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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征途

    大夏首都安京城内的统帅部所在,是座古朴厚重,气势恢宏的古典型建筑。这建筑是在大夏帝制时代保存下来的大将军府基础上,翻修改建成的一栋结合了科技和传统两种风格的复古型大楼。

    凌晨二点,统帅部三十楼,一间宽敞整洁的办公室内,灯火依旧未灭,一位满脸威严肃重,神情却略带些疲惫的军人,正在办公桌前仔细翻阅着资料。

    “报告!”

    机要秘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似乎有事情要禀报。

    “进来吧!”

    荀辉合上文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声音却依旧平稳有力道。

    机要秘书推开房门,进屋后,又轻轻关上房门,这才走到荀辉桌前,说道:“荀总,隆城警备司令部的余敬则有电话打过来,需要接进来吗?”

    荀辉道:“接进来吧,隆城黑灾正闹得厉害,驻军方面可能需要统帅部协助。”

    机要秘书赵清听后,即刻用终端下了一道口令,荀辉桌上的终端设备随即响了起来,荀辉接起,电话中便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学长,还没睡呢?”

    荀辉道:“你也知道是这个点了,还给我来电话。说吧,有事说事!”

    对面的余敬则立马将隆城地区黑灾处理的最新情况,给荀辉简略叙述了一下,荀辉不时点头,也不说话,临了,他才道:“处理得不错!黑灾过后,我让统帅部给隆城驻军发个嘉奖。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余敬则连忙道:“学长,先等等,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和你说一下。”

    荀辉这才笑骂道:“说吧,总算肯转入正题了?在地方军区呆了没几年,怎么变得这么磨磨唧唧!”

    余敬则连忙道:“学长,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

    荀辉闻言,眉头微皱,严肃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需要你打电话到我这里来推荐。”

    余敬则斟酌了一下,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这举动的孟浪,不过事到临头,他还是说道:“是上一届兵棋大赛的第二名,一个叫做林旸的预备役上尉。”

    余敬则听到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很快荀辉的声音就又响起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暂时先不要管。”

    余敬则没有再多说什么,已经和荀辉打过了招呼,至于自己这位聪明绝顶的学长会有什么打算,就不需要他再去多作考虑。

    荀辉挂断电话,沉思了片刻,才道:“小赵,把最近一届兵棋大赛的决赛视频帮我调取出来。”

    赵清点了点头,即刻在终端上飞快操作起来,没一会,一场微型的立体3D影像全景画面,就在办公室的中央浮现。

    这是一片深邃广袤的星空,远处的恒星散发者冷冽的星光,仿佛亘古不变,两只数量庞大的星际舰队,此刻正处在这片广阔星域的两端,开始朝着彼此飞快接近。

    荀辉下了道语音命令,将舰队赶路的这段跳了过去,直接演示起两只舰队遭遇前的场景。

    全景画面的影像瞬间发生变化,其中一只舰队呈锋矢阵型,采取了中央突破的强势姿态,直朝另一只舰队的行进方向撞了过去。

    “攻势毫不拖泥带水,各种功能的舰艇搭配合理,火力覆盖面几乎毫无死角,堪称完美的进攻阵型。”荀辉称赞道。

    赵清查看了一下比赛的资料后,介绍道:“这是三年前大赛第一名楚霄的指挥的舰队,当时他正在联邦第三舰队的分舰队担任作战参谋,军衔为中校。”

    “参加比赛时,楚霄才二十六岁。不过那时的他已经算得上是身经百战,建立了不少武勋。”

    “相当的年轻啊!姓楚,是楚家的公子吗?”荀辉赞叹一声。

    赵清点头道:“是的,他是楚首长第三个儿子。算上他,楚家三位公子都获得了军部颁发的云鼎奖章,他们兄弟真可称得上是将门虎子了!”

    荀辉点了点头,示意赵清继续往下介绍。

    赵清遂接着道:“楚霄用兵特别善于强攻,并且能灵活利用战场环境。他的经典战例是与大赛第六名在黑洞场景的一场遭遇战,楚霄只用半数于对手的舰队,就取得了一次完美的胜利,而对方的一只主力舰队,却被他轻松消灭。”

    “那一战,楚霄巧妙利用了黑洞附近的强引力环境,强行让麾下舰队擦着黑洞边缘,弧形切入对方的防御阵型。这一行险的举动,直接导致了对手的防御部署被彻底打乱,遂一战奠定了最终胜局。”

    荀辉又看向了另一只舰队,这只舰队此刻排列成收敛的扇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对手正在飞速迫近,万余艘星舰仍以行进的阵列,在两颗发出暗红色星光的行星间赶路。

    “这看来是场埋伏战,这只舰队的动向已被提前侦测到了,但他却仍未发觉对手的意图。可以说,还未开战,这只舰队就先输了三分”

    “不过这舰队的阵型,布得还挺有意思。万余艘星舰分成四段,批次行进。一旦遇伏,舰队并不会马上遭到全军覆灭的危机,反而能节节相应,互相救援,这应该是古代兵家的一字长蛇阵,被参赛者灵活应用到了星际战场上。”

    赵清看着战局,又查看了下手中的资料,神情忽然一怔,片刻后他才惊讶地道:“指挥这只舰队的人叫林旸,当时还是联院战史系的大三学生,年纪二十一岁,未被授予任何军衔。”

    “他以前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报名参加了这届兵棋推演大赛,才突然一鸣惊人。”

    荀辉听完,也怔了一下:“这么年轻吗?”

