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飞针舞刀，两女争锋
青州府尹府邸，惠兰居。
这间豪华雅致的小阁是府尹平常用来接待贵宾的小阁楼。
卯时末，金色的朝阳洒在阁楼的青檐之上，一名头顶乌纱长帽，身着黑锦流云袍，腰悬银刀的监天卫快步走到门前，用指头轻敲了两下，而后后退躬身抱拳：“抱歉，叨扰了顾都统歇息！在下陆远，有要事禀报！”
在阁内并无声回应，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后，一身着白锦飞鱼服，高冠束发，眉目宛如青山远黛，却不失凌利英气的女子打开房门。而这女子正是监天卫四大都统之一的顾晚秋。
顾晚秋强打起精神，但总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并没有妆容打扮，长发也像为赶时间束成了简洁的马尾，并无过多梳理。
顾晚秋心中苦笑：早知道这般难受昨晚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昨晚顾晚秋受邀赴青州府尹周大人的年晏，不知不觉，三五杯洒下肚，便记不清了，只记得灌酒到了半夜方才罢休。
顾晚秋望着那名叫陆远的监天卫，开口道：“何事？”
陆远直起身子，神情严肃，抱拳道：“大人前夜吩咐在下调查的事儿，查清了！”
顾晚秋轻挑柳眉，轻声哦了一声，安之若素地走进桃园中，玉指轻拂着娇艳绽放的桃花，拈下一片花瓣放入嘴中，轻轻嚼着。
“属下已查清，风宇在盗取太清玄珠后为救其妹而闯进清陵山，进了号称‘鬼神莫入’的燕王墓中，此中细节惟有风宇自知，他人无从知晓，只知出墓后，便与其妹在沧山一带隐居了一段时日，而后与一男一女突然出现在青州城。”
“顾都统，前一个半月前剑谱名剑潜蛟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上，引起了腥风血雨，而传闻这柄绝迹已久的名剑的出世竟是由风宇盗燕王墓后从墓中带出，流落江湖的！”
“名剑‘潜蛟’？！”坐在石亭中正专心品茶的顾晚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正是！而风宇现身青州城时，他身旁不见风芸，而跟随在其身旁的是洛青之女洛承影，而另一男子，身份神迷至极，连监天司的文案库也没有记录！三人来到青州城当日便秘密相见了龙家堡的堡主龙腾，交予一箭头。而当夜龙家堡发生内变，龙晋取代龙腾成为龙家堡之主，或许风宇的现身与龙家堡有莫大干系！”
“洛承影！竟是她，与我也算有些交情，她为何与风宇一同出现在青州城，不是随洛青回故里去了么？”顾晚秋听到陆远说到洛承影，心中不免疑感与惊讶，随即轻笑了一下。
“而龙家堡与江湖中的四象神宗暗地中有着一些勾当，虽然极为隐秘，但瞒不过监天司的眼睛！”
“这龙家堡与谁有关联，只要不触底线，与吾等无关，自会有人去管！但这龙家堡，不早不晚，却在这个时候牵连上了风宇，莫非是与‘太清玄珠’有关？！”顾晚秋沉思了一会儿，心细如发，发现了此间端倪。
“他们现在在哪？”
“回雁楼！只是自前夜后，风宇消失不见，并没有回到回雁楼！”
“走！去回雁楼！”顾晚秋取过手下递来的赤鳞蟒鞭与一对短刀，神色严肃，喝道。
深夜寅时。
皎皎月光透过窗缝映入昆吾的房间，房间内寂静无声连呼吸声也没有。一道黑影盘坐在昏暗的地板之上，虽是夜深人静，困乏歇息之时，昆吾依旧衣不解带，双眼未闭膝上放着双剑，双手搭在双剑之下。
下一刻，昆吾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房间内徒然消息，出现在一处偏僻楼阁的瓦檐之上。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昆吾身后丈余远处，昆吾心有所感，凝神运气，转身一掌拍去，那人一语未发，也毫不迟疑地一掌拍来。两掌相碰，轰的一声巨响，强横的气劲顿时掀飞不少青瓦。二人相持几息后，昆吾拍出的右手手臂再次蓄力一颤，力道更甚，只见昆吾身躯纹不动，而那黑影被震飞丈余才稳住身形。
倏地那人抱拳，颔首半跪于房檐之上。
“绣娘！”昆吾不动声色，淡淡开口。
“属下见过，昆吾大人！”那人抬起头来，恭敬道。
月光之下，那是一张肤如淡淡麦色却显得清秀的女子脸庞，女子一袭黑衫，身形玲珑有致。
“那天，大人孤身断后让我逃离险境，绣娘感激不尽，此后愿为昆吾大人赴汤蹈火！在离开那里的一个时辰后，待属下召集人手赶回，已不见大人踪迹！”
“冥殿之内，不谈交情，只论任务！”昆吾冷漠开口。
“是！属下自那日起，多方打探，大人未身死被俘，便四处寻找大人的踪迹。昨天得知大人现身青州城，便寻来。观昆吾大人气息不畅，似乎伤势未愈，不知……”绣娘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无碍！绣娘你经当日一战，武功精近不少！也好，现在暂无任务，就留在我身边吧！人前，依旧以兄妹相称！”昆吾沉思片刻开口道。
“是，大人！”
清晨，回雁楼。
顾晚秋率领着十几名黑袍的监卫来到回雁楼外。
“顾都统，我们直接进去拿人么？”陆远问道。
