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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梦 相约凤凰谷,生死相依

    林隐毫无声息回到家,仿佛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仙子,不着人间痕迹。她住在璇西园,那是旧式贵族式的公寓,隐蔽在悬崖峭壁里,足足有地下9层,外面是岩石包裹着。从正门进去,俯身看过去,这是一座完美的环形建筑,每一层都铺满了鲜花,有些藤蔓顺着垂下去,这些花朵的颜色多为紫色和梅红,交织在一起,配上绿色的衬叶,让白色的楼层显得浪漫迷人。正对着拱形正门,是一坛水瀑,一层一层水流下去,水在光下发出亮晶晶的光,仿佛里面撒了许多的金砂。最底层是一棵古榕树,根如蟠龙,上千年的树根逐渐延伸上来。这座公寓每一层都是露天走廊,可以靠着栏杆俯瞰楼下的风景。林隐住在最中间的一层。房间里没开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留着一张她和另一位少女的合照,那位女孩约有13、14岁的模样,温婉可亲,底下留着一行字:林隐和凝雨7月27日摄。

    林隐静静的发了一会呆,拿出幻城之镜,这是一个琥珀制成的半球型物,静静的落在一个支架,她犹豫着,然后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她的手开始吸附半球,幻城之镜慢慢悬浮起来,渐渐发亮,镜子的一面显现出一个小型的世界。

    她不禁想起那时候自己去凤凰谷置换幻城之镜的时候,那时候她是多么的信誓旦旦。

    那时梦域国刚刚被掩埋于风沙中,林隐刚刚回归到到这片土地,真实的感受着四周的烈日,风,以及扬起的砂砾打在脸上的疼痛感,才发现自己对于它是多么的不舍,日夜思念,她捧起那黄沙,紧握着,摩挲着,感受着它细微的棱角。她伫立在这,仿佛被钉牢了一般,这是她的故土,繁荣还是荒寂,都是一样牵动她内心激动的波澜。她仿佛又回到了梦中那个场景中去,看见了沙土中崛起的梦域国,觥筹交错,富丽堂皇,舞姬明亮动人的双眸,嘴角洋溢着微笑,依稀在面前清歌曼舞。

    自己的故土成为这样,子民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些流落各地,音信全无。这是一场悲剧,也是一种宿命。只有在这里恢复往昔的样子,那些跟随她的子民们才能活下去,当然也包括凝雨。也许自己正在做一件无力回天的探寻,但离开那种无法言及的心痛再次坚定了林隐的信心。

    她在风沙里漫无目的的行走,听到一声叫唤,意外的发现这里有一片水泊,一个轻盈灵巧的身影爬上了水泊中间的那棵树,她仔细一瞧,笑了,那是一只白色的大耳朵沙漠狐。

    “就是这了!”林隐没想到找到了那个通道,“以后这里叫后月岛吧。”

    而后来的一切正是从后月岛开始。从这里顺着漩涡下去可到达凤凰谷,那是个可以置换各种法物的地方,林隐思虑再三,下定了决心。

    午夜12点整,后月岛附近。

    当钟声敲响的那一刹那,林隐和萧寒已经在船上了。月光如水,水流无声,肆意生长的树枝杈弯弯曲曲直冲天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晶莹透明,仿若琉璃,发出浅蓝色的亮光。林隐身着一身白衣,坐在船一角,冰冷如月光。黑夜里的萧寒冷酷却不失温柔,他在想着什么,却回过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隐身上。

    “别怕,有我在。”萧寒对林隐说道。

    “嗯。”林隐看着他走向船另一端,此刻她的脑海里全是萧寒的影子,他在异族世界救自己的样子,以及他对她说的话都在林隐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匆匆而过。

    可是,她已经做好决定,想要重建梦域国,必须要付出代价。林隐站起身,走到萧寒身后。

    “小隐....”萧寒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想好了吗?”

