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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梦 焚烧九回肠,夜不成寐

    卉哭着哭着就醒了,睁开眼看到了焦急万分的凌蓥。

    “你可算醒了,睡了三四日了,可把我吓死了,”凌蓥说道,摸摸卉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这是哪?”卉无力的问道。

    “少说话,你还很虚弱,这是风雪门,我是凌蓥,不要害怕。”凌蓥一边又把火盆烧的旺了些。

    “风雪门....”卉舔舔干裂的嘴唇,虚弱的回想着。

    “慑眉,去拿点水来。”凌蓥喊道。

    “好,凌姐姐,水来了。”慑眉端来一杯水。

    “来,慢点,好,喝下去。”凌蓥一点点喂着卉喝下去,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你多休息,来,躺好,慑眉,你在这照顾她,我还有事,晚点回来,有什么事就去丝绸厂通知我。”

    “好,凌姐姐,你去吧,放心,我可以照顾好卉的。”慑眉回答道。

    凌蓥看到卉醒来,正常了许多,这些天耽误了很多事,得赶紧去统计荒骨信息。

    慑眉靠着卉坐下来,为她掖好被角,看着她,她脸色苍白,脸小小的,眼睛也圆圆的,鼻尖小巧可爱,嘴唇有点憨厚,搭配在这张脸上非常幼态。

    “你长的真好看。”慑眉忍不住说道。

    卉看到慑眉,她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已经有些皱纹了,皮肤有点黑,也有一些斑点,但是五官看上去还是很精巧,声音也很清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非常警惕。

    慑眉看见卉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我呀,是因为我经常出去拾荒骨,晒的了,皮肤很容易老化。不过你以后出去拾荒骨了皮肤也会这样的。”

    卉没说话,她的内心有太多的委屈和疑问,更多的还有害怕。

    “我叫慑眉,来这有半年了,刚刚照顾你的是凌姐姐,这里的负责人,你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一直在发烧,好几天,身上还有好多伤口,都是凌姐姐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你,所以我们都不是坏人,你别害怕。”慑眉说着,“你可能过一两天也要去拾荒骨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特别害怕,后来也就习惯了。”

    慑眉见卉没有反应,继续说着,“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柳卉对不对?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为什么会来风雪门呢?”

    卉一直不说话,静静的听着慑眉说,却不搭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之前的记忆再回忆一遍?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慑眉看见卉好像睡着了,想着也别打扰她了,就默默地离开,把门也关上了。

    慑眉走之后,卉的内心翻滚起来,大把大把的委屈让她的内心无比疼痛,眼泪水开始肆无忌惮的流淌,她呜咽着,沉默的哭,内心仿佛被堵塞了一样,哭不出声音来,她心痛的呼吸不畅,眼泪止不住,太多太多的委屈,还有对与哥哥的思念,这一切,卉禁不住再回忆一遍。

    不知道哭了多久,周围的一切都慢慢安静下来,卉静静的听着时间滴滴答答的流动声,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期间听见门开,好像是慑眉,放了一碗粥在身边。

    晚上凌蓥回来,看到慑眉正在喂卉喝粥,她的气色显然好多了。

    “凌姐姐回来了呀,我和卉正聊天呢,她好很多了。”慑眉笑眯眯的说道。

    卉看见凌蓥走过来,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气色确实好多了,脸没那么苍白了。”凌蓥想着,那么明天大概就要出去拾荒骨了,“卉,慑眉,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慑眉你带着卉来找我,我该带着她去拾荒骨了。”

    “好”慑眉说着,悄悄对卉说了声,“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要出去干活了。”

    入夜,慑眉早早关了灯,卉看见她躺下睡着了,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卉也渐渐睡去了,难得这一夜睡的如此安稳,没有泪痕。

    第二日,卉早早醒来,雪早停了,干枯的树枝上是未化的积雪。四周的天变得清晰安静,风雪门难得的晴天,虽然卉感受着这冰冷的侵袭感,仿佛周遭这一切是瞬间走向迟暮之年的,昨天还青翠活泼,今天就奄奄一息了,但这样的好天气并不多见,风雪门一年四季全是风雪,今日不知为何这么晴朗。

    吃完了早饭,慑眉带着卉找到了凌蓥。白雪之中,零零散散的姑娘们提着篮子,弯着腰在雪里捡着荒骨。

    “卉,来,提着这个篮子。你看地上会有那种凹进去的痕迹,剥开,底下就是荒骨,比如这个,你看,”凌蓥挖开一个,拾起来,对着卉说,“这个是脚骨,不要弄坏,小心放在篮子里。你可能不知道风雪门是做什么的,现在我就给你讲讲。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他们遍布山川湖海,走遍天涯海角,他们的一生最终会在各个地方留下痕迹,他们的记忆和信物最终也会散布天地间角落,也许还有些人饱受风霜,荒骨散落各处,风雪门会承载着这一切的痕迹和记忆,我们就是为这些故去的人拼凑荒骨,拾掇记忆,使他们一生得以完整,让他们好找到回家的路,和他们的亲人朋友团聚,魂魄安息,所以我们做事情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弄坏荒骨,一旦损坏,再无复原的可能,而他们如果记忆不完整,则会在另一个世界迷失自己,丢掉自己爱的人,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