    赵清查了一下资料后,道:“在历届获得云鼎奖章的参赛者之中,除了百年前的上官元帅,他应算是最年轻的一位了。”

    荀辉啧啧惊叹:“后生可畏!像他这个年纪,我还在军校学习如何驾驶战斗艇。若是那个时候去参加兵棋大赛,估计连星球战场都冲不出去,这小家伙竟然都能指挥着舰队,在星际间纵横了!”

    赵清同样惊讶不已,这兵棋推演大赛可不是虚拟游戏,而是实打实的真实战场模拟。

    普通人别说指挥舰队发动一场星际战争,就是指挥一队士兵攻拔一座防守严密的地堡,都会被战场上不可预测的复杂敌情,给弄得晕头转向。

    赵清惊讶过后,才继续道:“资料显示,这林旸用兵风格极其稳健,后招迭出,属于谋定而后动的类型。可一旦转入攻势,用兵却极其凌厉。”

    “但他的战斗经验似乎不足,偶尔会犯些常识性的错误。不过他每次都能以惊人的战场洞察力,及时调整部署,避免遭遇到失败。”

    荀辉道:“这正常,毕竟那时他还是个学生,没有经历过实战,这种错误在所难免。”

    此时,3D影像中的两只舰队,终于接近到彼此舰艇侦测器的探测范围。

    楚霄指挥的舰队仍在高歌猛进,已开启防护力场的战列舰,在宇宙高能粒子流中穿过,爆发出了耀眼的极光,就像是星河中灿烂的星群,正散发着璀璨的星光。

    所有战舰的炮门都已打开,舰炮炮口开始闪耀危险的幽蓝色闪光。

    赵清道:“这就要决胜负了吗?”

    荀辉颔首道:“这场战役的关键节点,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以两只舰队之间的距离估算,再过五分钟,他们就会进入到彼此舰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只是不知道这林旸是会选择让一部分舰艇阻击对手,然后乘机集结剩余的舰队?还是会选择就地组织反击?”

    “可不管他选哪一种策略,都将败局已定。我看这楚霄用兵,法度极其谨严,根本不会给他丝毫翻盘的机会。”

    这时,林旸所指挥的舰队,却并没有采取荀辉说得任何一种方式。

    他麾下的那些星舰反而一分为四,没有回转,也没有迟疑,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朝着临近的暗红色行星飞速驶去。

    赵清道:“林旸是想利用那座行星的大气层为掩护,给麾下的舰队争取到调整阵型的机会吗?”

    荀辉冷笑道:“如果他真敢这样做,那么这场战役很快就会结束,希望他不要冒出这种愚蠢的想法。”

    犹如群狼般紧紧追击在后面的楚霄舰队,见到林旸率领着舰队,正驶向不远处的行星,那些保持着迅猛攻势的战舰竟缓缓停了下来。

    赵清正感到莫名其妙,这时楚霄舰队中的一艘黑色的巨舰猛地发出震颤,旋即一道粗大的紫黑色光柱,就轰响了不远处的行星。

    “歼星炮!!!!”

    赵清惊呼,他霎时明白了荀辉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林旸的舰队如果扎堆往那颗星球降下,那简直是去自寻坟墓。

    可就在赵清呼声还未落下,林旸舰队中,竟然也朝着那颗行星射出了一道同样爆裂的紫黑色光柱。

    荀辉眉头一跳,看着林旸那只在降落过程中,已悄然形成两个战斗集群的舰队,猛然就醒悟了过来。

    他不禁脱口赞道:“妙啊!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

    影像中,那颗行星率先被林旸舰队发出的歼星炮轰中,旋即地表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数秒后,地壳内的岩浆就高高冲向了天空,撕裂了笼罩着行星表面的大气层。

    再过了几秒钟,又是一道歼星炮的紫黑色光柱轰击而下,那颗行星终于承受不住,猛地发生了爆炸,强烈的闪光一时让远处的恒星都黯然失色,那颗行星顿时化成了一团宇宙间的尘埃。

    这时林旸的舰队,正处在行星爆炸范围的边缘,受到爆炸的冲击波推动,所有舰艇一时纷纷转向,加速,竟从左右两侧朝着楚霄的舰队夹击过去。

    “局势扭转了?”

