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烫手山芋
太安宫,内室。
一尘面对太上皇紧盯的目光,不由默叹了一声。
尽管真相有些残酷,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了。
他不知老人如今的爆发能够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他这条衰老的生命还能存在多久,但在有限的时间里,一尘还是想让老人活得明白一些。
他将自己与李云天在卧龙城器阁的相遇,他临死前的托付,乃至于后面再见时他被那妖医炼化成了药奴,与木子兴的相识,与韩大家的相认,这所有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
李月儿直接听傻了,太上皇听完之后,神色也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所以说,我的孙儿,还是死了吗?”
老人怔怔地呢喃道。
也许是几十年无人贴身伺候的清苦生活让他有了转变,太上皇舍弃了自己多年自称本皇的威严,此时的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觅得希望却又错失希望的普通人。
“唉!”
他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将龙璧还给了一尘,似乎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太上皇请节哀!”
“尽管我的大哥命运凄惨,但他总归是幸免了杀身之祸,而且,您还有一个亲孙子活着世上”,一尘试探着出声安慰道,
命运让他与先皇太子的孩子,妻子都打了个照面,也将他带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做些什么,就当是为自己死去的大哥李云天做些事情吧!
太上皇听后没有作声,而是盯着他的面庞看了好一阵子,兴许是被故事中的某些东西所触,他竟然说出了一番这样的话:
“好孩子。”
“让我摸摸你的脸吧!”
一尘不由心神一颤,难道他面前这位痛失孙儿的老人,在怅然若失之后,也生出了一道与曾经的韩大家一模一样的情感。
难道竟都想把他看作是李云天不成?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回想起他那死去的大哥临死前的慨叹,便像是被一阵奇异的魔力控制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老人贴去。
“我一生无父无母,甚至即将死去也没有见过他们,只有出生之时便带着隐含身世的半面残壁。”
“答应我”
“带上它!”
老人最终如愿用松木外皮一般粗糙的手,在一尘的脸上刮了一阵。
然后,他止住了,并显出了一道分外满足的笑意。
一串像是自言自语地感慨声,弥漫在了这间内室。
“我这一生,也是该走到头了。”
“享受过号令天下的荣光,也尝过了被人囚禁的孤苦,甚至,还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用垂老钉给死死钉住。”
“呵,命运,报应,罢了,什么都失去意义了。”
“这也许就只是我亲手造下的孽吧!”
“我选择了先为人,后为帝。”
“他却选择了先为帝,后为人,所以,他的帝王心性远胜于我,丰功伟绩也比我更多。”
“但他以为如此相待,便能逼我就范,我死都不甘!”
一尘看着又将要慢慢恢复之前衰老状态的太上皇,看着他的自怨自艾,本欲生出一道惋惜的心绪,可待听清了话中的内容时,他不由猛然一惊。
垂老钉!
太上皇如今的凄惨模样,竟然是垂老钉造成的!
而且,起因竟不完全是所谓的恨意,仿佛还是为了逼迫太上皇交出某些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用折磨自己亲生父亲几十年的代价来换取?
太上皇的眸子在挣扎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显出了一道疯狂,趁着自己最后的清明,他转头对着每月都按时前来探望自己的宝贝孙女说道:
“月儿,爷爷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想对这位年轻人交代,你还是先出去吧!”
“爷爷自然信的过你,但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是对你的保护,防止你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李月儿闻声一愣,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秘密,但既然自己的皇爷爷都这样说了,她也自然相信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何况,他看中的还是,这个她同样看重的有情有义的臭男人。
于是,她便径直选择了离开。
只是待她一个人折回到了太安宫的殿门前时,那些守卫却看出了端倪。
“公主为何独自一人折返,你的那位侍从呢?”
面对质问,李月儿暗叫一声糟糕,万一被他们冲进去发现了皇爷爷的秘密怎么办?
哪怕是隐藏实力的事情,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啊!
但随后她便急中生智地佯装呼吸新鲜空气,并辩声道:
“父皇不允许安排贴身侍女,皇爷爷又把里面搞的是又脏又臭,本宫待到现在实在是受不了了。”
“所以,我就安排自己的侍从先把我皇爷爷待的地方收拾一阵,我先出来避一避。”
此言一出,守卫们当即哑口无声,他们看守太上皇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过的有多么凄惨,虽然对外都是宣称太上皇锦衣玉食,宣传他于太安宫中颐养天年。
但那阵偶尔飘散出来的潮湿与腐臭味,还是会暴露很多东西。
可又过了那么一段时间,公主迟迟没有进去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等待什么,这又再度引起了守卫者们的起疑。
一名为首者首先察觉出了什么。
不对劲!
