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尘往事
气氛略有些沉默，但是少女并没有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她直接转身走到潜云蜥的尸体旁边，突然泪流满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手脚并用的爬到尸体的身上，她爬到巨蜥背上巨大的伤口旁边，做了一个让雨小田震惊不已的动作，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少女，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只见她俯下身，趴在伤口旁边，张口咬在血肉上撕咬起来。
双目圆瞪，面目狰狞，撕咬，无声的撕咬，只能听见血肉撕扯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在少年的角度，他能看到少女那一张原本秀美的脸扭曲着，泪水在遍布满脸的鲜血中冲刷，在脸庞上划出数道泪痕，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撕心裂肺。
一如当年，年少的他眼中看到那艘熟悉的，刚刚出海的船只，燃烧，翻倒，在与巨大水流的冲撞爆炸中化为碎片，落水的人们，挣扎中被海中出现的巨兽带到海底深处。
少年的脸也扭曲起来，泪水忍不住的下滑，冲刷着满脸的尘土，在擦破了一大片的脸庞流淌，火辣的刺痛感，内心的痛楚，这一瞬间把他带回到幼年，无助，茫然，恐惧，悲伤，一片空白。
“没有收入，买不到药，妈妈已经死了，爸爸你不要离开我啊，我只有，你了。”少年嘴里喃喃的说着。
“啊啊啊啊！”少年抱头痛哭，一如当年，崩溃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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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峰在另外一头已经泪流满面，他想起了那个父母抛弃他的日子，其实并不怪他们，记得那时候有个遮风挡雨的树棚，生病的自己在风雨交加的荒野上，他活不出去的，也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留下的。父母离开时，他挣扎落在地上，抓住一块地上的木板，不愿放开，抱在怀里，并没有起身的力气，他就这么趴在那里，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他并没有哭，只是木然的看着荒野的雨大滴大滴的打落地面。
偶尔有雨滴从门帘底下的空处跳进木棚，木棚还算严实，屋顶没有漏水，四壁的水流蜿蜒向下，落入底下凿开的土沟，他感觉这能持续到自己断气的那一刻，就像他在逃难途中经常看到的一样，或许，会有荒元狼来啃噬他的身体，或许那个时候他还没死透，也可能会有其他逃难的陌生人，用他果腹。希望最后的最后是狼先来了，他不喜欢自己被人吃掉。
好像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望，为了这个少年卑微的愿望而惊叹，很近的地方有一声短促的狼嚎，这个声音他很熟悉，荒元狼攻击前会悄无声息的靠近，进攻的时候就会这么叫，不久前二丫她们一家就是这么死的，两个大人，五个小孩。
那时候，荒元狼出现得很突然，二丫的爸爸被撕开了喉咙倒在地上，她妈妈，一个很勇敢的女人，拿着木棍就冲过去了，但是，命运很残酷，荒元狼仅仅是晃动它巨大的尾巴，就把那个勇敢的女人打翻在地，大口的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
难民群里的其他男人协力赶跑那只荒元狼的时候，离得最近的二丫和其他四个孩子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少年看着二丫死不瞑目的双眼，就在一刻钟前，女孩才和他拉钩，说要做他的新娘，那个时候他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害羞的女孩没有理会他的追问，只是在他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就说要回爸爸妈妈那里去了。少年感觉自己心里面已经空了，就像女孩此时的双眼那般。
当天他就发烧了，然后再也没有好起来，为了照顾他，父母没有跟上转移的难民群。他不止一次的让父母离开，父母只是流着泪，回头就到荒野上找寻已经被难民们搜刮的差不多的食物和草药。哥哥姐姐轮流给他的额头贴放打湿的破布，但是他还是一天天的虚弱下来。
第三天，父亲把二丫从坟墓里面挖出来，带回到树棚，他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焦点。惊恐爬上了他的心头，他用沙哑的喉咙大吼起来，“你们走啊，不要动她。”
他父亲愣了一下，双眼透出一种恍然，他妈妈也抛开盥洗的衣服，跑过来抓住男人的耳朵，大声的叫骂着，“林大宝，你不想当人了是吧，你怎么不把我们几娘母全部弄死在这里！”他清楚的记得父亲眼中的羞愧和释然，当天夜里，没有任何吃的，父亲重新挖了一个坑，把二丫埋在树棚旁边，又埋下了荒元狼厌恶的树果，现在荒野上到处是尸体和即将成为尸体的，这些畜生不会主动接近这种味道---在树果腐烂完以前。大家围坐在火堆旁，没有言语。林一峰重新开口，“爸爸妈妈，你们走吧。不要让哥哥姐姐也死在这里，我感觉我已经死了，就让二丫陪着我好了。”
妈妈终于不再沉默，大声的哭起来。哥哥和姐姐走过来，把他抱在怀里，嚎啕大哭。父亲默默流眼泪，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黝黑的面庞，干枯的皮肤，从来都没有哭过，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妈妈是识字的，她在一块木板上用泥土写了几个字，他也是认得的，儿媳二丫之墓。这一瞬间他感觉二丫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明明是二丫她主动贴上来的，怎么脸比我还红。少年想着，真好看，比树上的果子还好看，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红。“谢谢妈妈。”