    看见林隐点点头,萧寒没有说话。微蓝的月光下,小船慢慢飘向后月岛漩涡。

    后月岛本是一片游弋湖,水清澈多沙砾,动植物在这里自生自灭。林隐和萧寒到达湖心时,令已经在岸边等着他们了。

    “姐姐,姐姐......”令着急的喊着。

    林隐回头看看令,他站在岸边,着急的哭出声来。

    令是林隐在沙漠里捡来的男孩,后来留他在异幻时空小店里看管。

    他们的小船走到后月岛湖心处,林隐看看令,她坚强的笑着,决定好了。疾风四起,一切天翻地覆,后月岛的中间旋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回溯,砂砾飞扬。

    萧寒和林隐从容的跳了下去。

    令哭的昏天黑地,他生怕这一去凶多吉少。

    经过一番辛苦,他们到达了凤凰谷。街道极窄极深极压抑,路旁的人神色怪异,偷偷摸摸,似乎在做着见不着人的勾当。

    “就是这里。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在我们国家的东侧,是一个强国凤凰谷,在这,你可以交换出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学会各种蛊术。我一直在找寻,没想到它在后月岛的斜下方。”林隐小声的说。

    “没想到它被黄沙掩埋在地下1000米的位置,好不容易才找到。看那里,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一个干的动物胎儿。”萧寒无比惊异的说道。

    顺着萧寒指的看过去,这条街上卖的东西有兽头,剥了皮的蟾蜍,象牙,猫头鹰,狗的骨架,猫的心脏,孔雀的羽毛,麋鹿皮和鹿角,被囚禁的九色鸟,大猩猩的长手,蝴蝶的翅膀,野马的脚心,干尸胎儿等等,而这里的人也都身怀绝技,巫师,召唤师,占星家比比皆是。

    “是啊,果然是强国,居然安然无损,自创出一片天地来。梦域国的子民如果也都活着,该多好。”

    走了一段很长的路,转了无数次弯弯曲曲的小道。

    “找到了!”林隐兴奋的压低声音对萧寒说。

    “等等!”萧寒拉住她,“林隐......”

    林隐点点头,“我已经来了,不可能再退回去。放心。”林隐决然的走了进去。萧寒尾随其后。

    屋内并没有人,林隐四处观察,这个店的墙面上挂满了镜子,但站在镜子面前却什么也看不到。

    等了许久。

    这时,才出来一人。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说话暗沉无力,硕大的衣服里隐约可见内脏血管,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血液流动,肌肉跳动以及内脏的正常运行,只是这一切仿佛冻住了一样,其实那只是个透明的皮肤,林隐真担心他一不小心就鲜血四溅。

    只见那透明人敲敲自己的肌肤,“非常坚固。”

    他示意林隐走近些,林隐走上前。他伸出手指对准林隐的额头,一道红色的光亮徐徐进入林隐的脑中。

    “有点疼痛,对于在最快的时间获得一种新的技术,需要忍受点痛苦。”

    自始至终,林隐并没说一句话,没皱一下额头,没喊一声痛。

    然后,林隐额间出现了一个红点。

    “红点在三日之内会自然消失,”透明人说道,“现在你可以试试。”

    “还疼吗,小隐,快试试。”萧寒看着林隐。

    林隐走到镜子前,闭着眼,心里默念了3秒。

    “出来了,出来了。”萧寒稍显兴奋。

    “这里,还是故国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太阳亮起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们在那跳祭祀舞,看呐......”顺着镜子里的方向,林隐看到一片破败,慢慢恢复成原样,镜子里的梦域国和以前一样,蓝色的天,飘着白云,街道、建筑、熙熙攘攘的人,阴霾全部消失了,瞬间从一个荒凉戈壁变回了美丽绝伦的繁荣之城。

    透明人走过来,示意林隐。

    林隐将自己的心呈现给他。

    透明人摆摆手,“请收回。此镜已经封印了一个人的心灵,甘愿为他的主人创造潜意识幻境。一旦激活,效力将维持一年,第二年提前热启动即可。环境将按照主人的心中所愿来呈现,保持生态系统的良好平衡,才能延续这镜的有效期,如果效力内生态系统遭到破坏,此镜将灭,再次冷启动此镜将会耗费巨大的心力,也会缩短它的寿命。另外,它可以为你额外创造一些幻境,即开即用,吸附此球即可。具体可参考说明手册,越深入了解它,它将会与你更加惬合。”透明人把幻城之镜交林隐说道。

