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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没有人能杀死一位陛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室压不住这次的事,已经有部分贵族,暗地里思忖往哪里跑了。

    他们安逸了这么多年,上一代上上一代都是安定的,没有人告诉他们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于是这一代,遇到事情的唯一办法就是跑。

    只要跑出去就好了。

    跑出去就安全了。

    上位人察觉到了危险,他们如同油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下位人自然不会都是傻的,他们有些人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帝国的平民几乎都知道这件事了。

    帝国要完了,帝国的皇室保护不了他们。

    怎么办呢,怎么办?

    他们痛恨攻击他们的秘国,他们痛恨皇室,痛恨一点用也没有的将军。

    痛恨他们的上位,痛恨他们上位的上位。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在他们心灰意冷,绝望之际,有人站出来了。

    这些人说他们要保护他们。

    这些人说他们会打倒他们。

    这些人说他们会建设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是汪洋大海里的唯一一根稻草,平民们就像猫闻见了鱼腥味,他们紧紧拽着一根稻草。

    稻草说他们需要平民。

    稻草说需要帮助。

    稻草说他们并不代表着胜利。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汪洋大海里的唯一一根稻草,这根稻草如果淹死在水里,谁都没有救了。

    令贵族恐惧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让他们愤怒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那些下位者们,那些平民,那些低贱的下等人。

    他们堵在各种贵族的门口。

    他们要打倒贵族,叫嚣着需要武器。

    他们说贵族该下台了,他们说贵族该滚到别的国家去。

    恐吓没有用,语言压制,武器压制,通通没有用。

    这些人不畏生死,说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说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像是一场有人预谋好的阴谋。

    贵族躺在温暖的巢穴里瑟瑟发抖。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谁来救救他们?

    有人跳出来了。

    这些人说他们可以帮助他们。

    这些人说他们要丢掉现在的一切。

    这些人说他们要改过自新。

    贵族们不愿意,他们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压榨得来的钱财。

    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他们的贵族的身份。

    都不可丢弃。

    那些人不说话,也不劝他们。

    平民们推倒了贵族的屋子,抢走了贵族的良田,杀尽贵族们温暖的避风港,闪着血红光芒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贵族。

    拿走吧,都拿走吧,只要给我留下一条命。

    贵族们想着。

    二十四个区,二十四种不平静。

    就连皇室的大本营,A区A市庞大的皇室群,富丽堂皇的皇宫,也有平民在那里徘徊。

    孟承祁沉默安静地坐着。

    他的兄弟姐妹有皇室的修养,享受着皇室的优待,却唯独没有一个该有的皇室的脊梁。

    沦陷的区虽然只有z。

    但整个帝国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乱成一团糟。

    他这几天不住的想,如果这个皇位是他的大哥掌握着,他早死的大哥,他残暴的大哥。

    或许皇室还不会这么没有尊严。

    他的挚友。

    陆家主陆光年,被他亲口下了命令杀死了。

    因为那里的叛军太猖獗,他救不出他。

    他还有多少兵力?

    孟承祁想,还能不能凑齐十万个人?

    他的通讯又响了两下。

    孟承祁不用看也知道又是哪个懦弱的东西,向他报备一声准备跑掉了。

    他从来不知道帝国可以乱成这个样子。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都是这种东西。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兄弟姐妹也是这种东西。

    沦陷的区只有z。

    但是,判军给他留下的,只有这个空荡荡的皇宫。

    他的儿子保护着他,他的女儿和妻子整日整日的坐着哭泣。

    早些时候为什么不给他的儿子一些封地呢?

    帝国的脊梁仿佛只剩下他了。

    早些时候为什么不给他的儿子多一些兵力呢?

    现在他能调动的只有他儿子的亲卫队。

    孟承祁自嘲的笑了笑,一个皇帝手里只有亲卫队,还是儿子的亲卫队。

    原来他这个皇帝陛下做的这么失败。

    “父皇!”

