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往事如烟
墨弈幼时最初的记忆是在街头乞讨，具体在哪儿，怎么活下来的，实在太过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朦胧记得，隐约有个人给他饭吃，他便稀里糊涂地走进了悲欢楼。
这里不讲同门情谊，没有师徒尊卑，所有来到这的孤儿，只为一件事而活，那就是成长为一件合格的工具。
没错，抛弃作人的自觉，把自己看做一件对上级唯命是从的杀人兵器。
且说所谓合格，首先须得拥有被培养的潜力，也就是拥有一定武学天赋；其次，杀手必须抛弃七情六欲，尤其是外敌当面之时，不可以表露出任何情绪，包括欣喜、悲伤乃至恐惧。
如果不想早早夭折，忍耐将是你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
悲欢楼会针对这两点要求，不断考验划分不同品级，挑选出其中成绩优异者着重培养，余者分级投入精力关照。
至于那些基本没有价值，也是人数最多的几个档次，为了阻止泄密，太湖底便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如此杀手组织，明目张胆为虎作伥于世间，却能一直安然无恙，最功不可没的便是它严格的保密措施，使得它始终如被迷雾笼罩，世人皆不得窥其一二，除了知晓它大概在太湖附近，其他一无所知。
唯剩墨弈这几个不满一手之数的知情者，也不会主动向他人透露悲欢楼的详细，无他，真心不想世人赶去送死。
碧波粼粼，不知埋葬几多悲欢笑语，在这种环境下培养出的杀手，无一不是面色麻木，轻生淡死之辈，墨弈也不例外。
他在融入禾裕村之前，一直是独来独往，寡言少语的性子。
这一点，和宁楚楚很像，二人年少经历类似，行事风格也不相上下，偶得闲暇，总喜欢一个人跑到僻静之地待着，免受纷扰。
生于悲欢楼，终究是见不得光，因此太湖边能去的地方也不太多，久而久之，墨弈与宁楚楚遇见的次数就多了。
两人并未就此产生什么交集，大多时候只是打个照面便走了，连句招呼都没有。
毕竟当时一个只是十岁上下的毛头小子，初出茅庐，诸事不谙；而另一个则是双十有余、风华正茂的大姑娘，已经血染双手，凶名传世。
显然，二人无甚共同语言。
毛头小子时常捧书读于湖畔，借太湖镜面练习轻身功夫，无不是迫于生存压力，不想落个身死的下场。
而这紫衣绝代来这湖岸，不过是因为厌倦杀戮，寻个清净放松自我。
某处清幽偏僻，更是成了她心中那份不为人触碰的柔软，楼中若有哪些个不长眼的，大意疏忽闯进此地，八成是就此消踪匿迹了。
如此一个江湖人道“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却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于柳荫飞絮之下，悠然沐浴之时，被某个冒失的小鬼看光了身子。
没有惊声尖叫，没有躲让退避。
他看着她，她盯着他。
少年闭目吞咽口水，佳人扬手飞花摘叶。
墨弈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也不想去思考了，反正自那以后，他都特意绕开宁楚楚走路。
不躲不行，每次相遇，那淡色双眸就如阴差索命一般锁定着他，时时刻刻都有如伏于砧板之上，带刺的那种。
幸好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她走了。
一去不回，墨弈很开心，放飞自我独占湖畔，兴致高昂之下念头通达，武学造诣精进迅速。
没想到的是，三年湖东，三年湖西，她又回来了。
熟悉的视线锁定，墨弈的后背已经快被汗水打湿了。
“住手，要打留到春校再动手。”空谷幽音自宁师父嘴中淡淡传出，让众人一下子冷静不少。
唯有一人心情与大家截然相反，越川注意到墨弈异样，转头奇怪发问：“墨兄，你怎么突然抖得这么厉害，可是病体未愈？”
“没错，当我们这些师父都不存在吗？”柳师父略感惊讶地瞧了宁楚楚一眼，接过话头批评道，“想想入阁仪式上我对你们说的那些话，既然拜于侠隐阁中，就不应该对任何人的出身抱有偏见。”
一通严厉训斥，说得众弟子偃旗息鼓、鸦雀无声，石崑见状嗤笑一声便欲转身离去，也被柳师父喝止了脚步。
“接下去春校分组，你们自行择队，事关重大，诸位弟子务必谨慎选择。”
话音落下，人群蠢蠢欲动，各自向伙伴走去，三三俩俩扎成一堆。
墨弈混在其中，借着人来人往的遮掩，迅速抓住王齐手臂，直言病体虚弱，要他帮忙把自己背回寝室。