    “我的这个镜当中封印的是谁?”林隐问道。

    “实在抱歉,不可告知。”

    “用完之后我将如何还给你?”林隐再次问道。

    “用完后请将幻城之镜转接给下一位新人,你将会被封印其中,替新主人完成他的任务。”

    林隐和萧寒听到都愣住了。

    “可否还要交易?”透明人面无表情的问着。

    “倘若用完后不转接给下个人会怎样?”萧寒问道。

    “那么幻境就永远是幻境,没有成真,只有转接给下个人,之前的幻境才能真正的成为现实,这才算结束。”

    “被封印,永远不能出来了吗?”萧寒问道。

    透明人微笑一声,并没有言语。

    “那么......”林隐还想问什么。

    “自然会明白的。是否还要交易?”透明人在等待着林隐的决断。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林总管......”

    林隐迅速关掉幻城之镜,问道,“进来,什么事?”

    “刚刚夏大人的手下来报,黑色橡皮人在岭街吃垃圾的途中,暴乱出逃,夏大人带人奋力阻拦,被橡皮人吞了......部分橡皮人成功逃脱,不知所踪。”

    “真是废物!”林隐气愤的说道,“多少橡皮人出逃?”

    “不知道。”

    “人数都没清点吗?怎么办事的!之前没有预兆吗?往哪个方向逃了?”林隐问道。

    “这些都不知道,一些人已经追出去寻找了,还没回来。”

    林隐心想:最近橡皮人太过于猖狂了,这样对谁都不是好事,看来还是需要些镇定剂,不然下去,谁能无法得到有效的皮囊。

    “你去通告萧寒一声,让他带人赶紧追回橡皮人。”林隐命令道。

    林隐想了想,还是要去白境夕那一趟,镇定剂只能找龙芷要。

    这是一座古老,外壁有点变色发黑的古堡式建筑,楼顶端嵌着一个直径有3米的旧式罗盘。境夕和龙芷就住在里面。

    夜里路不好走,雾气弥漫,达到境夕的钟楼的时候,已经是快清晨了,阳光还不错,梦域国的雾气逐渐散开,天似乎晴朗多了,到处充满葱绿色的希望。她披了件外衣,一片花瓣的落在了她的帽沿上,就这样随她走了一路。到了钟楼,卸下外衣,这才看见那片嫩红的蝴蝶。林隐路过外沿上的香桥,停下来,桥下的水正流的欢快。堡内静静的,她看了一眼古堡顶端的罗盘,仿佛明白了什么,向前走去。

    “林姑娘来了。”龙芷自窗口走来,轻轻在境夕耳边说了一句。

    “知道了。”境夕头也不抬的回答了一句。此刻,他正专注着搞他的研究。

    这座肃穆的钟楼,外表阴沉,里面更阴沉,悄无声息。当时针正好指向7点钟那个方向时,境夕站起身,向里走去,绕过那一朵朵还在盛开的琥珀花,直接进到一个绿色密封的空间。那是一个普通的空间,却四周围爬满藤蔓,在昏暗里发出莹绿色幽幽的光芒。

    境夕走向那面画着缩略图的墙,用手指轻轻触击,画面一再被放大,直到可见钟楼前正渐渐走进的白点。境夕手点了点钟楼门,林隐面前的大门徐徐打开,林隐走了进去。

    境夕走出绿色密室,坐在座位上依旧眼睛不离工作台。

    林隐踩着绿藤,逐渐上升,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面前的那面墙打开,她看到了一丝不苟的境夕。

    “今日来所为何事?”境夕忙着手上的工作,简短有力的问道。

    “我需要些镇定剂,想必你也听说了,橡皮人岭街出逃,另外,还想找龙芷要些药水,我那快用完了。”林隐说道。

    “那是,我仓库的皮囊清早发现可是少了一具,”境夕停下手头上的事情,看向林隐,只见她略过一丝惊讶的神情,境夕收起眼神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吩咐道,“龙芷,你去拿些镇定剂来,再去多拿几瓶药水。”