    孟承祁抬起头,孟弘雨从外面闯进来,一身军装笔挺。

    孟弘雨看着孟承祁说:“他们要来抓您了,我护不住您,您走吧。”

    “亲卫队会保护您。”

    孟承祁:“我不走。”

    孟弘雨:“父皇,都会好的,走吧。”

    孟承祁站起来,他一直读书写字,手上捏的从来都是笔。

    他对他长大的儿子说:“把枪给我。”

    孟弘雨不同意,他看着倔强的陛下,他不年轻的父亲。

    “父皇……”

    孟承祁走到孟弘雨身边,他对孟弘雨说。

    “阿雨。”

    “没有人能杀死一位陛下。”

    孟弘雨没能劝住孟承祁,他只能看着他的父亲,孤注一掷。

    如果说,评判一位陛下是否合格,依靠的是人们对他的看法,孟承祁其实并不失职。

    假如这是个和平的时代。

    那么他也是让人歌颂的陛下。

    愿来生他生在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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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阳他们和裴继分开了,裴继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去了F区。那里有人等着他。

    邵阳和康四公爵他们,被一个未知的人带着,继续往后走。

    他们途经了很多区,那些区域的惨烈、混乱,让人为之侧目,但是他们无法停留。

    他们一行人中有两个伤员,必须迅速到达目的地。

    路上邵洋也清醒过,她虽然活了下来,但能明显感觉到心脏的负担。

    她每天疼的死去活来。

    不是在昏迷,就是在昏迷的路上。

    这颗心脏,这颗年迈的心脏,不属于她的心脏,跳的时候让人太疼了。

    有时候她受伤是不会疼的。

    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么疼?

    假如有神明的话,请不要这么吝啬,对她慈悲一点吧。

    明明以前那么宽宏大量,为什么现在让她这么疼这么疼?

    如果可以免除她的疼痛的话,她愿意信奉任何神灵,就算是邪神也不畏惧。

    颠簸了五六天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S区,人口大区,与隔壁的T区一样,都是葛兰德公爵的封地。

    S区是一个特色很鲜明的区域,这个区域的人在外区来说口碑并不是太好。

    因为他们脾气大,爱挑事,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要打上一架才好。

    而且和外区相比而言,他们的人粗俗无礼,满口脏话,经常把娘挂在嘴边,习惯性问候别人祖宗。

    S区的人从不怕事。

    可正是这样一个区域却无比的和平。让人难以想象在这个时期竟然还有这种和平的地区。

    康四公爵进到S区的时候险些以为回到了之前,仿佛之前发生的叛乱之类的事情都是一场梦。

    这个区太热闹了。

    一点也没有被外面的事情纷扰。

    葛兰德公爵一定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康四公爵这么想着。

    老实说他很久没有见过其他的公爵了,康四公爵是末路公爵,封地也没有两个区。

    胜在在A区,24个市里面占了十二个,显得比较体面。

    康四公爵趁着入区的时间,仔细思考了一下埋葬在记忆里的基本寒暄礼仪。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康四公爵感觉到车队停了下来,他透过车窗看见外面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他们了。

    外面的人迎上来打开车门,康斯公爵下了车,他身后是康六,中枪的康六有已经有一些好点了。

    康六从车上下来。

    迎接他们的人询问康六。

    “请问您是陆洋少爷么?”

    康六摇摇头,用手指向前面的车辆,回答到。

    “陆洋在那里,他受了伤,伤口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他需要得到救治。”

    这些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慌乱,他们去看邵阳,侍卫甲,乙,丙,丁和侍卫头头也在车队里。

    但是只有侍卫头头待在邵洋的车上,剩下的位置拆掉了放邵洋的床。

    还有两名医师陪着她。

    康四公爵以为是裴继交代这些人,所以他们这么着急,随后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葛兰德公爵亲自过来了。

    他坐着一把精致的轮椅,有两个侍卫推着,他看起来比康四公爵年轻一点。

    但也是个老头子了。

    从面相上看,不是个好惹的老头。

    像是一个坏人。

    葛兰德公爵简单跟康四公爵敷衍的对话几句,康四攻略意识到这位葛兰德公爵的主要目的不在自己,识趣的很快结束了话题。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不好惹的老头去找邵洋了。

    邵阳已经被从车上抬了下来,她仍旧昏迷着没有醒来。

    邵阳的床被放在地上,围着邵洋的人让开一条路,让葛兰德公爵进去。

    葛兰德公爵的轮椅在邵洋床前停下,葛兰德公爵注视着邵洋,一点点打量她。

    “他长得真像她。”

    众人听见葛兰德公爵的话,虽然没听懂,却没有人敢询问葛兰德公爵是什么意思。

    葛兰德公爵又看了邵洋一会儿,邵洋醒过来了。

    她被折腾的脸色苍白,现在脸上仍旧没有一点血色,她眼神涣散着醒来,先是看见蓝色的澄澈天空。

    邵洋闭了闭眼睛,随后意识到她从车上下来了,她的心脏抽抽的疼,邵洋闭上眼睛,连扭动身体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她艰难的喘着气,听到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

    “小子,你那次在电话里不是很嚣张,现在怎么躺在这里起不来了?”

