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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天外转劫

    韩浞目光一滞,当时就有些不好了。

    自己师父这是怎么了?

    怎么才刚一见面,就说自己有锅……呃,不是,有祸?

    韩浞当然不会认为,师父是在逗自己玩儿,自己必定是真有大祸了!

    否则,也不必他老人家这样的合道真人,特地来和自己提这一句。

    要知道,上次险些被覆海妖圣拍死,也没引得这位真人多说一句话来。

    直接随手打发了就是!

    “什么……祸事……”

    韩浞也有些拿捏不定。

    还想着,是不是不要问,比较好。

    但却见许玄龄真人只是轻轻抚掌,示意他安心。

    然后才又听这师父缓缓说道:

    “为师也是未曾料想,浞儿你修行进境如此顺遂,竟然只在这三五年,便已是到了将要结丹之境!本打算徐徐图之,且慢将此事来告知你听,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韩浞心中生疑,想着自家师父现在要说的,只怕会是一桩深沉的隐秘。

    但又想不到,这隐秘和自己,又能有了什么关隘?

    许玄龄真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就悠悠对自家弟子说道:

    “其实这世间许多人都知晓,为师原本,是没有元神合道之运的!如今能成此境,却是被我强逞算计,改劫易命,从天外夺来一丝机缘,借而入道,才能够一步走在了诸真人之先……”

    说道这里,许玄龄真人也是笑着,就瞧向了面前的韩浞。

    韩浞心头一凛,脑袋里也是闪过一个匪夷所思地想法!

    “天外?”

    含混着问了一句,韩浞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殊为怪异……

    许玄龄真人又是高深一笑,也没言明什么。

    只不过却见这真人随手一抹,一道幻景就在韩浞面现显了出来!

    那幻景却像是两座星光架成的“星桥”,高悬天际,牵连宇宙,横亘星河!

    然后,又见许玄龄真人伸手一摘,就从那两座“星桥”上,分别摘下了一团星光!

    转手之间,就将两团星光换过,分别又填回了不同的“星桥”之上。

    只不过却有一点,便是这真人摘下的那两团星光,虽然形似,但却并未全然一模一样!

    一团似乎稍大一些,另一团却是有稍小了一些,相差虽然仿佛,只不过丝毫之数,在这两团星光之中简直微不可查。

    但到底,却是不一样了!

    “这,便是徒儿你的劫数了!”

    许玄龄真人一抬手,指着星桥上的那道缺损,就对韩浞说道。

    韩浞浑浑噩噩瞧这真人演化了半天,这会儿忽然像是头脑中灵光一闪,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我在这里,竟还是全托了老师的缘故!”

    韩浞看着自己师父,有些哭笑不得。

    许玄龄真人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又道:“也不全然是我,却是天意如此,你命中该为‘韩浞’!”

    韩浞却是压根不信!

    一双眼瞧着师父,满面都是怀疑:“徒儿难道不是师父一时起意,从掌教真人那儿横夺来的么?”

    他还记得,当年母亲为他讨来的,可是掌教真人的真传弟子身份!

    许玄龄真人却不以为意,轻阖双目,悠然说道:

    “若不是当中往玉阳那里走上一遭,你何来的《玄清紫气诀》?况且,你母‘太阴星君’,若是知晓你如今会拜在我‘八景殿’,只怕当年都不会上昆仑来了!”

    韩浞闻言,也是一愣。

    不过随即,他也就通透了,看向自家师父的目光,也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意味。

    好歹也是昆仑二代弟子中,唯一的合道大真人!

    可自家师父这名声,也是着实被传得太不善了些……

    “那弟子如今……”

    韩浞避开这个话不提,还是问回了正事儿来。

    “虽是大祸,却也不是甚难事!”

    许玄龄真人听问,依旧是微微一笑。

    这话韩浞却是听明白了!

    言下之意,若是不处置,放任下去,那后果该是危急,如何都逃脱不过;

    但其实,要是早做打算的话,有避过这劫难的法子,却也不是很难……

    这就像是万丈悬崖横渡桥!

    那桥上有个洞,你若是愣头愣脑,直直非要走过去,那掉落桥下,立刻就是尸骨无存!

