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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日夜

    夏夜渐深,辉煌的灯火与穿梭的车流点缀着城市的繁华。

    市中心的一栋高楼里,临近楼顶的几层还亮着灯,透过通明的灯光,能看得出来里面尽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而加班的人,也许是加班无聊,难免会有一些人聊些闲话。

    一位身材略胖的员工,拿起同事桌子上的礼物盒子打量着“包装不错嘛,我说何志,送谁的?”

    名叫何志的男子将视线从电脑移到了这位同事身上“儿子今儿过生日,一本童话书”提到了儿子,何志的脸上顿时生出了加班时不容易见到的笑容

    “哦,诶?大侄子几岁了?”同事关心到

    “六岁了呗,过得多快”

    “是挺快的,哎!不过生日你就早点回去得了,还在这靠啊”同事将礼物盒放回了原位

    “……我也想啊,谁知道突然加班,反正明天我请假了,不是听说明天有个游乐场新开业嘛,陪他玩玩得了,不然咋整”何志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小口,不自觉的看了眼大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一些新闻,当然了,他也并不会关注这些“张康你小子挺闲啊,没活干了?我分你点?”

    张康转瞬脑袋一紧,一手扶着何志的桌子,一手指向自己的眉头“看着没,焦头烂额”,说完自己都乐了,有些苦笑的意味,然后向何志又凑近了一些,手指头轻轻向身后远处的主管办公室一指,低声说“你说冷姐也不小了,天天让咱加班,我估计啊,就是缺个男人管她”

    何志下意识的朝主管办公室看了一眼,隐约可见里面一位长发女人——就是张康口中的冷姐,兢兢业业的不知道忙着什么“加班多好,不管什么活,都向我招呼吧,只要给我留口数奖金的气就行”何志靠在椅子上惬意的很,难得有些闲暇时间和同事打哈哈

    “我们这些人,真的跟你比不了,要钱不要命的主”张康说完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差点没把手机给贡起来,急忙接通,语气也立马变得温柔无比“喂,亲爱的……”边通着话边示意何志不聊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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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志见人走了,还得接着投入战斗才行,而此时自己的电话也响了,是爱人打过来的,何志拿起电话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公司的一处角落里,气色比较凝重“喂,小芸”

    电话那头却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儿子“喂,爸爸”

    何志凝重的脸色马上被融化掉了“是回回啊,你在干什么呢?”

    “我要吹蜡烛了”

    “哦,回回生日快乐啊,今晚都吃什么好吃的了?”面对儿子,何志还是很有耐心的

    “吃了好多……嗯……等会,妈妈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何志手揉了揉眼圈“回回,真的对不起,爸爸还得等一会呢,你跟妈妈说不用等我了”

    “哦,好吧,爸爸我要许愿了”回回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兴奋

    “回回要许什么愿望啊?”

    “不告诉你……”

    回回刚说完就听到电话从手上交到另一人手上的声音,应该是小芸接了过来

    “别太晚了,一顿饭,回回念叨你好几回”小芸说

    何志也是有些无奈,声音从刚才的略显兴奋又变得低落了起来“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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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志与张康各自打着电话,公司的其他员工也专注的工作着,何志桌子上的礼物盒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变的不安分起来,一个普通的盒子竟在桌子上微微的抖动,伴随着的还有些奇怪的声音,木头咯吱的响、野兽嚎叫、石头碰撞的声音,潺潺流水声,好几种声音重叠在一起有些嘈杂,但很快就结束了,整个过程用时很短,以至于根本没有人发现何志桌子上的奇怪现象

    埋头打电话的张康此时离何志的办工桌最近,盒子他倒没有注意,但是声音却实打实的听到了,甚至还传到了电话的那头

    “张康!!!你现在在哪呢”张康的女友对这些怪声音有些敏感

    “我……在公司啊”张康也注意到了,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四下环视了一圈

    “公司?那都是什么声啊,还说你在公司,是不是跟哪个小三看电影呢”

    “没……啊”张康也觉得奇怪,又在周围仔细的找了找,是在没发现什么异常“你别冤枉我啊,我真的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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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掉电话的何志又回到了座位上,很明显刚才礼物盒发生的怪事情他并不知道,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张康,他和女友的“秀恩爱”自己早就习惯了,也没有理会,继续开始了没有完成的工作

    大厅里的电视上,新闻还在播放着“就在刚刚,近年规模最大的流星雨出现在了我市的上空,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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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份的天气还真是阴晴不定,白天闷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竟下起了暴雨,何志开着车行驶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雨刷器不停的摇摆着,即使这样也很难清晰的辨认前方的路,何志车开的也难免慢了一些,听着车外的电闪雷鸣,倒也有些符合自己此时的心境,车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十一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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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志拎着礼物盒轻轻推开了房门,一间不算豪华的房子,却显得格外干净,看得出平时小芸收拾家务还是很细心的,何志大概看了一眼,只有饭桌旁还点着一盏微灯,小芸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穿着睡衣,胸前一条水滴形状的项链很是漂亮,她应该是在等何志回来,一边等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

    桌上基本是八成新的佳肴,看样子母子二人也没有吃多少,特别显眼的就是正中间的半块蛋糕了,以及蛋糕旁散落着的6根熄灭的蜡烛。

    何志走到沙发前面的茶几旁,茶几上有些乱,有好多小孩子的塑料玩具,都是一些长相比较奇特的机器人,有背着枪的、开着车的、还有坐着微型飞行器的,玩具旁边是一些散落的地理杂志,何志小心的整理出了一些空地,将礼物盒放了上去,小声的问道“回回睡了?”

