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流落南乡
那一夜，一尘战功收获颇丰。
但因为那独目海怪无可匹敌的力量，给一尘留下了一道很大的阴影，所以他只得掘了一条极为狭长的坑道，希望能觅得一处安全地带疗养伤势。
等他来到一片村庄模样的附近时，竟然见到了幸存的唐国人，而他们更是称呼此地为南乡。
一个身体佝偻的老汉惊奇地看着他身上的制服，不由好奇地问道。
“你是唐国士兵？”
一尘被他老汉问的不知如何作答，他准确的身份是一个罪囚，可是，既然已经为唐国立了战功，说是半个唐国士兵却也不为过。
于是只得对答了一声：
“算是吧！”
“快快快！”
“走，老头子我带你去我的家里面！”
在老汉的极力邀请之下，一尘最终没有拒绝，除了疗养之外，他其实更想打探一些别的消息：
唐国大军，到底撤退到哪里去了。
当一尘随着老汉穿过贫瘠的田地，便见到一个简陋的乡村模样显出形迹，那里随处可见低矮的瓦房，只是上方的炊烟不再袅袅，反而显得有些单薄。
路上也遇到了零星的几个务农的乡民，他们见到一尘的穿着虽然也都显出了善意，可脸上的那抹无一例外的病态一般的白色，还是引起了一尘的警觉。
等一尘回到辛老汉的家中，知晓了老汉姓氏的他才刚刚坐下，一回想起路上的见闻，便不由地出声问道：
“老乡，此处到底是遭遇了些什么灾劫？怎么我看路上村民们的脸色都不太正常。”
“唉。”
辛老汉闻声端茶的身形都不由一滞，一抹苦痛随之浮现而出，最终凝结成了三个字：
“中毒了。”
“中毒？难道是因为海族的关系？”一尘大胆地出声问道，结果却真的被他一语中的了。
“是啊！海族与唐国的这场大战打了快十年了，好多地方都海族侵占，然后又被当作失地收回。”
“如此来来回回之下，大战像是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
“我们这片位于废墟之土中的南乡，大部分时间也一直在海族的统治下苟延残喘，自生自灭。”
“其中，一只霾毒海怪更是三天两头地从空中喷洒霾毒，许多人都中毒了，乡民们实在是遭受不住，只得去接受海族的血脉改造，成了海民。”
“连同老头子我的儿子儿媳妇们，都因为受不了那霾毒离开了这片乡土，最后只剩下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
“甚至，连好好的乡村也变得残破不堪了。”
辛老汉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却引得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突然自那头的破帘子里探出头来，一尘窥见她那被柴火熏得黑糊糊的面容，心头突然不禁一颤。
对于一尘而言，参与这场战争，初衷仅仅是为了赎罪，为了建立战功，也为了早日见到那个女孩，而这所有的诉求本就是绑在一块的。
他的罪，来源于他的愧疚，对自己在攻陷城主府时可能滥杀的守卫的愧疚。
而绝非来源于那本该遭天杀的楚雄。
朝堂命官，天族人，或者再多的身份于他而言，都是一张纸，在杀人偿命的天理面前，脆弱不堪且不值一提。
可是，于此刻。
他突然窥到了众生皆苦，那苦不但压弯了老汉的腰骨，竟连那么年幼的小女孩也不曾放过。
而造就这一切根源，便是因为这场战争。
他突然感觉，自己心中某些坚硬的东西，被撬起来了一角。
“来，辛幼，快来拜见这位叔叔。”
在辛老汉的挥手示意之下，那名为辛幼的小女孩来到了一尘的近处朝着他行了一礼，不觉之间，一尘甚至在她身上触到了龙界小苪溪的影子。
一尘摸了摸她的头，再度近距离地窥见了那抹脸上的黑色，但女孩有些怕生，随即便靠在了她爷爷的近处。
末时，又在辛老汉家中停留了一阵，一尘慕然又想起了霾毒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青烟能不能真的治愈他们，又或者说治愈后的他们，在这片始终笼罩的霾毒中又能够健康地存活多久。
但他终究还是想试一试，就当是为这片名为南乡的土地减轻一些苦难吧！
“什么，你说你能治愈霾毒？”
辛老汉惊奇地叫出了声。
“试一试吧！”
“曾经我也给一些人治过病，如果幸运的话，兴许能够和之前一样。”
对于一尘的说辞，辛老汉最终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并安排了自己的亲孙女辛幼陪同他一道去找那些被霾毒缠身的村民。
彼时，在那条乡间小道上，一尘看着那个身子单薄，在前面引路的小女孩，突然又想到了当年的小怡。
她们是如此相似的柔弱，无力，却又如墙角的野草一般倔强地生长着。
“辛幼，以前村子很热闹，是吗？”一尘尝试着与她说话，妄图走近她那封闭的内心少许。
“嗯。”
“你还会经常想起自己的父母吗？”
“嗯。”
......