他们俩和越川是早就内定的三人组，因此不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至于兰若茗，入阁时便是三人，都是使刀的小姑娘，打扮装束相似，显然是结伴而来的，不用越川操心。
王齐皱皱眉头，转头瞪了石崑一眼，然后表示兄弟更重要，二话没说就把墨弈负在了背上。
“哎哟——，老子都抗了个人了，怎么还能打到我后背？”
随着王齐一声哀嚎，墨弈余光见着一道紫色绸衣潇洒飘逸身侧，散发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柳叶清香。
“别装病，跟我走。”
纤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正有隐隐绰绰数道身影，鬼鬼祟祟尾随石崑走向后山。
诈病失败，墨弈只得老老实实跟在宁楚楚身后，一步一顿，艰难前行，直把王齐、越川看得一头雾水，面色怪异。
作为八卦派掌门人，王齐深觉其中必有奥秘，而且他本来也想去教训石崑，顺水推舟，赶紧提议跟上。小胖子身为副掌门，看热闹本乃他心头一大好。
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但心中又都害怕宁师父，只得落在最后远远吊着。两人勾肩搭背走出没几步，中间又突然多了个亦天凛。
不情不愿、磨磨唧唧爬到后山，墨弈正见着一群人把石崑团团围住，舞刀弄枪坐在地上......地上？等等，原来是石崑鹤立鸡群，一掌一个，把所有人都打趴了。
宁楚楚转头向墨弈投来死亡凝视：“你上去，和他比一场。”
他，指得自然就是石崑。自己现在内力全消，一切从头来过，即便先前几天努力有所寸进，也是敌不过阁中任何一人的，这事儿宁楚楚身为阁中师长，应该知道才是。
不懂......墨弈不明白面前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六年前不懂，现在也不懂。
“正好，我也手痒了，墨兄让我来帮你。”王齐大咧咧站到墨弈身旁，力挺兄弟，碍于宁师父当面，没敢自称老子。
“二打一，是不是不太公平，那我去帮石兄好了。”既然是宁师父的安排，亦天凛也没质疑，不过他多少知晓些内情，恐墨弈与石崑之间有什么新仇旧恨，决定掺和进去，从中斡旋。
小胖子越川嬉皮笑脸就地一坐，表明不插手，他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关他。
他只朦胧记得，隐约有个人给他饭吃，他便稀里糊涂地走进了悲欢楼。
这里不讲同门情谊，没有师徒尊卑，所有来到这的孤儿，只为一件事而活，那就是成长为一件合格的工具。
没错，抛弃作人的自觉，把自己看做一件对上级唯命是从的杀人兵器。
且说所谓合格，首先须得拥有被培养的潜力，也就是拥有一定武学天赋；其次，杀手必须抛弃七情六欲，尤其是外敌当面之时，不可以表露出任何情绪，包括欣喜、悲伤乃至恐惧。
如果不想早早夭折，忍耐将是你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
悲欢楼会针对这两点要求，不断考验划分不同品级，挑选出其中成绩优异者着重培养，余者分级投入精力关照。
至于那些基本没有价值，也是人数最多的几个档次，为了阻止泄密，太湖底便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如此杀手组织，明目张胆为虎作伥于世间，却能一直安然无恙，最功不可没的便是它严格的保密措施，使得它始终如被迷雾笼罩，世人皆不得窥其一二，除了知晓它大概在太湖附近，其他一无所知。
唯剩墨弈这几个不满一手之数的知情者，也不会主动向他人透露悲欢楼的详细，无他，真心不想世人赶去送死。
碧波粼粼，不知埋葬几多悲欢笑语，在这种环境下培养出的杀手，无一不是面色麻木，轻生淡死之辈，墨弈也不例外。
他在融入禾裕村之前，一直是独来独往，寡言少语的性子。
这一点，和宁楚楚很像，二人年少经历类似，行事风格也不相上下，偶得闲暇，总喜欢一个人跑到僻静之地待着，免受纷扰。
生于悲欢楼，终究是见不得光，因此太湖边能去的地方也不太多，久而久之，墨弈与宁楚楚遇见的次数就多了。
两人并未就此产生什么交集，大多时候只是打个照面便走了，连句招呼都没有。
毕竟当时一个只是十岁上下的毛头小子，初出茅庐，诸事不谙；而另一个则是双十有余、风华正茂的大姑娘，已经血染双手，凶名传世。
显然，二人无甚共同语言。
毛头小子时常捧书读于湖畔，借太湖镜面练习轻身功夫，无不是迫于生存压力，不想落个身死的下场。
而这紫衣绝代来这湖岸，不过是因为厌倦杀戮，寻个清净放松自我。