这太安宫中的阴冷腐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每月的探视也有明确的时间限制,以往公主每次前来都恨不得待到最后,怎么会肯白白在这里耗费时间。
莫非那位侍从并不只是打扫这么简单?
砰的一声,那为首之人当即踢开门闪了进去,结果却见一切如旧,太上皇还是那么地衰老。
那位先前被公主称为小尘子的侍从,正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手上竟真的在拾掇地上的杂物,李月儿也紧随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尘子,你怎么收拾得这么慢,下次本宫可就不带你来了。”
一尘佯装一抹愧色,可眼底却显出了一道细微的精光。
早在先前,公主便已然通过心力传声,给他交代了自己留下他收拾的说辞,而他自己更是头脑之中紫气充盈,时刻注意着殿内的动静,谁知他与太上皇交接完毕,还没来得及唤公主进来,这看守者便先闯进来了。
于是,后面的事情便顺利成章起来。
一尘自知太上皇时日无多,便陪着李月儿一直待到了申时,可兴许是先前的爆发耗尽了他身上潜伏的力量,他也由原来的衰老变得愈发地痴呆。
非但答不上话,更是变得眼神浑噩,连口水都不受控制地溢出。
这样的一幕无疑令人感伤,但时间已至,他们谁都没有能够改变局面的力量。
一尘最后仍旧跟着李月儿回到了云王府,但俩人屁股还没坐热,他当即便请辞了,脸上更是卸下了伪装一般,显出了十分的急躁。
他娘的,这下可真的是粘上一个烫手山芋了!
一道如此的嚎叫声,在他的心间疯狂地响彻起来。
李月儿本欲挽留,却也知道自己的皇爷爷可能给他交代了什么紧要的事情,最终只得颓然地放他离开。
可她身旁的小婢女在一尘走后,却忍不住地出声提醒道:
“公主,那样礼物你都放了快两年时间了,你还不打算送给他吗?”
李月儿闻罢,突然显出了一道小女人的羞怯。
“他先前认错的态度那么差劲,我才不会将礼物那么轻易地交给他呢!”
一尘面对太上皇紧盯的目光,不由默叹了一声。
尽管真相有些残酷,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了。
他不知老人如今的爆发能够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他这条衰老的生命还能存在多久,但在有限的时间里,一尘还是想让老人活得明白一些。
他将自己与李云天在卧龙城器阁的相遇,他临死前的托付,乃至于后面再见时他被那妖医炼化成了药奴,与木子兴的相识,与韩大家的相认,这所有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
李月儿直接听傻了,太上皇听完之后,神色也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所以说,我的孙儿,还是死了吗?”
老人怔怔地呢喃道。
也许是几十年无人贴身伺候的清苦生活让他有了转变,太上皇舍弃了自己多年自称本皇的威严,此时的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觅得希望却又错失希望的普通人。
“唉!”
他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将龙璧还给了一尘,似乎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太上皇请节哀!”
“尽管我的大哥命运凄惨,但他总归是幸免了杀身之祸,而且,您还有一个亲孙子活着世上”,一尘试探着出声安慰道,
命运让他与先皇太子的孩子,妻子都打了个照面,也将他带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做些什么,就当是为自己死去的大哥李云天做些事情吧!
太上皇听后没有作声,而是盯着他的面庞看了好一阵子,兴许是被故事中的某些东西所触,他竟然说出了一番这样的话:
“好孩子。”
“让我摸摸你的脸吧!”
一尘不由心神一颤,难道他面前这位痛失孙儿的老人,在怅然若失之后,也生出了一道与曾经的韩大家一模一样的情感。
难道竟都想把他看作是李云天不成?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回想起他那死去的大哥临死前的慨叹,便像是被一阵奇异的魔力控制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老人贴去。
“我一生无父无母,甚至即将死去也没有见过他们,只有出生之时便带着隐含身世的半面残壁。”
“答应我”
“带上它!”
老人最终如愿用松木外皮一般粗糙的手,在一尘的脸上刮了一阵。
然后,他止住了,并显出了一道分外满足的笑意。
一串像是自言自语地感慨声,弥漫在了这间内室。
“我这一生,也是该走到头了。”
“享受过号令天下的荣光,也尝过了被人囚禁的孤苦,甚至,还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用垂老钉给死死钉住。”
“呵,命运,报应,罢了,什么都失去意义了。”
“这也许就只是我亲手造下的孽吧!”