“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你想干什么呢？”
这一次，一尘注意到辛幼回答问题的间隔比先前都要长，似乎是有认真地思考，可她最终抛出的答案，却让一尘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有饭吃就够了。”
简单，平凡，却又透着无比地真诚。
而这，便是一个孩子眼中的希望。
相比而言，那帮在和平庇佑下而不自知的唐国百姓，求金钱，求美人，求名望，求权势，欲求不满。
不能说，那样的追求是错的。
只是相比于这片南乡中的百姓而言，相比于辛幼而言，那样的追求太过遥不可及和难以触碰了。
等到一尘被带着进入一处患者的百姓家中，还是引来了附近的乡民纷纷侧目，而当一尘说明自己的来意时，更是惊得看客们合不拢嘴。
最后，他又被带到了一处受霾毒侵蚀最为严重的患者家里，谁料那位患者竟然是被死死地缠在柱上的。
自乡民们的口中，一尘得知了有关霾毒的更多真相。
这霾毒中毒尚浅时，只会偶尔发作，最多面色苍白，伴随着口吐白沫的症状。
可等到中毒过深时，便会终日被痛苦缠身，甚至被那痛苦逼得异常地暴戾，根本难以控制自己。
他们说，患者的心中会有一道像是来自大海的呼唤声，引得他们极度地渴望成为海民。
也只有真正地成为了海民，才能摆脱那些声音的痛苦折磨。
“老夫就算是看着他活生生地折磨致死，也不会让他去当什么海族的狗腿子的！”
发出呼号声的人是患者的父亲，年迈的他脸上尽是些如同山川般的沟壑。
可话虽如此，但他言语中的悲伤与无奈，却还是引得周围的看客纷纷红了眼睛，连同辛幼也不例外。
而她，兴许是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但因为那独目海怪无可匹敌的力量，给一尘留下了一道很大的阴影，所以他只得掘了一条极为狭长的坑道，希望能觅得一处安全地带疗养伤势。
等他来到一片村庄模样的附近时，竟然见到了幸存的唐国人，而他们更是称呼此地为南乡。
一个身体佝偻的老汉惊奇地看着他身上的制服，不由好奇地问道。
“你是唐国士兵？”
一尘被他老汉问的不知如何作答，他准确的身份是一个罪囚，可是，既然已经为唐国立了战功，说是半个唐国士兵却也不为过。
于是只得对答了一声：
“算是吧！”
“快快快！”
“走，老头子我带你去我的家里面！”
在老汉的极力邀请之下，一尘最终没有拒绝，除了疗养之外，他其实更想打探一些别的消息：
唐国大军，到底撤退到哪里去了。
当一尘随着老汉穿过贫瘠的田地，便见到一个简陋的乡村模样显出形迹，那里随处可见低矮的瓦房，只是上方的炊烟不再袅袅，反而显得有些单薄。
路上也遇到了零星的几个务农的乡民，他们见到一尘的穿着虽然也都显出了善意，可脸上的那抹无一例外的病态一般的白色，还是引起了一尘的警觉。
等一尘回到辛老汉的家中，知晓了老汉姓氏的他才刚刚坐下，一回想起路上的见闻，便不由地出声问道：
“老乡，此处到底是遭遇了些什么灾劫？怎么我看路上村民们的脸色都不太正常。”
“唉。”
辛老汉闻声端茶的身形都不由一滞，一抹苦痛随之浮现而出，最终凝结成了三个字：
“中毒了。”
“中毒？难道是因为海族的关系？”一尘大胆地出声问道，结果却真的被他一语中的了。
“是啊！海族与唐国的这场大战打了快十年了，好多地方都海族侵占，然后又被当作失地收回。”
“如此来来回回之下，大战像是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
“我们这片位于废墟之土中的南乡，大部分时间也一直在海族的统治下苟延残喘，自生自灭。”
“其中，一只霾毒海怪更是三天两头地从空中喷洒霾毒，许多人都中毒了，乡民们实在是遭受不住，只得去接受海族的血脉改造，成了海民。”
“连同老头子我的儿子儿媳妇们，都因为受不了那霾毒离开了这片乡土，最后只剩下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
“甚至，连好好的乡村也变得残破不堪了。”
