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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回 刘子润引蛇出洞 韦公子决战庆阳(6)

    六哥全名王老六,原是南集出了名的泼皮,在豫州军没有接管庆阳前,靠着耍狠敢斗的性格在南集做起了赌场,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号人物,带着一帮子小弟混得逍遥自在。

    但这一切都在豫州军到来后彻底改变,他很多不见光的买卖都被清理了,还因为冲击官家在混乱中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自此曾经的南集六哥就彻底落寞了,而且不单单只是王老六一人,整个庆阳城所有地痞流氓都在豫州军的治理下,被清理了不少,也安分了许多。

    而且王老六还属于走运的一群人,像东集的东霸天等不少恶贯满盈的恶霸,直接被就豫州军砍了脑袋,丢了吃饭的家伙事,庆阳城之前那些所谓的地头蛇们,可谓是死的死,逃的逃,早就没了往日的威风。

    因为畏惧豫州军的强大实力,这些年王老六这样的地头蛇们都蛰伏了下来,期待着某一天灵州节度使再次收回庆阳城,他们才能回到从前,过上自己的好日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老六沮丧地发现,作为外来户的豫州军在庆阳城站得越来越稳,而灵州节度使似乎已经遗忘了这块曾经的贫瘠之地。

    那些日子里,王老六每日借酒浇愁唉声叹气,龙兴四年初夏的一个夜晚,一股势力暗中找到了他,想让他听其所用,同时答应他日事成之后,庆阳城南集将正大光明地交给他来处置,并送上大量的钱财助其行事,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王老六最终同意了听从他们的指令。

    之后大半年的时间内,对方只是让王老六秘密串联之前的地头蛇们,并网罗不少闲散的泼皮无赖,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指令,直到数月前。

    整个神秘组织开始让他们秘密盯着庆阳城各大官属米行,记录每日米行进出粮车的数量,所以不单单在东集有六哥的人盯着,其他三集的米行同样有人时刻盯着粮车的进出,而且不单单在城中的米行,其他如庾司的粮库、城门口的粮车等等,只要是涉及粮食的关卡,都有人秘密记录着。

    至于为什么神秘组织让六哥记录这些事情,他不愿想更不会问,但他也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便也让家人秘密购买了一些粮食囤积了起来。

    每隔五日,六哥就会将记录的米行粮车进出情况的密信,通过秘密的方式传递给组织,相应的神秘组织也会给予其丰厚的奖赏。

    豫州军治下的诸郡,其粮食的买卖方式不同于其他郡府,自大周王朝建国以来,在天下绝大多数的州府中,因为大量土地被各地门阀豪族兼并,这些拥有土地的门阀大族,也就掌握了大多数粮食的买卖之权,并从中获取了极大的利益,毕竟粮食是百姓生存的必需品。

    而豫州军治下的诸郡,因为地广人稀,刘彻结合实际情况实行了土地新政,建立了大量官属农庄,所以在粮食买卖的途径上,安平郡是以各大官属米行及其分布在各个村镇的米铺为主,以其他私人经营的粮铺为辅,从而构建了完全不同于别处粮食买卖的市场格局。

    现在的庆阳城中,共分为东西南北四个主要的集市,为了便于百姓采买粮食,四个集市都设有较大的官属米行,而宁远米行便是南集最大的。

    至于官属米行这个行当自古有之,以前主要是官家为了平抑粮价设置的,平时并不参与民间粮食的正常买卖,而安平郡的各类官属米行,则对米粮买卖市场的参与度更深且更广。

    临近年关,随着北部边境局势的恶化,数万豫州军被调往北方,大量粮草也开始从各处向北方运送,而其中被调运最频繁的便是庆阳城庾司。

    庆阳城庾司设在南城的太平粮库,这是整个安平郡最大的粮库,周边各大农庄的粮食,大多转运并存储在这里,他不单单因为庆阳城中近三十万的百姓供给粮食,同时还要供给庆阳大营的十余万将士足够的粮草,要知道现在庆阳每日所费口粮就达六十余万斤。

    原先的太平粮仓在经历了二次扩建后,现在已经可以存储粟米、小麦等达三百万石,是安平、弘农、敦煌三郡中最大的四个粮仓之一,单这一个粮仓所存储的粮食就可供三郡所有百姓半年的用度。

    粮仓选址建在城南一处方圆数里的高台之上,原来的粮仓与城卫军的营盘相邻,扩建后原城卫营被拆除,土地全部划归了庾司管辖,都改建成了储粮的圆形谷仓,前前后后数百座谷仓蔚为壮观。

    如此重要的粮库自然戒备森严,不但选址在庆阳城中,而为了确保粮库的安全,庾司外围就驻扎着二百多精锐甲士,加上庾司自己巡库的衙役也有百余人,除非是大队的悍匪突袭,身处庆阳城中的太平粮库可谓稳若泰山。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腊月三十

    庆阳城郡守府

    大年三十夜,郡守府内华灯初上,回廊亭阁都挂起了高高的灯笼,今日郡守府内也是极为热闹的,家仆都在筹备着近今天的晚宴,

    半个月前,城中许多豪族大家都收到了郡守府的请帖,言明:郡守刘大人将在年三十晚设宴款待各大家族的族中长者,毕竟许多门阀家族都是第一次在庆阳过年,作为郡守刘彻也想借此机会,给这些被迫迁入庆阳的豪族一些抚慰。

    这些大家族之前在晋雍两地都是拥有大量财富与地位的门阀豪族,两州战败后,便被强行迁徙至庆阳城中,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怨言,但作为失败者,他们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豫州军对他们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古往今来,多少豪门大家在战乱中被举族屠杀,他们饱读史书并非不知。

    所以在郡府晚宴前半日,这些大家族的家主,族长等便陆陆续续前来赴宴,郡守府门前的广场上停满了各大家族的马车,门房管家接过一封封请柬与礼单,唱着诺将这些家主及族长一一引入府中,前往正厅的两侧廊道边,站立无数精神抖擞,内穿战甲外裹罩袍的郡府卫士。

    就在郡守府热热闹闹举办晚宴的同时,在城南的一处偏僻的宅子里,百余名黑衣死士正伫立在后院的雪地里,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假山上,侧卧着一衣衫破旧的老者,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双眼耷拉着,要不是烟锅子里一闪一闪的红光,还以为老者睡着了。

    而老者面前的死士们则依旧静立无声。

    许久之后,老者一袋烟抽完,随手耍了个花,将烟斗斜斜插到后腰带上,随即双腿盘坐,阴沉沉地说道:

    “子时三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