    “好的,”龙芷离开了房间,打开墙上的按钮,踩着绿藤,螺旋一样飞速下降,来到底层的仓库,这里备显空旷,一股可怖的偌大感还有血腥味迎面涌来,库内庄严肃穆,灯光忽明忽暗,每隔一段距离从屋顶垂下来的挂绳上挂着血袋,旁边透明柜子里还储放着一些皮囊和血衣,柜子上方堆砌着不同类型的仪器,还有很多冰凉的器皿,盛放着粘稠的液体。她穿过这些,从另一处的冰柜里去取了药水和镇定剂。

    “橡皮人近来非常猖狂啊!”境夕说道。

    “可能放他们夜晚出去吃垃圾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是我们疏忽了。”林隐答道。

    “夜晚是必须要放出去的,毕竟他们的食物只有垃圾。但伪装的那么好,有点意思,集体计划,早就预谋,橡皮人的智慧也在见长。”境夕说道。

    “等皮囊等的久了,自然有些心浮气躁。其实对谁都不好。”林隐背过身去,看着窗外。通过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钟楼,并且能看到自己刚刚经过的那座香桥。

    “为了皮囊这么贪婪,是不相信我们无法提供合适的皮囊给他们吗?”

    “迟迟不兑现,自然心生不满。想必也就这一个缘由。”

    “实话说,这皮囊具体是谁偷走的,还不清楚,我也不敢妄加揣测,仅存的不是快过期了,就是被破坏的还需要修缮。这样下去,他们要等的更久了。”境夕说道。

    “所以要先镇定剂控制住他们,不然他们自己也会受伤,”林隐顿了顿,问,“皮囊还有多少,能不能给部分人先配上?”

    “林隐,你知道的,部分人配上后,剩下的人难免会互相争夺,相互杀戮,他们不同于正常人类,他们是没有心智的,是退化了的,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境夕看她一眼。

    “那么全部培育完要多久?”林隐问道。

    “需要引子,才能培育,需要最新的一批引子。”境夕反复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办的。”

    “凝雨如何?”境夕问道。

    “还没醒,药水也不多了。”

    “下次我让龙芷提炼下效力,加强试试。”

    “好,谢谢!”

    不一会,龙芷拿了镇定剂和药水回来,递给林隐,镇定剂三十剂,药水足足五瓶。

    “这次药水给你的也比较多,最新提炼出来的,你可以加大量使用。镇定剂是007版,药效比上一版的更强。”龙芷说道。

    “好,谢谢,那我先回去了。”林隐说罢,离开了钟楼。

    林隐吩咐手下人将镇定剂递给萧寒,安排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回房间了。

    她的房间足有7米高,最高处的那幅画里便是凝雨所在的冰域宫。然而掀开那幅画,里面只是一面白墙。

    她锁好了门,轻启幻城之镜,让它为自己制造一条通道。然后林隐揭开那幅画,是一片森林小河,小河通向凝雨的冰域宫,当水位上升的时候,冰域宫被隐埋在水中,不被人察觉和打扰,如果林隐想要见她,打开水下的阀门,让水位倒流,一条狭长的走道便会凸显出来。走道尽头是一扇门,上面画满壁画,陪伴着凝雨。开启后便能见到透明的船型彩棺,船身印着梦域国特有的东方图案,狮纹环绕周边。

    林隐用药水养着凝雨,封存一切,棺内生长着的很多小毛毛,在充满液体的船腔里,像水草一样地摇动。这样可保凝雨灵魂不散,记忆完好。

    船棺旁边,是林隐放的各种玲珑塔,琉璃佛,玉石,海棠珠,翠石,珊瑚花枝等,还有很多珠宝和香料。

    凝雨此刻在里面安安静静的睡着。

    林隐将药水倒入船棺,看了凝雨一会,音容笑貌仿若在面前,瞬间,四周全是凝雨的身影,她对自己聊着天,她在练习医术,她在救人.....林隐不忍回忆下去,封了门,再次走出通道。

    关掉了幻城之镜,林隐在房间静静的坐着,这才想起昨夜一晚上没睡。萧寒办事她放心,于是她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