    但若你身在桥上,及早察觉了,那这“劫难”只不过是一个破洞!

    便是拿来补上,又能费去多少力气呢?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只不过,人道命数,却不是谁都能瞧得见的一座“桥”;命中劫运,也不是谁都能前知察觉的一个“破洞”……

    好在如今,韩浞有师父许玄龄真人。

    虽他瞧不清楚,可在这位合道真人面前,韩浞的命途劫运,却是洞若观火!

    就见许玄龄真人袍袖一展,袖中一道玄光闪过,便放出了一件法宝来!

    正是那洞天法宝——九凝鼎!

    然后就听这真人缓缓一句,淡淡说道:

    “浞儿只需往我‘九凝鼎’中走上一遭,成就金丹,劫难自消!”

    韩浞一听,倒还当真不是什么大事!

    自家师父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在这法宝之中,突破金丹,便算是躲过一场劫数了?

    那还真就不难!

    “那弟子……这就可以动身了?”

    韩浞眉头舒展,也是终于放下心来。

    他也懒得拖泥带水,想着早去早了。

    许玄龄真人见他如此,又是微微一笑。

    倒也没说可否,干脆就袍袖一挥,一道金光就从那九凝鼎中放了出来!

    到得韩浞面前,只将他一卷,然后就返回到那仙鼎之中去。

    韩浞也是觉得眼前一昏,就失神了过去。

    待得他再来睁眼,却忽觉眼前天光如刺,让他眼前一阵发白!

    口中正要说话,却忽然察觉,竟然发不了声!

    反倒是耳边,传来阵阵嘈杂。

    听得清的,只有当中一个老妪似的声音,却是说道:

    “恭喜老爷,母子平安!”

    韩浞听得一惊,连忙奋力睁眼!

    总算瞧清楚面前,却只见得两只小手——这是他自己的手!

    然后又瞧见,一个陌生面孔,儒雅清俊,满是喜色……

    “为我曲府,添得嫡男!我儿当名‘梦泽’!”

    韩浞耳听那人说道。

    但这会儿,他却哪里还有闲情,来想这名字!

    “师尊!你要害我!”

    韩浞心头大吼,却没想到出口,竟然化作婴儿啼声!

    在一旁众人欢声道贺之中,韩浞心中,有无数句骂声。

    可到头来,却是一个字,讲不出!

    ……

    ……

    时值天下,中原三分!

    南有大梁,坐拥江南富庶,国泰民丰。

    北有陈、周二朝,隔江南望,却是频频受外疆西北二胡侵扰,外忧堪堪!

    东海之上,落七十二岛,屿群无数,是为海外百国。

    南疆丛林遍生,山峦起伏,生息百蛮诸部,却正是南梁如今缓缓图谋之地。

    此为乾坤天下,昭昭大势!

    这一年。

    南梁国都,建安城外。

    往南三十里,北上入京的官道上。

    一行车马,声势浩大地缓缓而行。

    早起的行人都诧异,这又是哪里的富贵人家?

    车接车,马并马的,不说把这八匹马宽的官道给占了大半,单是那十几架贵气十足的精致马车,前后就排出了小半里地去。

    当真是气派非凡!

    不过到底,是首善之都的治下之民。

    奇归奇,众人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胡乱打听,只是多看几眼,留在心里当成见识。

    全等以后,茶余饭闲,正可拿来当做谈资!

