里二人拱了拱手,然后转头面对着鲍天华:“姓鲍的,准备好下去陪你的兄弟妻女了吗?”

    鲍天华冷冷地说出了他这一生中最后一句话:“若是你李捕快有点能耐,我如今何至于此。”

    然后,李昌明就一刀将他劈作两段,趁着他没死,就紧接着跟了几刀,将他剁成几个血淋淋的肉块。

    “李捕快,接下来您作何打算?”万里问道。

    “我打算拿了证据,告倒县长,然后我来当这个县长,我一定要让这种乌烟瘴气的情况有所改变,还临南百姓一个朗朗青天。”李昌明一脸坚定的说到。

    “没问题,这个我也可以帮你。”陈悦说到。

    万里想了想,才缓缓问道:“那,寻子客栈的那些人呢?”

    李昌明叹了口气,说到:“我会先瞒着他们的,以后再慢慢让他们知道并接受真相吧。”

    他们真的能接受真相吗?万里不知道,但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二位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我去找几张封条先把鲍府封了,免得有其他有心之人进来。”李昌明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小万,我也要走了,我的任务完成,也该回去复命了。”陈悦笑嘻嘻地说到。

    “陈悦姐,你现在的身体,吃得消吗,要不然再休息一会儿吧。”万里关心到。

    陈悦直接变魔法似的不知从哪摸出两粒丹药,炫耀似的对万里说到:“没问题,我有这个。”

    说完就服下丹药,然后气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起来。

    眼看着陈悦就要完全恢复,万里突然开口说道:“陈悦姐,你能带我一起回去吗?”

    陈悦看了看万里,心中陷入沉思:按照常理来说,她是没有引荐别人的资格的;但是她已经大致猜出万里是一个从边城逃出来的少年,在这里无依无靠。也许是被万里的热心肠打动,她不想让这个少年就这么像一片落叶一般飘零在这世上。

    于是陈悦递给万里一块圆形玉牌,说道:“你拿着这个,我要先回去说明一下你的情况,等有了结果,我自会通过这个玉牌找到你。”

    “多谢。”万里如获至宝地收起这块玉牌,谢过了陈悦。

    陈悦也没有答话,只是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万里看着她衣袂飘飘地离去,心中有些怅然。

    万里刚才思量了很久,最终没有告诉陈悦张吉辰的事,倒不是万里更加亲近张吉辰,而是万里不知道张吉辰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神魂标记是否有一些类似监听的功能,因此万里决定,等有办法解决这个标记了,再告诉陈悦张吉辰的事。

    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对了!万里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了他在鲍府主人房里遇到的那个囚犯,自己还说等解决了鲍天华,要去救他呢!

    想到这里,万里赶忙跑去主人房,一刀劈开紧锁的屋门,冲了进去。

    “老猪狗,你罪该万死,你灭绝人性,你,欸?你不是鲍天华?”

    万里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一开门,居然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即就想置这人于不顾,转头就走。

    不过万里还是忍住冲动,张嘴解释道:“李兄,鲍天华已经被我们击杀了,我是前来救你的。”

    “万里老弟,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果真来救我了,真是太及时了,若是你再晚来一两天,我就要被转移走了。”被绑在那里的李成道说到。

    “要把你转移走?这是怎么回事?”万里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