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来学院
夜很长。
一尘庆幸自己还在活着，而为了活着，他近乎一夜都在假寐之中。
窗外的黑影足足伫立了几刻钟的时间，哪怕他最终选择离去，一尘也始终不敢睡下。
如今夜尽天明了，窗外锐利的剑竹一览无遗，可一尘还在回想昨夜之事，他左思右想，始终不知是什么令他来此，又是什么令他踌躇不前。
而他又是谁？
白宇？
他首先蹦出了他大伯的名字，但很快又将其隐匿起来，冥冥之中，他更觉得是一个他所不熟悉的暗处之人。
天色更加放亮，他突然想起昨夜白尚道提起的道来学院一事，打了个哈欠，便欲起身。
适时之中，门外的敲门声响了三遍。
他料定来人是他的侍女，便立刻去开了门，不料刚刚打开就听到了少女的尖叫，只见小怡正手足无措地站着，双眼紧闭，脸上写满了惊恐。
“喂，你怎么了？”一尘诧异地看着少女，不解地问道。
“啊”，这时小怡慢慢睁开双眼，见到少年那张熟悉的面孔后，才稍微放松，她拍了拍开始发育的小胸脯，一边拍一边说道：
“公子，原来是你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开门有这么吓人吗？”一尘的疑惑更甚了。
“以前的公子听说自三岁之后，便患了昏睡的怪症，一旦入梦，寻常人根本无法轻易唤醒，只能自然醒来。但在一次巧合之中，奴婢侥幸唤醒了公子”
“所以自那以后的日子，奴婢便天天准时来此，生怕公子陷入长久的怪梦中无法醒来。”
“奴婢今日想着学院之事，本来只是单纯敲门而已，却没想到它竟真的开了，奴婢还以为门自己会动，太吓人了”，小怡答道。
“门怎么可能自己动呢？你想多了。”
“门真的可能会动的，我就见过会跑的树妖”似乎很怕一尘觉得自己说谎，小怡赶忙解释。
“会跑的树妖？”
本以为会马上听到少女的回答，可一尘等了一会，却没见她发声，她像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神色也变得黯淡，紧绷的身体透着惶恐。
几息之后，只见她用力地调整好呼吸，像是作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红润的小嘴轻轻开启，话语有如音符，一个个慢慢跳出。
“我三岁时发生的事，至今我还记得，那是月亮很大的晚上，一群会跑的树妖袭击了我们的村子”
“那时父亲是白家的农奴，只有我和母亲居住在村里的家中。听到有人大喊“树妖来了”，母亲便叫我藏匿起来，说跟我玩捉迷藏，她去外面等着，要十息之后才会来找我。”
“结果一百息之后她都没来，我跑出去看，就看到一群树妖真的奔跑起来。其中一只浑身冒着火焰的树妖，甚至还在大口地咀嚼。”
“嘴边露出的那只腿，我分明认得出是我母亲的。”
“因为，因为她的鞋上绣有一朵白色小花。”
一说至此，小怡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她浑身都颤抖起来，豆大的眼泪如落叶般簌簌落下。
她继续带着哭腔说道：
“是外面躲在柴火间的大婶，拉住了向母亲跑去的我，她说母亲是为了救我才遇害的，不能让她白白死掉。”
“我后来才知：原来母亲本来和她藏在一道，是看到有树妖向我们的房里冲去，才跳出来往另外一边跑去，可终究还是跑不过树妖。”
一尘听完后沉默了，他原本只是感觉到这道界的光怪陆离，却不知还有这般的凶险，而且离他格外得近。
他的眼前仿佛突兀地显出了浑身冒火的树妖形象，而它正张开巨盆大口，疯狂地朝着自己咬来，凶恶的眼神像要将自己生吞一般。
他赶紧摇头甩掉这诡异的画面，看着仍在哭泣的小怡，心弦似乎也被撩拨，顿时萌发出了强烈的欲望。
他拉起了小怡柔软的小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道：
“别哭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听到这番话后，突然停止了哭泣，她睁开迷离的泪眼看向少年，此时昼日已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宛如庇佑人间的神使。
而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仿佛定格成了一副画面。
时间流转，此时两人已走在了去往学院的路上，绕过几十栋大大小小的建筑，很快便来到了古朴，甚至有些破烂的道院面前，屋檐雕龙画凤，只是门口处“道来学院”几个大字似乎蒙了灰尘。
“公子，奴婢先回去了，等到休学时分我会来接你的”
小怡说完便欲离开，却被一尘叫住了。
“我上次便说过，你我独处的时候，不允许出现‘奴婢’的字眼。”
少女愣在那里，眼角又蓄起了一片朦胧，十余年的生命里，除却父母，第一次有人正视她，觉得她是一个可以立于人间的人。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只是在归途启程的刹那，一滴晶莹还是不小心洒落下来。
“但愿有一日，不限于独处之时”少年喃喃自语道。