    卉认真的听着,阳光开始烈起来,快要临近中午了,太阳的光已经开始在人脸上慢慢灼烧起来。

    “风雪门是极寒之地,常年累月风雪不断,就像刀子割在身上一样,今天的天气挺好,虽然中午了,太阳开始烈起来,但是比起风雪来,可是好太多了。”凌蓥接着说道。

    卉站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中,太阳照耀着大地,然而冰雪却毫无融化的痕迹,反而发出白莹莹的光芒,在这里看不见一朵花,看不到一处房子,很安静,没有声息,在那么一大片面积的纯洁的白下,卉觉得眼花缭乱,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白色的牢笼中。

    卉不禁陷入了沉思:远处,最远处,看不到的地方,也许摆放着快要融化的冰川世界,每一处地方都充满着惊喜。感觉好像过了好多年没见到他了,我们都长大了,自从分别后,那是首次重逢。我们相遇在喧闹的一处角落,他穿着白T,站在我身旁,明晃晃的。看冰川的人很多,这景色好像是油画中的风景。他陪着我走过一个街角又一个街角。卉想着想着就幻想到了远处,也许与哥哥此刻就在那里等着她一起去看美丽的冰川世界。直到慑眉喊她,才把她拉回现实,继续跟着凌蓥拾荒骨。

    今天,是做了断的日子,萧寒来到困幽塔,他今天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

    “大门打开,放它们都出来。”萧寒对着一手下A说道。

    “快点,快点,都站在这里,不要挤,说你呢,给我老实点!”A挥舞着皮鞭指挥着黑色橡皮人从困幽塔出来,自从上次打过007的强效镇定剂后,黑色橡皮人收敛了很多,此刻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从困幽塔出来。困幽塔每一层留给它们的空间都不多,它们大多人都佝偻着腰挤在狭小的空间,此刻站出来,它们使劲的伸脖子,舒展它们的身体。它们整体身体是黑色柔软的,脖子很长,眼睛间距很长,迷离涣散,看上去就像没有智力一般。它们的嘴巴很长很大,方便它们吞噬垃圾。它们扭曲着排好队站好。

    “来,清点下人数。”萧寒站在一旁的空地上,面无表情的吩咐着。

    “萧大人,总共45个,上次逃跑的是30个,吞了夏大人的已经在岭街被杀死,袭击风雪门人的被打伤,目前状况可以晚上进行安葬,还有个偷皮囊的等待处置,所以今天要被迁到牢兰海的是27个,还有15个继续留在困幽塔。”A手下说道。

    “很好。”萧寒走过来,说道,“今天我来呢,有些事情是要宣布。第一件事情呢,是你们其中一部分预谋逃跑的事情,其实呢,如果你们有任何的不满意,都是可以提出来的对吧。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无非是为了皮囊,谁能拿到,那么也就意味着可以真正的活过来,不必再吞噬垃圾。但是,你们想过没有?!皮囊非常难得,需要一点点的培育,以前也不是没有给过你们,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为了争夺皮囊,还死了人,结果皮囊被你们撕碎,谁也没得到,反而那个贡献最多得到皮囊的橡皮人为此还受了伤。所以我们决定是统一培育,统一发放给大家,这样每个人都不会没有,可以吗?”

    橡皮人群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有的橡皮人发出嘶哑的吼叫,有的摇摆着身体,场面有点混乱。

    “安静,安静!”手下A喊道,萧寒制止了他。

    “大家要相信我说的,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可以私下去商量,相信的话还是继续努力好不好?!只要我们为环境做出努力,保护好我们的家园,那么我和林隐肯定会找到合适的皮囊来为大家换上,再也不用这黑色的身体了,如果环境问题不解决,那么多垃圾得不到净化,那么我们的家园还是如同往日,当然每个人也还是现在的样子,也许比现在还要痛苦。”萧寒顿了顿,看了看大家,黑色橡皮人群中有骚乱,也有的在用它们的语言窃窃私语。

    “有奖有罚,当然上次逃跑的自然要受到惩罚,”萧寒对手下A说,“把上次逃跑的27个人清点出来。”

    手下A和B不一会,清点出来了,依次站在另一块空地上排好队。

    林隐休息了两三日,精神气好些了,提前给萧寒打了招呼,这会儿也过来了。她径直走向萧寒,黑色橡皮人也都不再说话了,沉默着低着头。

    “该说的差不多按照你的意思说完了,待会这批我带走去牢兰海,还有个需要安葬的你待会处理吧,对,还有个偷皮囊的,可能你得费点心审问下皮囊在哪。“萧寒给林隐说道。

    “好,我知道了。牢兰海在水下,小心点。”林隐叮嘱道。

    “上一批逃走的27人,没得办法,我们要去牢兰海待一段时间,作为惩戒,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次的教训。”萧寒说道,示意A带着这群人跟着他走。