某处清幽偏僻，更是成了她心中那份不为人触碰的柔软，楼中若有哪些个不长眼的，大意疏忽闯进此地，八成是就此消踪匿迹了。
如此一个江湖人道“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却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于柳荫飞絮之下，悠然沐浴之时，被某个冒失的小鬼看光了身子。
没有惊声尖叫，没有躲让退避。
他看着她，她盯着他。
少年闭目吞咽口水，佳人扬手飞花摘叶。
墨弈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也不想去思考了，反正自那以后，他都特意绕开宁楚楚走路。
不躲不行，每次相遇，那淡色双眸就如阴差索命一般锁定着他，时时刻刻都有如伏于砧板之上，带刺的那种。
幸好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她走了。
一去不回，墨弈很开心，放飞自我独占湖畔，兴致高昂之下念头通达，武学造诣精进迅速。
没想到的是，三年湖东，三年湖西，她又回来了。
熟悉的视线锁定，墨弈的后背已经快被汗水打湿了。
“住手，要打留到春校再动手。”空谷幽音自宁师父嘴中淡淡传出，让众人一下子冷静不少。
唯有一人心情与大家截然相反，越川注意到墨弈异样，转头奇怪发问：“墨兄，你怎么突然抖得这么厉害，可是病体未愈？”
“没错，当我们这些师父都不存在吗？”柳师父略感惊讶地瞧了宁楚楚一眼，接过话头批评道，“想想入阁仪式上我对你们说的那些话，既然拜于侠隐阁中，就不应该对任何人的出身抱有偏见。”
一通严厉训斥，说得众弟子偃旗息鼓、鸦雀无声，石崑见状嗤笑一声便欲转身离去，也被柳师父喝止了脚步。
“接下去春校分组，你们自行择队，事关重大，诸位弟子务必谨慎选择。”
话音落下，人群蠢蠢欲动，各自向伙伴走去，三三俩俩扎成一堆。
墨弈混在其中，借着人来人往的遮掩，迅速抓住王齐手臂，直言病体虚弱，要他帮忙把自己背回寝室。
他们俩和越川是早就内定的三人组，因此不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至于兰若茗，入阁时便是三人，都是使刀的小姑娘，打扮装束相似，显然是结伴而来的，不用越川操心。
王齐皱皱眉头，转头瞪了石崑一眼，然后表示兄弟更重要，二话没说就把墨弈负在了背上。
“哎哟——，老子都抗了个人了，怎么还能打到我后背？”
随着王齐一声哀嚎，墨弈余光见着一道紫色绸衣潇洒飘逸身侧，散发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柳叶清香。
“别装病，跟我走。”
纤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正有隐隐绰绰数道身影，鬼鬼祟祟尾随石崑走向后山。
诈病失败，墨弈只得老老实实跟在宁楚楚身后，一步一顿，艰难前行，直把王齐、越川看得一头雾水，面色怪异。
作为八卦派掌门人，王齐深觉其中必有奥秘，而且他本来也想去教训石崑，顺水推舟，赶紧提议跟上。小胖子身为副掌门，看热闹本乃他心头一大好。
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但心中又都害怕宁师父，只得落在最后远远吊着。两人勾肩搭背走出没几步，中间又突然多了个亦天凛。
不情不愿、磨磨唧唧爬到后山，墨弈正见着一群人把石崑团团围住，舞刀弄枪坐在地上......地上？等等，原来是石崑鹤立鸡群，一掌一个，把所有人都打趴了。
宁楚楚转头向墨弈投来死亡凝视：“你上去，和他比一场。”
他，指得自然就是石崑。自己现在内力全消，一切从头来过，即便先前几天努力有所寸进，也是敌不过阁中任何一人的，这事儿宁楚楚身为阁中师长，应该知道才是。
不懂......墨弈不明白面前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六年前不懂，现在也不懂。
“正好，我也手痒了，墨兄让我来帮你。”王齐大咧咧站到墨弈身旁，力挺兄弟，碍于宁师父当面，没敢自称老子。
“二打一，是不是不太公平，那我去帮石兄好了。”既然是宁师父的安排，亦天凛也没质疑，不过他多少知晓些内情，恐墨弈与石崑之间有什么新仇旧恨，决定掺和进去，从中斡旋。
小胖子越川嬉皮笑脸就地一坐，表明不插手，他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关他。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