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源水之七
第二日，祝家拉了两架马车，祝大奶奶和玉衡同乘一架，祝景明一架，又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连同几个家仆，祝家一行人就出发了。
祝景明今早起身时还觉得有些乏力，喝了些早茶强提精神出的院子门。
他在门口见到了玉衡，这之后倒精神大好，目光炯炯，面色红润，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大病一场还没好全的。
祝大奶奶抓着小少爷看了半天，心里十分高兴，觉得今天去相国寺说不定也无需找大师看病了，她只当是还愿去的，感谢菩萨不负信女祈祷，还是护佑着祝家，驱散了她孩子下山后一直没消去的病气。
上了马车，祝大奶奶对玉衡姑娘的脸色也好起来了。
祝景明今年一十有七，前几年身子不好，打听上门的姑娘都是图的祝家的钱财，祝大奶奶每次问了根底都把自己气了个够呛，后头再有来的便用养病的理由一律拒绝了。
这两年祝二少爷身子大好，才又开门和清河镇的媒婆们又多多来往了。
只可惜祝景明从小生活单纯，旁边相处的不是大夫就是同窗，同龄的学子们都成家了，问起他，他却连喜欢些的女子面目都答不上来。
去岁祝大奶奶为他找了好些适龄女子的小相，一沓一沓地往畅春院里送，却怎么送的怎么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一问就是“二少爷说他在准备下一届的乡试呢，书都来不及看，不敢分神。”
这个理由传到前面，可把祝老爷子乐坏了。
祝家发家二百多年，生意越做越大，但每年的利润一多半儿都用来打点了官场上下；
想省下这个钱，往族里看吧，祖上八辈儿都是算盘打得游刃有余、一看到四书五经就脑袋疼的商户，连个秀才都没出，只这一代出来祝景明这个宝贝蛋，十二岁就过了院试当了秀才，还拿的是案首，后面准备接着考下去，又听说了乡试的条件极差，惶恐自家孩子答卷没写完人可别撅在里面，所以也算是熄了当举人的心，只日常读读书静静神，就当修养心智了。
祝老爷子听说孩子要读书，自然是大力支持，把祝大奶奶准备的女子小相很是剔掉了许多，后面也为祝景明挡下了大半催促的念叨。
时间一晃就到了今年，距离乡试又近了一年。
去年还沉迷读书不近女色的祝二少爷，从下山以来就跟着个女子到处跑，书房都进得少了。
祝大奶奶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之前听祝景明求娶一个身份不明的落水女子，还只当他是恪守礼仪担当责任，后面观察了几天，看他对那女子就像是见了花的小蜜蜂，天天围着人家打转。
祝大奶奶从来没见他对别人这么殷勤过，便知道这回孩子是真的开了窍了。
祝大奶奶对自家儿子这一生没有太大的期许。
她四十多才老蚌怀珠得了这么一个宝贝来，后面看祝景明几次卧病在床，差一口气就要被菩萨接走，吓得她天天在佛堂念经，早就不再强求，只许愿自己的孩子这一生快活顺利、平平安安。
正是因为没有太大的期望，她看着儿子的心上人，从一开始的横竖看不顺眼总想挑刺，到现在确定儿子的真心后，她再看玉衡，就有些拿捏不准态度来。
她自是希望孩子得偿所愿的。
相处了许多时日，这玉衡姑娘德行品味上也不是有差的人，貌美但知礼，做景明的妻子倒是满够了，祝家毕竟不过商贾之家，对未来女主子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不知道女子根底，担忧以后招来祸患。
但这担忧在自家傻儿子的一往情深面前，又不算什么了。
所以这次同乘一辆马车，祝大奶奶还主动问了玉衡“在祝家住得怎么样”“可有哪些不适”“景明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也是一腔赤诚，姑娘担待些，有不乐意的可以和我说，我去教训他”，零零总总说了一路，壶里的茶都喝完了，最后到了相国寺，祝大奶奶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察觉出来刚刚车里小姑娘的尴尬，她自己也挺尴尬的，但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就是舍下这这张老脸，也没什么。