    等萧寒走后,林隐站在前方,看着剩下的15个黑色橡皮人,神色冷峻漠然。

    “偷皮囊的那个拉出来。”林隐说道。

    一个已经遍体鳞伤的橡皮人被拖出来,男性橡皮人,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了,眼神里全是不屑和坚韧。

    林隐的手下C凑到林隐的耳边说,“困幽塔我们搜遍了,但是没发现。”

    林隐听后没说话,“把拉个袭击人类的拖出来。”然后示意手下去架上火。

    几个手下忙前忙后的架起火堆,不一会,一切都准备就绪。袭击人类的橡皮人腿上缠着绷带被推了出来,它的身体已经开始溃烂,发出恶臭,奄奄一息说不出来话。被推出来的那一刹那,它看到林隐,眼里全是泪水,用仅存的气息发出声音,恳求原谅。

    林隐并没有多说话,示意手下把它放在火架上,熊熊大火被点燃起来,夜色有些晚了,但是这火照着四周通红。

    火架上的橡皮人脸部狰狞着,身体抽搐,发出最后的哀嚎声,身体内的油脂让火烧的更旺了,一股浓烟升起。

    剩下的橡皮人惊吓的发不出声,每个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个橡皮人慢慢浓缩成一团黑色物体,再慢慢的化为一股黑烟,然后消失了。它们发出尖叫,哀嚎,痛苦的哭泣着,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难受,不安和悲伤,越来越多的哭泣声,呜鸣声。

    林隐这时候蹲下来,看看那个遍体鳞伤的橡皮人,叹了口气说,“皮囊在哪?”

    这个橡皮人从惊吓恢复过来,但还是没说话,头执拗的转到一边。

    “皮囊在哪?”林隐缓慢又清晰的又问了一遍。

    橡皮人还是不说话。

    “不错!我喜欢你的有骨气!”林隐站起来,说道,“拉过去。”

    手下的人立马把它拖走,放到刚刚燃烧的火架上。这时候,橡皮人才感到害怕,但为时已晚,它们也都知道林隐从来不会废话,机会只给一次,问过了不说那么就没有机会了。人群里一片惊呼。

    只见它的脸由刚刚镇定的神情立马变得扭曲,还没来得及落下一滴泪,眼睛和嘴巴早就混合在了一起,身体在快速的燃烧,高温的灼烧让它大声嘶吼起来,痛苦的哀嚎划破黑压压的夜幕。一下子惊醒了众人,每个人内心的悲愤被激发出来,它们扭曲着,嚎叫着,仿佛觉醒了一般,场面一度混乱。几个人迅速冲上来,给它们灌下热汤,那些人群中的嚎叫此起彼伏,痛苦的呻吟着,黑色橡皮人再次冷静下来。眼见着偷皮囊的那个橡皮人即将化为灰烬,从黑色橡皮人中冲出来一个女性,上了年纪的,看着林隐悲鸣一声,纵然跳进了火丛。橡皮人群再次哗然,每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这次发生的事件才过于震撼。

    林隐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决绝,直接跳进火丛,甚至来不及拉,只能看着熊熊烈火将两个人化为灰烬,在火光的照耀着,林隐的脸上跳动着火苗,但还是那么冷漠,她的内心受到很大触动,但是看透了太多的她只是冷冷的发了一会呆,结束了。

    剩下的橡皮人有的掩面痛苦的哭泣着,有的低着头一言不发,还有的还没缓过来神,就被统统再次带进阴暗潮湿的困幽塔,它们一层层的爬上去,在阴暗的光亮下再次安静的尘封在无人在乎的角落里,铁门被上了锁。

    凌蓥带着卉,还有慑眉拾荒骨,即将天黑。卉被一声声的声响惊动,混乱的嘈杂声、还有尖叫、悲鸣,不断的划破夜空,在白雪的映照下,卉看着很远的地方升起一股黑烟,飘向天空。

    “慑眉,你看那是什么?”卉小声的说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感到害怕和恐慌。

    “什么?”凌蓥听到了卉的说话,转过身问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哦,那是困幽塔,里面锁着橡皮人。”凌蓥继续拾荒骨,说道。

    “橡皮人.....”卉回想起来那日被袭击的晚上。

    “哦,我知道了,估计又犯什么错了吧,被惩罚。”慑眉说道。

    “赶紧做完这些,准备回去了。”凌蓥催促道。

    没有人再说话,夜幕降临了,那一声声的哀鸣和嚎叫一直在卉的脑海中徘徊不去,午夜0点的钟声已在远方响起,这个不眠的夜,她满身的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个声音太惊心了,仿佛就在耳边,就在窗外,让她的内心局促不安和心烦意乱,她起身走到外面。

    远处传来笛声,哀怨娴雅,悠长婉转。

    卉眯着眼睛听,一种细细的,悠长的,哀伤的骨笛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昨夜也曾听到,像是从风雪门上方传过来,在半夜响起。卉听得心乱如麻,夹杂着心乱不宁的心绪,断断续续,急急促促,无法诉说的事全在那骨笛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