直到多年以后，至高神再也无法回想起，那日的话，究竟是说给自己，还是那个为他带来世界第一缕光的她。
一尘收回心绪，转身走至门口，却见学院的门根本没有闭合，透过张开的裂隙，只窥探到了里头游荡的幽光，似乎正等待着有缘人登门。
于是一尘就大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便见到一个大大的道字，悬在那头的墙上，视线里密密麻麻摆着几十张长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下面则摆着一个个蒲团。
走近的时候，一尘恰巧见到一张桌上刻着他的名字，便坐了下来，还准备打个小盹。
却不想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三刻之后，一个身材臃肿、摇着蒲扇的中年男子，打着哈欠出现了，一见有人正眼神勾勾地看着他，吓得他立马大叫一声，原本摇的悠哉游哉的蒲扇都掉落在地。
待回过神时，见是白一尘，才老神叨叨地道：
“原来是一尘啊，本道人刚刚在练气功，你看到了吧？所谓气功，当运其气，提其神，叫出声，刚刚为师我小小地露了一手气功，你没吓到吧？”
一尘听着他瞎编，也不拂他的面子，只是没好气地说道：
“额，你的扇子掉了”
“用力过猛，用力过猛”胖道人一边讪笑，一边拾起蒲扇，继续摇动起来。
“一尘听说你头部受了重伤，以致整整五天都没来听为师论道，虽然以前来了也是浑浑噩噩。”
“但没想到你今日竟来的是这般的早，看来你真的如外界所传那般变了个人，你现在已无大碍了吧？”
一尘听完道人的发言，始觉此人就是道来学院的讲师，他只得恭敬地答道：
“师父，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胖道人又忿忿起来：
“这群小兔崽子，都日上三竿了还不来学道，若人人都如为师一般，或者再不济如现在的你一般，我道院何愁不兴，何愁不兴啊！”
一尘闻罢，头上黑线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出。
而在胖道人的叹气连连中，才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求道，又等了两刻之后，人才差不多尽皆到齐。
只是就在胖道人宣布开课之时。
一道阴冷的目光却开始暗中积聚力量，所指之处，竟是往日那个沉寂了数十载的痴儿。
一尘庆幸自己还在活着，而为了活着，他近乎一夜都在假寐之中。
窗外的黑影足足伫立了几刻钟的时间，哪怕他最终选择离去，一尘也始终不敢睡下。
如今夜尽天明了，窗外锐利的剑竹一览无遗，可一尘还在回想昨夜之事，他左思右想，始终不知是什么令他来此，又是什么令他踌躇不前。
而他又是谁？
白宇？
他首先蹦出了他大伯的名字，但很快又将其隐匿起来，冥冥之中，他更觉得是一个他所不熟悉的暗处之人。
天色更加放亮，他突然想起昨夜白尚道提起的道来学院一事，打了个哈欠，便欲起身。
适时之中，门外的敲门声响了三遍。
他料定来人是他的侍女，便立刻去开了门，不料刚刚打开就听到了少女的尖叫，只见小怡正手足无措地站着，双眼紧闭，脸上写满了惊恐。
“喂，你怎么了？”一尘诧异地看着少女，不解地问道。
“啊”，这时小怡慢慢睁开双眼，见到少年那张熟悉的面孔后，才稍微放松，她拍了拍开始发育的小胸脯，一边拍一边说道：
“公子，原来是你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开门有这么吓人吗？”一尘的疑惑更甚了。
“以前的公子听说自三岁之后，便患了昏睡的怪症，一旦入梦，寻常人根本无法轻易唤醒，只能自然醒来。但在一次巧合之中，奴婢侥幸唤醒了公子”
“所以自那以后的日子，奴婢便天天准时来此，生怕公子陷入长久的怪梦中无法醒来。”
“奴婢今日想着学院之事，本来只是单纯敲门而已，却没想到它竟真的开了，奴婢还以为门自己会动，太吓人了”，小怡答道。
“门怎么可能自己动呢？你想多了。”
“门真的可能会动的，我就见过会跑的树妖”似乎很怕一尘觉得自己说谎，小怡赶忙解释。
“会跑的树妖？”
本以为会马上听到少女的回答，可一尘等了一会，却没见她发声，她像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神色也变得黯淡，紧绷的身体透着惶恐。
几息之后，只见她用力地调整好呼吸，像是作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红润的小嘴轻轻开启，话语有如音符，一个个慢慢跳出。
“我三岁时发生的事，至今我还记得，那是月亮很大的晚上，一群会跑的树妖袭击了我们的村子”
“那时父亲是白家的农奴，只有我和母亲居住在村里的家中。听到有人大喊“树妖来了”，母亲便叫我藏匿起来，说跟我玩捉迷藏，她去外面等着，要十息之后才会来找我。”
“结果一百息之后她都没来，我跑出去看，就看到一群树妖真的奔跑起来。其中一只浑身冒着火焰的树妖，甚至还在大口地咀嚼。”