“我选择了先为人,后为帝。”
“他却选择了先为帝,后为人,所以,他的帝王心性远胜于我,丰功伟绩也比我更多。”
“但他以为如此相待,便能逼我就范,我死都不甘!”
一尘看着又将要慢慢恢复之前衰老状态的太上皇,看着他的自怨自艾,本欲生出一道惋惜的心绪,可待听清了话中的内容时,他不由猛然一惊。
垂老钉!
太上皇如今的凄惨模样,竟然是垂老钉造成的!
而且,起因竟不完全是所谓的恨意,仿佛还是为了逼迫太上皇交出某些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用折磨自己亲生父亲几十年的代价来换取?
太上皇的眸子在挣扎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显出了一道疯狂,趁着自己最后的清明,他转头对着每月都按时前来探望自己的宝贝孙女说道:
“月儿,爷爷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想对这位年轻人交代,你还是先出去吧!”
“爷爷自然信的过你,但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是对你的保护,防止你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李月儿闻声一愣,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秘密,但既然自己的皇爷爷都这样说了,她也自然相信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何况,他看中的还是,这个她同样看重的有情有义的臭男人。
于是,她便径直选择了离开。
只是待她一个人折回到了太安宫的殿门前时,那些守卫却看出了端倪。
“公主为何独自一人折返,你的那位侍从呢?”
面对质问,李月儿暗叫一声糟糕,万一被他们冲进去发现了皇爷爷的秘密怎么办?
哪怕是隐藏实力的事情,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啊!
但随后她便急中生智地佯装呼吸新鲜空气,并辩声道:
“父皇不允许安排贴身侍女,皇爷爷又把里面搞的是又脏又臭,本宫待到现在实在是受不了了。”
“所以,我就安排自己的侍从先把我皇爷爷待的地方收拾一阵,我先出来避一避。”
此言一出,守卫们当即哑口无声,他们看守太上皇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过的有多么凄惨,虽然对外都是宣称太上皇锦衣玉食,宣传他于太安宫中颐养天年。
但那阵偶尔飘散出来的潮湿与腐臭味,还是会暴露很多东西。
可又过了那么一段时间,公主迟迟没有进去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等待什么,这又再度引起了守卫者们的起疑。
一名为首者首先察觉出了什么。
不对劲!
这太安宫中的阴冷腐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每月的探视也有明确的时间限制,以往公主每次前来都恨不得待到最后,怎么会肯白白在这里耗费时间。
莫非那位侍从并不只是打扫这么简单?
砰的一声,那为首之人当即踢开门闪了进去,结果却见一切如旧,太上皇还是那么地衰老。
那位先前被公主称为小尘子的侍从,正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手上竟真的在拾掇地上的杂物,李月儿也紧随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尘子,你怎么收拾得这么慢,下次本宫可就不带你来了。”
一尘佯装一抹愧色,可眼底却显出了一道细微的精光。
早在先前,公主便已然通过心力传声,给他交代了自己留下他收拾的说辞,而他自己更是头脑之中紫气充盈,时刻注意着殿内的动静,谁知他与太上皇交接完毕,还没来得及唤公主进来,这看守者便先闯进来了。
于是,后面的事情便顺利成章起来。
一尘自知太上皇时日无多,便陪着李月儿一直待到了申时,可兴许是先前的爆发耗尽了他身上潜伏的力量,他也由原来的衰老变得愈发地痴呆。
非但答不上话,更是变得眼神浑噩,连口水都不受控制地溢出。
这样的一幕无疑令人感伤,但时间已至,他们谁都没有能够改变局面的力量。
一尘最后仍旧跟着李月儿回到了云王府,但俩人屁股还没坐热,他当即便请辞了,脸上更是卸下了伪装一般,显出了十分的急躁。
他娘的,这下可真的是粘上一个烫手山芋了!
一道如此的嚎叫声,在他的心间疯狂地响彻起来。
李月儿本欲挽留,却也知道自己的皇爷爷可能给他交代了什么紧要的事情,最终只得颓然地放他离开。
可她身旁的小婢女在一尘走后,却忍不住地出声提醒道:
“公主,那样礼物你都放了快两年时间了,你还不打算送给他吗?”
李月儿闻罢,突然显出了一道小女人的羞怯。
“他先前认错的态度那么差劲,我才不会将礼物那么轻易地交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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