    林香玉娇坐在马车中,透过车帘随意扫看着这京郊晨景,思绪却并不如这早春一样安宁。

    眼看远处建安在望,她也不禁被勾动了心思。

    生母新丧,她此去建安,是要去投奔外祖母与舅父。

    虽说是外亲,但到底是两姓旁人,终脱不了一个寄人篱下。

    所以,她本是不愿来的。

    想着即便是住下了,也该颇不自在。

    可想到前日,老父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

    林香玉这刚泛起的心思,便又被自己给压了下去。

    思及当日,父亲离别时显出的老态,林香玉不禁伤怀。

    自己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长成,再回父亲身旁孝顺。

    只觉命途多舛,人世飘零。

    一道化不开的愁容,便浮上了这只有十一岁姑娘的玉颜……

    巳时一刻,车马到了城门。

    打头的家人,才刚报上“尚书令”——“安国公府”的名号,守城的校尉便当即让开了一路上的官民。

    毕恭毕敬地,将一众车马请进了城门。

    进得城中,林香玉一路看来,这建安城中一片繁华景象,比之余杭,却是要更添许多气派。

    不久,车架便进了一条街坊。

    只见那两旁坐落的,尽是飞檐斗拱;透过院墙,隐约可见其中雕梁画栋,玉宇琼楼,鳞次栉比,气象森严……

    林香玉知道,这街道两旁,只怕都是官宦人家的府邸。

    只是不知到底哪一户,才是自己外祖父母的家!

    倒却也没让她多等,一盏茶后,马车便停落在了一处高门大户。

    门匾上提的,正是“尚书府”。

    府门前,早有家人等候。

    见了车架,那家人朝马车上的管事招呼了一声,便引着,从东边的侧门入了府。

    直到内府院前,停车驻马,林香玉才被随身侍婢扶下了马车。

    跟着之前引路的家人一同,便往内院进来了。

    一路上,穿堂过室。

    林香玉也总算是见识到了,京师侯门的富丽堂皇,磅礴大气。

    这府中一应妆点摆设,无不精致华贵;

    上下仆婢使厮,也全都规矩有度。

    门廊曲折,阁室重叠,尊荣华贵,气势非凡。

    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小享用过不知多少富贵。

    但而今,拿来和外祖母、舅父,这公侯世家一比,却又根本不当什么了。

    过了两重前院前堂,林香玉这才算是来到了正房大院。

    抬眼一看,只见“紫寿堂”三字堂前高挂!

    门外两旁,早有婢女侍立。

    此时见了林香玉,对着内堂说了一句:

    “林娘子来了!”

    婢女们便立刻迎了上来,将林香玉给引入堂中。

    才进厅门,林香玉就见一位苍颜霜鬓,眉目慈祥的老妇人,被二位侍婢搀扶着,就往自己面前来了。

    知道是自己的外祖母,林香玉也连忙上前下拜。

    “我的玉儿啊……”

    哪知这一拜下还未起,林香玉就被失声痛哭的外祖母,给搂入了怀中!

    “我苦命的玉儿……”

    老夫人声悲意切,抱住外孙女,哭声不止。

    林香玉也是,母亲新丧,又刚哀别父亲,心中同样压着悲痛!

    被外祖母这一唤,也是立刻就被引动伤怀,眼泪也流了下来。

    四周众多妇人,也是尽皆落泪,直有好一阵后,才纷纷上来安慰解怀。

    这,才止住了满堂哭声。

    曲老夫人心疼外孙女,连忙将林香玉拉到了自己的坐榻上坐下。

    然后,才逐一指着堂中女眷,给林香玉认识:

    这是大舅母,那是二舅母……

    这边的是三舅母,那边的又是归省的姨母……

    等拜见过一种长辈,曲老夫人才又唤来,侍立在诸位夫人身旁的小娘子们。

    与林香玉论过年纪,排了姐妹之后,才又一一互相见过了。

    众人见林香玉,年纪虽小,举止言谈却是不俗;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可有一段风流态度……都是十分欢喜爱怜,着实心疼这心肝可人儿。

    见了礼,还没等林香玉坐回老夫人身旁,便听门口婢女来报,说:

    “五公子来了!”

    说着,就见门堂前,走进来一个玉带总发,锦缎加身的俊秀少年。

    这边府上的兄弟姊妹,林香玉倒也都曾经听自己母亲提起过。

    听婢女喊的是“五公子”,她便知道这位,是兄弟中行五的,二舅舅家的嫡次子,名唤做“承泽”的。

    是如今的二舅母,也就是二舅舅的继室夫人,顾氏所出。

    “孙儿给祖母请安!”

    才进正堂,曲承泽就三步快两步地,来到老夫人面前,请了安。

    而他起身这一昂首,却正好就看见了,已经从曲老夫人身旁站起的林香玉。

    只这一眼,曲承泽立刻就好像是,饱饮了琼浆玉液一般!

    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一双眼睛,竟是再也不能从林香玉的身上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