辛老汉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却引得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突然自那头的破帘子里探出头来，一尘窥见她那被柴火熏得黑糊糊的面容，心头突然不禁一颤。
对于一尘而言，参与这场战争，初衷仅仅是为了赎罪，为了建立战功，也为了早日见到那个女孩，而这所有的诉求本就是绑在一块的。
他的罪，来源于他的愧疚，对自己在攻陷城主府时可能滥杀的守卫的愧疚。
而绝非来源于那本该遭天杀的楚雄。
朝堂命官，天族人，或者再多的身份于他而言，都是一张纸，在杀人偿命的天理面前，脆弱不堪且不值一提。
可是，于此刻。
他突然窥到了众生皆苦，那苦不但压弯了老汉的腰骨，竟连那么年幼的小女孩也不曾放过。
而造就这一切根源，便是因为这场战争。
他突然感觉，自己心中某些坚硬的东西，被撬起来了一角。
“来，辛幼，快来拜见这位叔叔。”
在辛老汉的挥手示意之下，那名为辛幼的小女孩来到了一尘的近处朝着他行了一礼，不觉之间，一尘甚至在她身上触到了龙界小苪溪的影子。
一尘摸了摸她的头，再度近距离地窥见了那抹脸上的黑色，但女孩有些怕生，随即便靠在了她爷爷的近处。
末时，又在辛老汉家中停留了一阵，一尘慕然又想起了霾毒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青烟能不能真的治愈他们，又或者说治愈后的他们，在这片始终笼罩的霾毒中又能够健康地存活多久。
但他终究还是想试一试，就当是为这片名为南乡的土地减轻一些苦难吧！
“什么，你说你能治愈霾毒？”
辛老汉惊奇地叫出了声。
“试一试吧！”
“曾经我也给一些人治过病，如果幸运的话，兴许能够和之前一样。”
对于一尘的说辞，辛老汉最终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并安排了自己的亲孙女辛幼陪同他一道去找那些被霾毒缠身的村民。
彼时，在那条乡间小道上，一尘看着那个身子单薄，在前面引路的小女孩，突然又想到了当年的小怡。
她们是如此相似的柔弱，无力，却又如墙角的野草一般倔强地生长着。
“辛幼，以前村子很热闹，是吗？”一尘尝试着与她说话，妄图走近她那封闭的内心少许。
“嗯。”
“你还会经常想起自己的父母吗？”
“嗯。”
......
“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你想干什么呢？”
这一次，一尘注意到辛幼回答问题的间隔比先前都要长，似乎是有认真地思考，可她最终抛出的答案，却让一尘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有饭吃就够了。”
简单，平凡，却又透着无比地真诚。
而这，便是一个孩子眼中的希望。
相比而言，那帮在和平庇佑下而不自知的唐国百姓，求金钱，求美人，求名望，求权势，欲求不满。
不能说，那样的追求是错的。
只是相比于这片南乡中的百姓而言，相比于辛幼而言，那样的追求太过遥不可及和难以触碰了。
等到一尘被带着进入一处患者的百姓家中，还是引来了附近的乡民纷纷侧目，而当一尘说明自己的来意时，更是惊得看客们合不拢嘴。
最后，他又被带到了一处受霾毒侵蚀最为严重的患者家里，谁料那位患者竟然是被死死地缠在柱上的。
自乡民们的口中，一尘得知了有关霾毒的更多真相。
这霾毒中毒尚浅时，只会偶尔发作，最多面色苍白，伴随着口吐白沫的症状。
可等到中毒过深时，便会终日被痛苦缠身，甚至被那痛苦逼得异常地暴戾，根本难以控制自己。
他们说，患者的心中会有一道像是来自大海的呼唤声，引得他们极度地渴望成为海民。
也只有真正地成为了海民，才能摆脱那些声音的痛苦折磨。
“老夫就算是看着他活生生地折磨致死，也不会让他去当什么海族的狗腿子的！”
发出呼号声的人是患者的父亲，年迈的他脸上尽是些如同山川般的沟壑。
可话虽如此，但他言语中的悲伤与无奈，却还是引得周围的看客纷纷红了眼睛，连同辛幼也不例外。
而她，兴许是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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