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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许动

    “那天我醉的厉害,隐约记得是被闲散的村民背到房间里的,一沾上床就睡着了。但我这人睡觉很浅,这体质是从前警察学院训练遗留下来的结果。我们有时候晚上喊出操,人马上就得起来。

    因此留宿在村子的那天,半夜里我觉察到一些动静,人也就被惊醒了。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李警官斟酌了一下说辞,思考如何去形容它:“那声音真的非常的特别。”

    “非常的特别是指什么?”夏唯还是不明白具体是怎么个奇怪法。

    “就像——就像是吸盘从墙上取下来,那种‘啵’的一声。除此还有装满鳝鱼的海鲜箱子里,那种滑腻蠕动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似有似无,但又一浪一浪的。我当时就感觉房间外有一只大章鱼在走路,可是这怎么可能?”李警官的脸色有点古怪。

    “那确实很奇怪。”夏唯咽了一口口水,他尝试着代入了李警官的描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留宿于偏僻的小村,睡在陌生的房间,半夜里被奇怪的声音惊醒,门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来呢?”

    “后来啊。”李警官摸出了一根烟,当着夏唯的面点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白雾:“我好歹是刑警,不管是人是鬼的,都该是他怕我。我爬起身来,虽然不在执勤的期间,身边没有装备,但我对自己的身手也有些信心。

    警用的格斗技巧,我熟稔于心。如果只有一个人,我自信能马上擒拿下来。就算是三五个大汉,我至少也能周旋一番,逐个击破或是跑掉。我当下就直接去开了门。

    但当我打开门向外看去,呵,意料之外的,不!也许是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昏暗的光影里映照了空空如也的走廊,连那似有似无的声音也不见了。如果是个普通人,大概这就缩回房间去了。但还是那句话……

    我是个刑警!

    察觉到不协调的异常,我当时反而决定继续调查下去!

    我在黑暗的走廊上摸索,很快摸到了电灯的开关。光亮照射之下,那些瘆人的氛围消散了很多。我四处探查,发现整个建筑里都没有人。

    我对自己呆着的这栋房子有印象,是村子里的青年旅社,早年的时候这里会有很多留宿的知青,现在倒是已经没什么人气了。但也许是还能勉强运营,并没有废弃。虽然简陋,但也雇了个老婆子打扫,还算干净。

    但那天夜里,我孤身待在那旅社,却感受到了一种与白天截然不同的诡异感。明明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我就是感觉到某些不协调,就仿佛自己落到了某个异空间,或者某个怪物的胃袋里。

    我继续搜索着线索,终于在一楼厨房的后门处有了发现。地上有些微微湿润的痕迹,摸上去有些粘稠,这样的痕迹自后门消失了,而后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呵,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是笑出了声来。

    那时的我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不用说我终于抓到了马脚。我找了一圈,发现整个青年旅社都从外面被锁住了,但这难不倒我,我拿着厨房劈柴的斧子,三两下把门闩劈开了。

    就这样,我倒提着一把劈柴斧,走了出来。

    这青年旅社开在河岸边,沿岸都是人家,午夜都熄了烛火,只有一盏路灯吸引着蚊蝇。那光只照着一小段路,那一道粘腻的痕迹在我眼里是如此的明显。

    你逃不掉的。我当时这样想着……”

    李毅警官又吐出了一口烟,把整间办公室的空气质量搞差劲了一个档次。夏唯本是个不吸烟,更讨厌二手烟的人,但此时出奇的没什么抱怨。

    事实上,这故事听的他眼睛越来越亮,连带着李毅警官在他心里的形象也越来越好。这人四五十岁像一个一脸横肉的黑帮大佬,年轻的时候也不乏一身的豪勇。

    李警官真猛男也!

    李毅警官看着夏唯的表情,也是露出了自得的笑容,看着有些桀骜。想必他对自己的那段过往,也是满意的。但他很快又叹了一口气,之后的故事算的上是急转直下了:

    “我很快发觉自己开始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一开始以为那路灯下的粘腻痕迹是和厨房中发现的是一道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这样的痕迹在村子的干道,小道上到处都是。就仿佛很多人半夜不睡觉,拖着一袋漏洞的海产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但那时我看午夜的人家一个亮灯的都没有,村里更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最开始的思路来。我无视了其他的痕迹,沿着青年旅社厨房后门的那处开始溯源。毕竟,这道痕迹最‘新鲜’。

    歪七扭八的走了近一里,有几次那痕迹几乎淡的找不到,但我循迹的本事还不错,愣是没有找丢。最后找到了一处人家里,一处普通的两层小平房。我试探性的推了推木头大门,居然没有锁门!

    我当时有些犹豫,在想是否闯进这间人家里,我在考虑这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我现在这大半夜提着把斧子的形象,真要是闹了误会,可不是吃个处分就能揭过去的。

    但在这时,我又听到了那种声音!

    屋子里传来了好像吸盘从墙上取下来,那种‘啵’的一声。除此还有装满鳝鱼的海鲜箱子里,那种滑腻蠕动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似有似无,但又一浪一浪的。

    不太对劲!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不太对劲!

    我眯起了眼睛,那是我神经紧绷的标志。下一秒,我一脚踢开了房间的大门,提着斧子指向屋内,高声怒吼:

    里面的人,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