而且她从刚刚对话里渐渐寻摸出来，相比刚进祝家那几日，玉衡姑娘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说起祝二少爷，不像是完全没有动心的。
不愧是我儿子！
祝大奶奶不无得意地下了马车。
她下来就看到祝景明已经在马车外面候着了，见到后头玉衡出来，就眼睛一亮地跑上跑下关切着。
就这儿子，在心上人面前，也忒没出息了些！
祝大奶奶抚着心口，闭了闭眼，只当是眼见心不烦，可不想再看了。
这忍耐也不过是一时的，没过一会儿，她就强拉着祝景明进了大雄宝殿，在满天神佛面前上了香，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又虔诚地念了一阵佛经。
祝景明早就习以为常，一路顺从地跟随着。
玉衡进殿也上了香，拜了拜就说去庙里散散，走了出去。
祝家是相国寺常客，殿里的僧侣也早就看到了祝家来人，等祝大奶奶一套动作做完，立刻就被候在一旁的小沙弥请到了客堂。
客堂里头是德高望重的主持专门接见。
主持也是个眉毛胡子花白的老和尚，念了句佛号，直说祝家今天来得巧，慧明大师前阵子闭关了几天，定的正好是今日出关，只是现在还早，待祝大奶奶在相国寺多转几圈，中午在这里将就些素斋，下午慧明大师出关了一定第一时间来请。
祝二少爷这几日身子稳中向好，祝大奶奶也不着急。
听到主持说要安排自己在寺里转转，她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挥手，后面的婆子上前就客气地交了手上的银票，说出来的话，不外乎是信女今天特意前来还愿，多谢神佛保佑家人身体康健等等诸如此类。
祝大奶奶和主持在里面客套地你来我往，祝景明便有些坐不住，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客堂。
他在寺庙里转了好半天却也没有找见玉衡姑娘的身影，只得在路上了找了几个小沙弥问了一圈。
今天不是大节，来庙里上香的客人也不多，玉衡又美得出奇，祝景明一番形容，见过的小沙弥倒很快就知道他问的是谁，也老老实实为祝二少爷指了路。
祝景明一路走去，发现玉衡这是往后面僧寮的方向越走越深，心里暗暗奇怪起来。
祝景明今早起身时还觉得有些乏力，喝了些早茶强提精神出的院子门。
他在门口见到了玉衡，这之后倒精神大好，目光炯炯，面色红润，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大病一场还没好全的。
祝大奶奶抓着小少爷看了半天，心里十分高兴，觉得今天去相国寺说不定也无需找大师看病了，她只当是还愿去的，感谢菩萨不负信女祈祷，还是护佑着祝家，驱散了她孩子下山后一直没消去的病气。
上了马车，祝大奶奶对玉衡姑娘的脸色也好起来了。
祝景明今年一十有七，前几年身子不好，打听上门的姑娘都是图的祝家的钱财，祝大奶奶每次问了根底都把自己气了个够呛，后头再有来的便用养病的理由一律拒绝了。
这两年祝二少爷身子大好，才又开门和清河镇的媒婆们又多多来往了。
只可惜祝景明从小生活单纯，旁边相处的不是大夫就是同窗，同龄的学子们都成家了，问起他，他却连喜欢些的女子面目都答不上来。
去岁祝大奶奶为他找了好些适龄女子的小相，一沓一沓地往畅春院里送，却怎么送的怎么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一问就是“二少爷说他在准备下一届的乡试呢，书都来不及看，不敢分神。”
这个理由传到前面，可把祝老爷子乐坏了。
祝家发家二百多年，生意越做越大，但每年的利润一多半儿都用来打点了官场上下；
想省下这个钱，往族里看吧，祖上八辈儿都是算盘打得游刃有余、一看到四书五经就脑袋疼的商户，连个秀才都没出，只这一代出来祝景明这个宝贝蛋，十二岁就过了院试当了秀才，还拿的是案首，后面准备接着考下去，又听说了乡试的条件极差，惶恐自家孩子答卷没写完人可别撅在里面，所以也算是熄了当举人的心，只日常读读书静静神，就当修养心智了。
祝老爷子听说孩子要读书，自然是大力支持，把祝大奶奶准备的女子小相很是剔掉了许多，后面也为祝景明挡下了大半催促的念叨。
时间一晃就到了今年，距离乡试又近了一年。
去年还沉迷读书不近女色的祝二少爷，从下山以来就跟着个女子到处跑，书房都进得少了。