“嘴边露出的那只腿，我分明认得出是我母亲的。”
“因为，因为她的鞋上绣有一朵白色小花。”
一说至此，小怡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她浑身都颤抖起来，豆大的眼泪如落叶般簌簌落下。
她继续带着哭腔说道：
“是外面躲在柴火间的大婶，拉住了向母亲跑去的我，她说母亲是为了救我才遇害的，不能让她白白死掉。”
“我后来才知：原来母亲本来和她藏在一道，是看到有树妖向我们的房里冲去，才跳出来往另外一边跑去，可终究还是跑不过树妖。”
一尘听完后沉默了，他原本只是感觉到这道界的光怪陆离，却不知还有这般的凶险，而且离他格外得近。
他的眼前仿佛突兀地显出了浑身冒火的树妖形象，而它正张开巨盆大口，疯狂地朝着自己咬来，凶恶的眼神像要将自己生吞一般。
他赶紧摇头甩掉这诡异的画面，看着仍在哭泣的小怡，心弦似乎也被撩拨，顿时萌发出了强烈的欲望。
他拉起了小怡柔软的小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道：
“别哭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听到这番话后，突然停止了哭泣，她睁开迷离的泪眼看向少年，此时昼日已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宛如庇佑人间的神使。
而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仿佛定格成了一副画面。
时间流转，此时两人已走在了去往学院的路上，绕过几十栋大大小小的建筑，很快便来到了古朴，甚至有些破烂的道院面前，屋檐雕龙画凤，只是门口处“道来学院”几个大字似乎蒙了灰尘。
“公子，奴婢先回去了，等到休学时分我会来接你的”
小怡说完便欲离开，却被一尘叫住了。
“我上次便说过，你我独处的时候，不允许出现‘奴婢’的字眼。”
少女愣在那里，眼角又蓄起了一片朦胧，十余年的生命里，除却父母，第一次有人正视她，觉得她是一个可以立于人间的人。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只是在归途启程的刹那，一滴晶莹还是不小心洒落下来。
“但愿有一日，不限于独处之时”少年喃喃自语道。
直到多年以后，至高神再也无法回想起，那日的话，究竟是说给自己，还是那个为他带来世界第一缕光的她。
一尘收回心绪，转身走至门口，却见学院的门根本没有闭合，透过张开的裂隙，只窥探到了里头游荡的幽光，似乎正等待着有缘人登门。
于是一尘就大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便见到一个大大的道字，悬在那头的墙上，视线里密密麻麻摆着几十张长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下面则摆着一个个蒲团。
走近的时候，一尘恰巧见到一张桌上刻着他的名字，便坐了下来，还准备打个小盹。
却不想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三刻之后，一个身材臃肿、摇着蒲扇的中年男子，打着哈欠出现了，一见有人正眼神勾勾地看着他，吓得他立马大叫一声，原本摇的悠哉游哉的蒲扇都掉落在地。
待回过神时，见是白一尘，才老神叨叨地道：
“原来是一尘啊，本道人刚刚在练气功，你看到了吧？所谓气功，当运其气，提其神，叫出声，刚刚为师我小小地露了一手气功，你没吓到吧？”
一尘听着他瞎编，也不拂他的面子，只是没好气地说道：
“额，你的扇子掉了”
“用力过猛，用力过猛”胖道人一边讪笑，一边拾起蒲扇，继续摇动起来。
“一尘听说你头部受了重伤，以致整整五天都没来听为师论道，虽然以前来了也是浑浑噩噩。”
“但没想到你今日竟来的是这般的早，看来你真的如外界所传那般变了个人，你现在已无大碍了吧？”
一尘听完道人的发言，始觉此人就是道来学院的讲师，他只得恭敬地答道：
“师父，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胖道人又忿忿起来：
“这群小兔崽子，都日上三竿了还不来学道，若人人都如为师一般，或者再不济如现在的你一般，我道院何愁不兴，何愁不兴啊！”
一尘闻罢，头上黑线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出。
而在胖道人的叹气连连中，才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求道，又等了两刻之后，人才差不多尽皆到齐。
只是就在胖道人宣布开课之时。
一道阴冷的目光却开始暗中积聚力量，所指之处，竟是往日那个沉寂了数十载的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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