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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氏

    上古大神以身创世,天地呈阴阳,相辅相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更生,亦成六界衍六道生万法,玄妙亦变幻莫测。

    上界为神,下界为魔,神魔之间,上有人界,下有鬼界,人神之间,亦有仙妖,仙为众生,生于凡间,畜仙人仙,得道者,皆为仙;而妖者,历经苦修,有仙缘亦有魔缘,要么为仙,要么为魔,自也有为人者。

    跨过极北之地的漫地白茫,有无数青峰,重峦叠嶂,却有一峰高耸入云,亦可谓之仙山,仰望而上,见云不见顶,而山顶俯瞰,阻挡视野的群山却再也无法阻挡远眺,云层之中云鸟时而入云,时而窜云而出,鸣叫之声在云霄之中传唤。

    “小辈云尧,向列祖列宗请安。”一声清冷的声音传出,云尧,字安河,头戴云氏发冠,身披微大的白袍虽说一眼就可以看出许多年头了却依旧干净整洁没有破损痕迹,因山顶实在安静,以至于一句话,便可以让周围一圈都能听到。

    待到少年行礼完起身,这才看清他的面容,高约七尺有半,如其姓氏一般,面洁如云,眉清目秀,衣冠楚楚,唯独目光中透着清冷之色,好似只因他的存在,使得周遭一切都多染上了一分寂落之感。

    屋内,灵剑排放整整齐齐,把把左侧都有着云姓之人的名称,最上方的一把只有一个单云字,也是云氏老祖,上古的仙人,云,与其他灵剑不同的是,这把灵剑没有任何灵气,锈迹斑斑,没有那种锐不可当的气势。

    再往后看,是宗上,有浮尘灵剑也有卦物灵器,便是这一拨云氏的宗源。

    他跪在祠堂许久才起身,由于环境的清冷安静,所以他自身也变得清冷无比。

    自从父亲在少年六岁那年渡劫身死道消后,少年便只在这云山上修炼,与剑为伴,久而久之在自身上也有了一身出尘的锐气。

    一套剑式打完,他便抱着父亲的灵剑坐在山顶邻涯处树下看着山下的景色,眼神中怅然若失。

    父亲的灵剑细长却不易捂热,但是内在却一直温热,就如他父亲一般外冷内热,他始终能感觉到内在的温暖,抱着它就好似抱着父亲一般。

    许久,云尧起身背后的木剑似是感受到了呼唤,出鞘,在周围打了个圈才来到了云尧手上,又操练起了那日日都要练习不下百遍的云氏剑法。

    近十年来,饿食仙花,渴饮仙露,实在嘴里淡出鸟来了才下山去游猎一次,深山老林,自然有不少妖兽每次下山都是干干净净下去,上山后就是满衣浸满红色,除此之外,每天都重复着这样一件事,父亲曾说,祖祠列祖列宗牌位每日要打理三次,这是雷打不动的。

    晌午,云尧抱起了父亲的佩剑回到了祖祠,与往常一样,对着每一柄要擦拭的灵剑行一礼后,再抱着擦拭,从上往下一柄一柄悉心擦拭,就这般又过去了许久。

    擦拭完后,他便后退离开祖祠,幼时常向往山下的生活,而如今却早已看淡了一切,一步一步走在山顶,再一次来到边缘,眼看远方,一望无际,万径无人踪。

    不知是这些年常常只做这些事,还是记忆深刻,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是幼年春季练剑见到蝴蝶飞舞,四处追逐最后忍受不了估计对着山底大喊,是盛夏蝉鸣内心躁动大汗淋漓怨恨大道无情,是初秋至繁华落尽抱着父亲佩剑对着山底发呆,看着父亲生前留下的书籍,是大雪纷飞雪花落在剑身似棉絮落水,内心激不起一丝波澜。

    他闭上双目感受这山上种种,他到底是害怕孤寂还是享受孤寂,又或者是习惯孤寂,木剑出鞘,那十年来他也不知是练了千遍万遍的云氏剑法再一次在这座山上起势。

    云层在云山中段,但云山之上的天空也开始凝聚起了乌云,气势压抑,似是要碾压一切,于云层上的云鸟似是被压迫一般往下方飞去。

    最后云层将日光遮蔽,云山仿佛被黑夜笼罩一般,一道亮光穿破云层,一瞬照亮云山天地又一瞬消逝,最后只有浩荡的雷声在天地回荡。

    悟道修仙都是夺天地造化之事,会引得天道不满,踏入仙道是要承受天地的惩戒的。

    天道有六大,神魔仙妖人鬼,各有各道,各有各规。

    天道有规,渡劫不过身死道消,魂回天地,渡劫过则罪孽深重也既往不咎,不过如魔道这般,纵使天道放过,苍生终生也不会放过,因果报应,天道循环。

    雷劫出现有几大缘由,如顿悟天地规则,如身体内在已经到达了当前的顶峰,又如服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而云尧此刻便是身躯已经在这近十年间剑道理解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体内正在衍生出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于己用的气海。