第四天，马上要下大雨，昨天就决定尽力追赶大部队的一家人背上各自的行李，父亲最后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笑着，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永别了。父母带着哥哥姐姐离开后很久，果然开始下雨了。
荒元狼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他很平静，费力的把木板抱紧，双眼紧盯前方，他准备迎接他的命运。门帘晃动，命运改变了，他看到那个风雨中走进树棚的中年男人，赤裸上身，手中提着一只荒元狼，右手直接伸到狼嘴里，抓着狼的下颚。
手心抓握的地方就是狼牙，荒元狼还活着，利齿不停的咬合，但是连皮也没有破的中年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左手也伸入狼口抓住上颚，双手用力，咔嚓一声，荒元狼便不再动弹。
中年放开左手，反手抽出一把宝剑，虽然是正常的三尺青锋，但是在他手中就像一把短剑，干净利落的剥下狼皮，还带着余温的兽皮包裹上来，少年全身无力的任由中年摆弄，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中年轻轻把少年放到木床上，少年已经意识迷糊，还紧紧抱着一块木板。中年看了一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屋外的土丘，轻轻坐在地上，只是小声说，“这该死时代。”
很多细节林一峰已经记不清楚了，很多还是他师傅告诉他的，他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他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一边烤着荒元狼，一边对他说：“不想死的话，拿出骨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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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情稍有平复，抬头不解的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在嚎啕大哭，带着悲伤和疑问开口道：“你们两个的爸爸也被它吃掉了啊。”好听的声音幽幽的传到两人的耳中，脑海中的回忆突然一滞。
“我觉得我爸还没死。”林一峰说。
“我觉得我爸只是失踪。”雨小田说。
“那你们哭啥？”少女纳闷，然后也不哭了，趴下身继续撕咬。
师兄弟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不对啊这。
蓝字小心翼翼的开口：“要不要继续？”雨小田一脸懵逼，然后在不可抗力中开口复读，雨小田崩溃心声：这特么还能继续？继续个鬼啊继续，大哥不要玩我啊。
林一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雨小田，“你继续，我已经好了。”
只见她俯下身，趴在伤口旁边，张口咬在血肉上撕咬起来。
双目圆瞪，面目狰狞，撕咬，无声的撕咬，只能听见血肉撕扯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在少年的角度，他能看到少女那一张原本秀美的脸扭曲着，泪水在遍布满脸的鲜血中冲刷，在脸庞上划出数道泪痕，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撕心裂肺。
一如当年，年少的他眼中看到那艘熟悉的，刚刚出海的船只，燃烧，翻倒，在与巨大水流的冲撞爆炸中化为碎片，落水的人们，挣扎中被海中出现的巨兽带到海底深处。
少年的脸也扭曲起来，泪水忍不住的下滑，冲刷着满脸的尘土，在擦破了一大片的脸庞流淌，火辣的刺痛感，内心的痛楚，这一瞬间把他带回到幼年，无助，茫然，恐惧，悲伤，一片空白。
“没有收入，买不到药，妈妈已经死了，爸爸你不要离开我啊，我只有，你了。”少年嘴里喃喃的说着。
“啊啊啊啊！”少年抱头痛哭，一如当年，崩溃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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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峰在另外一头已经泪流满面，他想起了那个父母抛弃他的日子，其实并不怪他们，记得那时候有个遮风挡雨的树棚，生病的自己在风雨交加的荒野上，他活不出去的，也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留下的。父母离开时，他挣扎落在地上，抓住一块地上的木板，不愿放开，抱在怀里，并没有起身的力气，他就这么趴在那里，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他并没有哭，只是木然的看着荒野的雨大滴大滴的打落地面。
偶尔有雨滴从门帘底下的空处跳进木棚，木棚还算严实，屋顶没有漏水，四壁的水流蜿蜒向下，落入底下凿开的土沟，他感觉这能持续到自己断气的那一刻，就像他在逃难途中经常看到的一样，或许，会有荒元狼来啃噬他的身体，或许那个时候他还没死透，也可能会有其他逃难的陌生人，用他果腹。希望最后的最后是狼先来了，他不喜欢自己被人吃掉。
好像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望，为了这个少年卑微的愿望而惊叹，很近的地方有一声短促的狼嚎，这个声音他很熟悉，荒元狼攻击前会悄无声息的靠近，进攻的时候就会这么叫，不久前二丫她们一家就是这么死的，两个大人，五个小孩。