祝大奶奶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之前听祝景明求娶一个身份不明的落水女子，还只当他是恪守礼仪担当责任，后面观察了几天，看他对那女子就像是见了花的小蜜蜂，天天围着人家打转。
祝大奶奶从来没见他对别人这么殷勤过，便知道这回孩子是真的开了窍了。
祝大奶奶对自家儿子这一生没有太大的期许。
她四十多才老蚌怀珠得了这么一个宝贝来，后面看祝景明几次卧病在床，差一口气就要被菩萨接走，吓得她天天在佛堂念经，早就不再强求，只许愿自己的孩子这一生快活顺利、平平安安。
正是因为没有太大的期望，她看着儿子的心上人，从一开始的横竖看不顺眼总想挑刺，到现在确定儿子的真心后，她再看玉衡，就有些拿捏不准态度来。
她自是希望孩子得偿所愿的。
相处了许多时日，这玉衡姑娘德行品味上也不是有差的人，貌美但知礼，做景明的妻子倒是满够了，祝家毕竟不过商贾之家，对未来女主子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不知道女子根底，担忧以后招来祸患。
但这担忧在自家傻儿子的一往情深面前，又不算什么了。
所以这次同乘一辆马车，祝大奶奶还主动问了玉衡“在祝家住得怎么样”“可有哪些不适”“景明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也是一腔赤诚，姑娘担待些，有不乐意的可以和我说，我去教训他”，零零总总说了一路，壶里的茶都喝完了，最后到了相国寺，祝大奶奶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察觉出来刚刚车里小姑娘的尴尬，她自己也挺尴尬的，但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就是舍下这这张老脸，也没什么。
而且她从刚刚对话里渐渐寻摸出来，相比刚进祝家那几日，玉衡姑娘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说起祝二少爷，不像是完全没有动心的。
不愧是我儿子！
祝大奶奶不无得意地下了马车。
她下来就看到祝景明已经在马车外面候着了，见到后头玉衡出来，就眼睛一亮地跑上跑下关切着。
就这儿子，在心上人面前，也忒没出息了些！
祝大奶奶抚着心口，闭了闭眼，只当是眼见心不烦，可不想再看了。
这忍耐也不过是一时的，没过一会儿，她就强拉着祝景明进了大雄宝殿，在满天神佛面前上了香，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又虔诚地念了一阵佛经。
祝景明早就习以为常，一路顺从地跟随着。
玉衡进殿也上了香，拜了拜就说去庙里散散，走了出去。
祝家是相国寺常客，殿里的僧侣也早就看到了祝家来人，等祝大奶奶一套动作做完，立刻就被候在一旁的小沙弥请到了客堂。
客堂里头是德高望重的主持专门接见。
主持也是个眉毛胡子花白的老和尚，念了句佛号，直说祝家今天来得巧，慧明大师前阵子闭关了几天，定的正好是今日出关，只是现在还早，待祝大奶奶在相国寺多转几圈，中午在这里将就些素斋，下午慧明大师出关了一定第一时间来请。
祝二少爷这几日身子稳中向好，祝大奶奶也不着急。
听到主持说要安排自己在寺里转转，她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挥手，后面的婆子上前就客气地交了手上的银票，说出来的话，不外乎是信女今天特意前来还愿，多谢神佛保佑家人身体康健等等诸如此类。
祝大奶奶和主持在里面客套地你来我往，祝景明便有些坐不住，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客堂。
他在寺庙里转了好半天却也没有找见玉衡姑娘的身影，只得在路上了找了几个小沙弥问了一圈。
今天不是大节，来庙里上香的客人也不多，玉衡又美得出奇，祝景明一番形容，见过的小沙弥倒很快就知道他问的是谁，也老老实实为祝二少爷指了路。
祝景明一路走去，发现玉衡这是往后面僧寮的方向越走越深，心里暗暗奇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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