    这是谁?

    邵洋又艰难睁开眼睛,她尽力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一个老头。

    这个老头坐在轮椅上,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你是谁?”

    邵洋询问道。

    葛兰德公爵看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的病殃殃的少年,缓缓漏出一抹怪异的笑。

    “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要叫你父亲灭了我,不记得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记到了现在呢。”

    邵洋虽然疼痛难忍,却仍旧被这个怪异老头勾起了回忆,想起之前还牛逼轰轰的她。

    牛逼轰轰的在花店老板娘哪里,打了一通牛逼轰轰的电话,电话里对那个绑架裴继的家主叫嚣着要灭了他。

    唔,原来是他。

    那个让裴继很听话,把裴继打的半死不活的神秘家主。

    邵洋看着葛兰德公爵,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害怕的力气:“……你想做什么?”

    葛兰德公爵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邵洋没听见,就又昏了过去。

    葛兰德公爵看向手下的人,吩咐道:“还不把陆少爷带回去,让那些医师们等着。”

    “是!”

    半个月后。

    邵洋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也知道那个老头叫葛兰德,这里是他的地盘。

    这个老头脾气怪的很,每次说话都像是要欺负她,把她弄死之类的。

    却一次也没有付诸行动。

    倒是每次邵洋醒的时候,都似乎看见他着急的脸,偶尔半梦半醒间,也听见他责问那些医师为什么没有用?

    但等她完全清醒了。

    老头又是板着脸,语气冲冲的凶她。

    幼稚。

    康四公爵不在这里住,因为这里是葛兰德公爵的庄园,他们被葛兰德公爵安排在其他地方。

    有时候康六也会来看望他,带着侍卫侍卫头头或是侍卫甲,乙,丙,丁中的一个。

    那个脾气古怪的葛兰德公爵不允许他们待在这里。

    邵洋也猜测过葛兰德公爵为什么对她这么特殊,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除了裴继,和那次在电话里骂了他一通,邵洋和葛兰德公爵没有任何交集。

    “你怎么又没有吃饭?”

    又来了。

    邵洋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他看向葛兰德公爵,有气无力的回答到。

    “……不想吃。”

    实际是因为太疼了,她只想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心脏的跳动都是她能负荷的最大运动量。

    “把陆少爷扶起来。”

    邵洋脸色发白,吃饭现在对她来说无异于一种残酷的刑罚,古怪的葛兰德公爵还不允许别人帮助她吃饭。

    她拿不动筷子,也不想伸着胳膊夹菜。

    “……我不想吃饭。”

    葛兰德公爵平常不管她在床上躺到什么时候,在吃饭这件事上却是斤斤计较。

    一顿也不允许她少吃。

    最开始邵洋甚至因为吃饭疼哭过。

    她哭着求葛兰德公爵放过她,让她死了吧,葛兰德公爵破天荒的打了她一巴掌,差点没把她抽死。

    她在手术室抢救了三个小时。

    邵洋被扶起来,身后垫了枕头,她疼的冷汗下来了。

    邵洋缓了一会儿,面前被摆好了饭,葛兰德公爵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她。

    邵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慢的颤抖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送到嘴里。

    “不要只喝汤,吃点菜,今天都是你爱吃的。”

    青菜白菜做的花样再多也是青菜白菜。

    她什么时候说过爱吃了。

    “今天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邵洋不回答,因为无论说什么,葛兰德公爵都会继续说。

    果然,葛兰德公爵完全没有在乎邵洋有没有反应,他语气平和的说道。

    “裴继已经安顿好了整个帝国,秘国也派人打到皇城了。”

    “帝国以后准备改一个名字,你喜欢哪几个字,我让裴继列入参考意见。”

    邵洋又喝了一口汤,随后在葛兰德公爵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她拿起筷子,艰难的把一口菜送到嘴里。

    吃完这顿饭,邵洋又少了半口气,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葛兰德公爵若有所思的看着邵洋,随后呢喃道。

    “老是躺着是不是也不好,要不要起来运动一下,起来走几步怎么样呢?”

    如果葛兰德公爵的声音再大一点,邵洋大概会惊恐的看着他,随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背过气去。

    “算了,再等等吧。”

    葛兰德公爵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以邵洋吃饭都困难的程度走路还是难了一点。

    那床上躺尸的邵洋,丝毫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最后,葛兰德公爵说,裴继要回来了。

    邵洋也有些期待,她想着,等裴继回来了,她就解脱了,不用再跟这个古怪的老头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