    “嗯”就这一个音也听得出,小芸还是有些气恼的

    “我这突然让加班,能怎么办”何志将略湿的上衣脱下,挂到了衣架上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小芸仍然拿话刺着他

    何志也知道理亏,揉了揉疲惫的眼角,走到小芸身边哄了起来“哎呀,别生气啦,对不起了行吗”说完就要上去从背后搂住小芸的肩膀,希望得到一些谅解。

    小芸见状挣脱了一下,站起了身“何志,你加班忙,那明天呢,明天可是说好陪他去游乐场的的,请假了吗”

    “请了,请了,放心吧”何志一听这话,就觉得媳妇没有太过生气,明天陪孩子一天也算是补偿吧,何志仍然带些歉意的笑着走向小芸,轻轻的拿起她胸口的水滴项链,项链的连接处有些坏掉了,何志安慰到“明天再重新给你买一条怎么样”

    “别以为说点好听的就能原谅你”小芸还是没有消气的意思

    何志抓住小芸的双肩“我这都认错了,你看……”话说了一半,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志放开了小芸肩膀上的双手,拿出手机一看,竟是主管打来的,上司的电话可不敢耽搁“喂,冷主管啊……对,我刚到家……嗯……嗯……啊?明天?……不是,主管,我明天请假了啊……”

    小芸站在一旁听着,这几句对话已经很明白了,明天又要让他回去上班,她直勾勾的盯着何志,想要知道他要怎么答复,到底是上班还是陪孩子。

    “嗯,主管,我明白……可是明天我……”何志心里也起了波浪,神情突然恍惚了一下,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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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传来了主管的声音“怎么样,明天这个客户可是大有来头,别人我实在是不放心,他的事情要办好了,提成绝对不会亏了你……”

    何志心里的波浪越来越急,他知道小芸就在面前看着自己,以至于他的眼睛根本不敢回看过去,思索良久,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算了,没问题,明天一定到……”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闷雷声传了过来,小芸听到这里算是失望透了,看着又一次失约的何志,气就不打一处来,将这段时间积攒的怨念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上班、上班,你们公司缺了你就能倒闭吗,你自己想想,一年到头你陪我俩的时间加起来一共多少,我爸的事情你不管也就算了,回回可是你亲儿子,说好的过生日,去游乐场,你一样都做不到……你知不知道刚才回回许的什么愿,他就是希望……”

    “你小点声,别让回回听着”何志也清楚自己让小芸失望到了极点“但我工作不也是为了多赚钱吗,你就不能理解一下?”

    小芸也意识到刚才的嗓门的确有些大,随后特意压低了一些“理解?你要是上战场当英雄我肯定理解,那是做好事,光荣!可你现在干的什么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公司都在……”

    何志急忙示意小芸别说了,指了指她的身后,只见回回穿着睡衣,抱着一个椭圆形的毛绒玩具站在了房间门口,不是什么时间醒的

    小芸回头也看到了孩子,便没再说下去,气冲冲的两手一摊,转而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轻抚着回回的脑袋,语气也很快恢复了正常“回回,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妈妈搂你接着睡觉好不好”

    “爸爸回来了,我想爸爸陪我”六岁的回回也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母是一副吵架的样子

    何志走上前将回回抱起“好,爸爸陪你睡”

    小芸没有拦着,站起了身“何志,你别忘了上次在医院里说的话,工作没有儿子重要,要多陪他”说完直接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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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志无奈的看着离去的小芸,顿时产生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将儿子抱到了饭桌旁,没吃晚饭的何志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蛋糕“你再吃点吗”边吃边问着怀里的儿子

    “我不吃了,爸爸,今天你都没有陪我过生日,明天你可说好要陪我和妈妈去游乐场的”回回虽然年纪小,但还是在给自己争取能够和爸爸呆在一起的时间

    何志因为刚才的电话,也知道明天的游乐场是去不成了,但他还没办法对孩子解释,满嘴的蛋糕堵的自己说不出话,只能强行咽了进去,硬着头皮说到“回回,明天妈妈陪你玩好不好,爸爸还有工作要做”

    “啊?”回回听到这句情绪马上就失落了下来“你又这样,上次你陪我玩游戏,结果玩到一半你就走了……”