那时候，荒元狼出现得很突然，二丫的爸爸被撕开了喉咙倒在地上，她妈妈，一个很勇敢的女人，拿着木棍就冲过去了，但是，命运很残酷，荒元狼仅仅是晃动它巨大的尾巴，就把那个勇敢的女人打翻在地，大口的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
难民群里的其他男人协力赶跑那只荒元狼的时候，离得最近的二丫和其他四个孩子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少年看着二丫死不瞑目的双眼，就在一刻钟前，女孩才和他拉钩，说要做他的新娘，那个时候他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害羞的女孩没有理会他的追问，只是在他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就说要回爸爸妈妈那里去了。少年感觉自己心里面已经空了，就像女孩此时的双眼那般。
当天他就发烧了，然后再也没有好起来，为了照顾他，父母没有跟上转移的难民群。他不止一次的让父母离开，父母只是流着泪，回头就到荒野上找寻已经被难民们搜刮的差不多的食物和草药。哥哥姐姐轮流给他的额头贴放打湿的破布，但是他还是一天天的虚弱下来。
第三天，父亲把二丫从坟墓里面挖出来，带回到树棚，他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焦点。惊恐爬上了他的心头，他用沙哑的喉咙大吼起来，“你们走啊，不要动她。”
他父亲愣了一下，双眼透出一种恍然，他妈妈也抛开盥洗的衣服，跑过来抓住男人的耳朵，大声的叫骂着，“林大宝，你不想当人了是吧，你怎么不把我们几娘母全部弄死在这里！”他清楚的记得父亲眼中的羞愧和释然，当天夜里，没有任何吃的，父亲重新挖了一个坑，把二丫埋在树棚旁边，又埋下了荒元狼厌恶的树果，现在荒野上到处是尸体和即将成为尸体的，这些畜生不会主动接近这种味道---在树果腐烂完以前。大家围坐在火堆旁，没有言语。林一峰重新开口，“爸爸妈妈，你们走吧。不要让哥哥姐姐也死在这里，我感觉我已经死了，就让二丫陪着我好了。”
妈妈终于不再沉默，大声的哭起来。哥哥和姐姐走过来，把他抱在怀里，嚎啕大哭。父亲默默流眼泪，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黝黑的面庞，干枯的皮肤，从来都没有哭过，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妈妈是识字的，她在一块木板上用泥土写了几个字，他也是认得的，儿媳二丫之墓。这一瞬间他感觉二丫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明明是二丫她主动贴上来的，怎么脸比我还红。少年想着，真好看，比树上的果子还好看，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红。“谢谢妈妈。”
第四天，马上要下大雨，昨天就决定尽力追赶大部队的一家人背上各自的行李，父亲最后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笑着，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永别了。父母带着哥哥姐姐离开后很久，果然开始下雨了。
荒元狼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他很平静，费力的把木板抱紧，双眼紧盯前方，他准备迎接他的命运。门帘晃动，命运改变了，他看到那个风雨中走进树棚的中年男人，赤裸上身，手中提着一只荒元狼，右手直接伸到狼嘴里，抓着狼的下颚。
手心抓握的地方就是狼牙，荒元狼还活着，利齿不停的咬合，但是连皮也没有破的中年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左手也伸入狼口抓住上颚，双手用力，咔嚓一声，荒元狼便不再动弹。
中年放开左手，反手抽出一把宝剑，虽然是正常的三尺青锋，但是在他手中就像一把短剑，干净利落的剥下狼皮，还带着余温的兽皮包裹上来，少年全身无力的任由中年摆弄，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中年轻轻把少年放到木床上，少年已经意识迷糊，还紧紧抱着一块木板。中年看了一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屋外的土丘，轻轻坐在地上，只是小声说，“这该死时代。”
很多细节林一峰已经记不清楚了，很多还是他师傅告诉他的，他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他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一边烤着荒元狼，一边对他说：“不想死的话，拿出骨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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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情稍有平复，抬头不解的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在嚎啕大哭，带着悲伤和疑问开口道：“你们两个的爸爸也被它吃掉了啊。”好听的声音幽幽的传到两人的耳中，脑海中的回忆突然一滞。
“我觉得我爸还没死。”林一峰说。
“我觉得我爸只是失踪。”雨小田说。
“那你们哭啥？”少女纳闷，然后也不哭了，趴下身继续撕咬。
师兄弟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不对啊这。
蓝字小心翼翼的开口：“要不要继续？”雨小田一脸懵逼，然后在不可抗力中开口复读，雨小田崩溃心声：这特么还能继续？继续个鬼啊继续，大哥不要玩我啊。
林一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雨小田，“你继续，我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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