    赵清还没从行星爆炸的恐怖场景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无数播洒着死亡和毁灭的幽蓝色光束,朝着楚霄的舰队笼罩过去。

    荀辉心情莫名激荡,道:“这小子好大的手笔!一切似乎都在他计划之中,就连那些舰艇所处的位置,都像是被精心计算过一样。”

    楚霄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地袭击弄得手忙脚乱,中央突破的锋矢阵型立时变得毫无用处,反而成了巨大的活靶子。

    楚霄连忙指挥着所属的舰队变阵,舰队开始一边慢慢后退,一边形成集火,他似乎准备用优势火力先集中消灭林旸舰队的一部分,然后再相机决战。

    荀辉和赵清默默地看完了这场堪称华丽的精彩对决,最后看着林旸率领着残余的舰队朝深空退却,楚霄却也无力追击,这场决赛便宣告了落幕。

    荀辉叹道:“想不到这场赛事竟会以两败俱伤为结局。不过若不是行星爆炸,林旸损失了部分舰艇,两人估计还能再打上几个回合,到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赵清道:“荀总,还需要看其他比赛视频吗?”

    荀辉摇头:“不用了,俗话说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知全豹,这场比赛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军事才华了。”

    “预备役?没想到还有这么不求上进的小子,国家的退休金可不是那么好领的!”荀辉低声咕囔了一句,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怒意。

    赵清目光微垂,就当没看到荀辉发怒,问道:“已经快二点半了,荀总,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荀辉摆摆手道:“不用了,还是等慕总回来再说!”

    赵清道:“慕总列席的这场会议,怎么会连夜召开?我看高部长没回去,似乎也在等他回来。”

    荀辉冷笑,脸上杀气弥漫道:“自从黑星帝国内乱,天岚大陆上的一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大夏一段日子不拔战刀,那些人就把咱们当成了软柿子。”

    赵清心底一惊,骤然想起几小时前听到的小道消息,这次发生在隆城的黑灾,起因很是蹊跷。看来统帅部已经有了确切的情报,准备要搞些大动作了。

    红山基地内,林旸搀扶着已跑操,跑得腿脚抽筋的尚荣,一步一步地往征兵处挪去。

    “三十八圈啊,自从编入预备役,老哥我什么时候跑过这么远的路!”

    “兄弟,幸好有你在,否则老哥我非得跑死在操场上不可?你说这老余,是不是跟咱俩有仇!”

    林旸……

    “待会见到老余,说什么也得跟他提一嘴,凭咱哥俩这一同挨罚的交情,到时一定要把咱们分在一个队伍。到时你我互相照应,也不枉咱哥俩这一顿罚。”

    林旸…….

    ……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挪,回到了预备役管理委员会的办公大厅。

    尚荣见到军官窗口后坐着的那人,他猛地就是眼前一亮,连忙打招呼道:“何主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见着你了!”

    正坐在位置上打盹的何东丰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两人,他仔细打量了林旸一眼后,又瞧了瞧尚荣悲催的模样,才道:“小尚,你这是抽筋了?”

    尚荣立马大倒苦水,把刚才如何遇到参谋长,又是如何被赶去罚跑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何东丰冷笑:“说你笨吧,有时还挺机灵。说你机灵吧,犯起蠢来真是没救。你刚才就不会先跟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情况,然后再进来。”

    尚荣哭丧着脸道:“当时真没想这么多,谁知道参谋长会跑到这里来。”

    何东丰摆摆手道:“别废话,快把你们的入伍手续办了,别耽误我休息!”

    很快,两人的征召入伍的手续便办完了,何东丰又查看了一下部队编制信息,对尚荣道:“小尚,你去机甲二师报到,你的关系已经转过去了。”

    尚荣没有马上离开,陪笑道:“何主任,这位兄弟是和我一块来得,要不你也把他转到二师!这样我们俩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何东丰看了一眼林旸,才淡淡道:“这军队是我家开得?想到哪去就到哪去?”

    尚荣讪讪道:“这还不是何主任你打个招呼的事吗?”

    何东丰摇头道:“这事没得商量,你叫林旸?”

    何东丰目光忽然转向了林旸,林旸点头道:“是的,何主任!”

    “你去司令部参谋处报到!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到医务室把脸上的伤治一下,然后再去也不迟!”

    听到这话,林旸和尚荣都愣了一下。

    林旸不禁眉头微蹙,忍着疼道:“何主任,这不符合惯例吧,我一名预备役跑去司令部,是不是不合规矩。若是以后我还想再转回预备役,这事怕是会比较难办吧?”

    何东丰忍不住笑道:“什么叫不合规矩!让你去,你就去!没看到我都在熬夜值班吗,你一个年轻人怕什么!”

    尚荣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看何东丰,又看看林旸,暗道这天大的好事怎么轮不到他头上!

    这小林怎么还像是去应苦差,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争得打破脑袋了!!

    林旸见事情已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不过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尚荣道:“林兄弟你先去忙,老哥我这有些事,还要和何主任商量!”

    林旸遂出去了。

    等林旸走后,尚荣才道:“何主任,这么好的差事怎么轮不到我?莫非这小子是你家亲戚?”

    何东丰抬头看了尚荣一眼:“不要多问,这事你羡慕不来?”

    尚荣还想要进一步打听,何东丰却已发出一声轻叹:

    “有些人的征途….注定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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