    “可是爸爸真的要工作啊……等爸爸哪天有空了,一定好好陪你,陪你把游戏打完,再去游乐场,怎么样?”桌上的半盘蛋糕基本被何志消灭干净了,肚子也舒服了不少

    回回赌气一般的沉默了,噘着嘴一言不发

    何志也知道儿子肯定不会高兴的,他抱着孩子来到沙发上,将毛绒玩具放到了一旁,接着拿起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盒,要转移孩子的注意力“你看这是什么”很显然,何志并不清楚在单位的时候,礼物盒发生的的怪异现象

    回回看到礼物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嘴角也不撅了,虽然对爸爸还有些埋怨,但也没办法阻止小孩子对礼物的好奇,一把就抢到手里并且拆了起来,他看到里面是一本精良的童话书,脸上别提多开心了。

    “爸爸今晚陪你看书,明天让妈妈陪你去游乐场怎么样?”何志试图用这种方式交换

    回回思索了一阵,也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看来童话书的诱惑力还是比较大的

    何志见回回的反应似乎有戏,便趁热打铁到“爸爸过几天再请假,一定陪你和妈妈去游乐场,还陪你玩游戏,怎么样?”

    回回毕竟还是孩子,实在抵挡不了这种诱惑“嗯……好,这可是你说的”

    “对,是爸爸说的,一言为定”何志伸出了小指

    父子二人拉了勾,这事算是定下了,回回接着钻进了他的怀里,抱着童话书等着爸爸给自己讲故事……

    何志翻开了书,大概扫了一眼,光从插画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本标准的睡前读物,他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读了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邪恶的老巫婆和她的动物仆人,抢走了我们美丽的公主……”

    回回十分专注的听着,仿佛这一切就和真的一样,津津有味。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的很快,像此刻这种父子讲故事的惬意时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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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英雄,终于凭借自己的勇气,打败了老巫婆,并拯救出了美丽的公主,在一片祥和的雪花中,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何志这故事讲的有些敷衍,跳过了很多内容,很快就到了结尾,毕竟他在这个时间段已经困的不行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而听众回回却丝毫没有困意“爸爸,那你是英雄吗”

    “……你觉的我是我就是……回回,爸爸明天还要上班呢,爸爸哄你睡觉行吗”

    “爸爸,那我陪你一起上班啊”

    何志眼神都困的有些迷离了,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应付到“上班是很危险的,等你长大再说啊”

    “有什么危险,会有陨石掉下来吗?”回回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何志心想,这孩子都知道陨石了,不知道最近看了些什么电视节目“别多想了,把书放回去,睡觉吧,故事都讲完了。”

    回回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刚才断断续续的故事,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的

    何志明白孩子并不想睡觉,但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于是自己将装书的盒子拿了过来,要将故事书放回去

    回回看到这个盒子眼睛又闪烁了一下“爸爸,这个盒子好像……故事里面装火药的那个盒子……就是打败老巫婆的那个”

    何志大概瞧了一眼,和书里的插图还真有点像,不禁傻笑了一下,真是佩服孩子的想象力,他摸了摸回回的头“嗯,是很像,不过真的该睡觉了”

    格外兴奋的回回一把将何志手中的盒子抢了过来,却发现盒子的底层还有一个东西,忙将它取出,看样子是一台平板电脑大小的机器,表面光秃秃的什么按键都没有“爸爸,这是什么啊?”

    何志也不清楚盒子里怎么还有这么一个东西,拿过来看了一下,手指也不知道触碰了哪里,机器一下子亮了起来,在机器中间的上方投射出了一个虚拟屏幕,屏幕就和正常显示器那么大,接着屏幕中出现了一些卡通人物和音乐,看样子这东西是一个虚拟播放器

    但这个播放器还是挺先进的,何志之前也没见过,没多一会,屏幕中间就出现了一个播放键,回回用手指点了下去,果然有反应,居然还是可触摸的虚拟屏幕,接着屏幕显示是否确定开始播放

    何志泛起了嘀咕“买故事书还送配套动画片播放器吗,那我刚才还讲什么啊,直接看动画片不就得了”

    “哈哈,太棒了,爸爸,我好想看啊”

    “回回,太晚了”何志也不知道这个动画片要播多久,毕竟已经很晚了,然后将沙发上的毛绒玩具重新递给了回回“抱着你的小豆豆,明天你们俩一起看好吗”

    “……哦,好吧”回回无奈了的答应了,接过了毛绒玩具,这个玩具看起来像是一个椭圆形的机器人,可爱的很

    “回回真乖”说完何志便按下了屏幕上的否,播放器便熄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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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但没有之前那么大了,淅沥沥的雨声到很适合作为入睡的伴奏,回回睡着后,何志将他抱到了卧室里,轻轻的放在了小芸身边,小芸还是醒着的,接过了睡着的孩子,温柔的拍了拍,没有对何志说什么

    何志也知趣,知道今晚的床上没有他的位置,便回到客厅,对着窗外瞧了瞧,雨已经小很多了,但仍不时的敲打着窗户,疲倦的他也没有心情赏雨,一头扎到了沙发上,对付一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