    若想踏入仙途必先经历九次雷劫的洗礼,第一劫化气海,第二劫凝金丹,第三劫化气府,第四劫凝道心,第五劫凝气灵,第六劫孕器灵,第七劫为地仙,可在气海之中开辟一方小世界,第八劫即凝天地规则,第九劫就是真仙了。

    停下手中剑式,云尧朝天望去,此刻他感受到了那股源于天道的威压,一种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天道是要将他有关的一切在这世间抹除,但是他很快清醒过来,若是一动不动那就会尸骨无存。

    随着劫云凝聚成型,周围空气中的灵气也变得极其躁动,似水沸腾蒸腾一般。

    “轰!”

    那一雷声就如提醒云尧天劫已至,极其暴躁的光柱在半空闪现,似是要撕裂天空一般,一瞬天昏地暗,一瞬周遭变得白茫一片,如夜昼瞬间交替,声音后至,浩浩荡荡如万马奔腾。

    只知此刻天空开始了凝色,逐渐从白色闪电化作绿色,又朝着蓝色方向改变,经历了七次变色,雷声变得越响好似是要震碎这天地,压迫感也接踵而来。

    雷分八色由弱至强分:白、绿、蓝、紫、橙、金、粉、红,雷劫过后便可开辟不同品质的气海,劫云越强气海越是边际开阔。

    再次一闪,红色光柱也随即从天而降,周遭万物均被那狂暴的力量撕扯着,甚至将原本该有的声音都给销毁掉,一片寂静。

    在这道光芒之下,就连睁开眼睛都是如此困难。

    就在这时,祖祠震荡,众灵器破屋而出,化作道道流光直冲光柱,至半空后化作了一道流光与之相抵,至此云尧才堪堪得以睁眼。

    而一柄极为古朴的太祖灵剑却立在祖祠屋顶,似是在凝望这名少年。

    “诸位列祖列宗!不!”云尧吼道,众灵器与那毁天灭地的雷劫相撞,在半空中甚至让撕裂了的虚空都发生了震荡,云山也还是不停坍塌。

    只见半空中太祖灵剑发出了一抹灵光,飞到了云尧的身边,自转着又围着云尧转,打量着他,随即发出了雄厚的剑吟声,云尧耳边响起了苍老的声音:“年仅十六就开辟了气海迎来雷劫,不愧是我云氏子弟。”

    “太,太祖?”云尧望着这柄灵剑不确定地询问道。

    “多言无益,你是天妒之体,生来就是与天道争夺造化的存在,它肯定是要想尽办法毁灭你的,我等先替你抵挡一阵,你且寻找你的道心在何处。”言罢,古朴灵剑便冲天而上与众灵器一同阻挡起那红色天雷。

    云尧望着半空的列祖列宗,拾起木剑,内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但是还是立马盘腿闭眼,祖剑纷纷化作剑灵体,而上方则是红色天雷与世间灵气的较量,雷劫是提纯于世间灵气,自然比灵气来的更加凶悍。

    如列祖列宗都为了他抵御着这天雷,他又如何安心想自己的道在何方,自己的道心又是什么。

    众灵器终究抵不了多久这一方毁天灭地的雷劫,那雷劫还是轻松毁灭了它们的灵体,继续直冲云尧,也感受到了众列祖列宗灵体化作了泡影,心如刀绞。

    这一道红色光柱撕碎了周围一切,天道是横下了心要至他于死地,这样的人,生在世间是对天道的威胁。

    “轰!”

    这一雷劈碎了云山,狠狠劈入了这个少年体内,这一刹他感觉世间都安静了,他仿佛踱步于虚空之中提不起任何气力,就好似…死了一般,他的神识逐渐消散,他渐渐感应不到周围。

    “道,究竟是什么。”他自问道,先祖们从小就对他说神为人情而自甘化人,而人又想着飞升成仙,仙又想成神,他又如何逃离这轮回,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尧尧,别睡了,快醒醒。”慈祥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云尧的识海,识海中的云尧缓缓睁开了眼睛,晃了晃脑袋,再次见到了太祖灵剑,他激动的扑过去想去拥抱,却穿过了灵剑。

    “太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太祖灵剑化作了剑灵体一只大手放在了云尧的头上:“小尧,我等要走了,若是你能回到另一脉云氏认祖归宗,我们也能安心去见你的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