“不用，你们在外边守着，任何人不得出入，我一人进去便可！”顾晚秋望向回雁楼内，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而后缓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这几日你这回雁楼可出现过这个人？”顾晚秋来到柜台前，打量了一下柜台里正在拨算筹的老者，先是拿出一面铭刻有“监天司”字样的金牌，而后展开一幅画像，画像之上画有一男子，正是风宇，顾晚秋不怒自威，严声开口。
掌柜闻声枱起头来，起先还不怎么在意，但一见到那面金牌，顿时神情惊骇，全身哆嗦，险些被吓得软瘫倒地，不敢怠慢，仔细端详着画像，而后及忙答到：“回大人，此人确于两日前住宿于本店，但自昨日早晨，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与他同行的一男一女呢？”顾晚秋继续追问。
“他二人住在天字六号和七号房间。女的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去向。男的正在二楼上与一陌生女子吃饭！”掌柜如实回答。
“带我上去！”
“大人，这……他俩就在楼上！”掌柜露出怯色，他可是瞧见那两人带着兵刃，不像是好惹的角色，更何况眼着还有I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生怕卷进什么是非招来死祸，小声道。
顾晚秋听闻，冷眼盯着掌柜的眼睛，不言一语。
掌柜看见顾晚秋眼中的不悦与冰冷，打了个哆嗦，急道：“大人，小人这就带您上去！”
掌柜身形迅速跑出柜台，一脸谄媚的笑，躬身手臂一展：“大人，请！”
顾晚秋面色不变，缓步走上楼梯。
来至二楼，掌柜指着那角落里正吃饭的一男一女：“大人，您要找的人就在那！”
“退下！”
“是，是！”掌柜闻言，如释重负，笑着连连称是，而后头也不回地快速逃下楼去。
“监天司查案，除那二人，十息后，若还有人在此，便请他去青州府大牢里凉快凉快！”顾晚秋淡淡开口。
楼上客人并不多，但也坐着四五桌。
这时有人听见顾晚秋的话，看向顾晚秋，有的面露疑惑，有的讥笑出声，有的充耳不闻依旧与人饮酒畅谈，不当回事儿。有人识趣不愿惹事，面带难色，迅速下楼而去，自然也有人知陋寡闻，不知道监天司三字代表的含义，站起身来，一脸醉意轻浮说道：“哪里来的娘们，不在家里相夫教子，穿得不男不女，跑到这来吆五喝六！”
“哼，你可以死了！下辈子有点眼力见！”顾晚秋脸色微怒，冷声喝道。
下一瞬，顾晚秋右手迅速抽出赤鳞蟒鞭，啪的一道刺耳响声，只见红鞭化作一道虚影闪过，那刚才说话之人便如被斩首，一分为二，头与身子被内劲携飞了出去，击碎窗子飞落街道中，只留下飘散于空中的红色血雾。
电光火石之间，见顾晚秋正大光明当着众人的面残忍杀人时，众人皆被吓得脸色惊骇无比，瞠目结舌，手中筷子酒壶皆哐当落于地上。众人回过神来，疯狂大叫，连滚带爬逃向楼下。
不一会儿，楼上只剩昆吾那一桌。昆吾平静地看了一眼顾晚秋，沉默着自顾自地夹菜吃。
“兄长，这人武功有些厉害，恐怕不在八品之下！”绣娘望着走来的顾晚秋目光凝重，脸色显得戒备。
顾晚秋收起长鞭，轻笑着来到昆吾身前的一酒桌坐下。
“先吃饭，我来应付！”这时昆吾抬起头来，淡淡开口。
“是！”
“听闻，监天司的四大都统中，有一女子，武功超群，擅使长鞭与双刀！”昆吾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笑意，而后目光深邃地望着顾晚秋。
犹记得半个多月前，同为监天司四大都统的金凌正是被昆吾的手下龙吟所杀。
“我便是顾晚秋！既知我是何人，应该也知道我所为何来吧！”顾晚秋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笑道。
“嗯！”昆吾轻嗯了一下回应。
“不过这事儿不急，风宇我已和他见过！”顾晚秋显得毫不在意，对于昆吾的话语并不感到意外，至少面对这种人说话不费劲。
闻言，昆吾皱了下眉头，沉默着。
“这样吧，两位都是不凡的高手，跟我打一架，该如何自有结论！”顾晚秋目光炽热地盯着昆吾二人，轻笑着随意说道。
“绣娘，去吧！”昆吾面色不改，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是！兄长！”绣娘放快碗筷，站起身来。
顾晚秋从始至终并不轻视这眼前这个清秀的白衫女子，虽然这神秘女子手上并无兵刃，但此女散发出的气势凌厉，显然深藏不露，只是尚不知武功修为如何？
顾晚秋收起脸上的从容与笑意，变得凝重。
绣娘浅笑了一下，道：“顾都统，我要出手了！”
下一刻，只见绣娘右手向上一探，裳袖中飞出一道白练，迅疾地由上而下劈向顾晚秋。顾晚秋镇静从容，凌厉地站起身来，酒桌被白练瞬间击碎，如被铁锤击中。顾晚秋避开了这一击，而后取出长鞭。
绣娘见一击不中，收回右手白练，而后一个侧转身，左袖中同样飞击一道白练如长枪般刺向顾晚秋，这一击内劲极足，使得那原本柔软的白练硬如精钢，空气中响起刺耳的嘶嘶声。顾晚秋神色不乱，嘴角上扬，手腕一抖，那长鞭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稳稳缠住击来的白练，使之不能寸进。
趁着长鞭白练纠缠住的刹那，顾晚秋一脚将脚边的木凳踢向绣娘，绣娘轻声冷哼，一掌将那凳子凌空拍碎。
二人也不做过多的纠缠，迅速收回长鞭白练。绣娘右手白练一展依葫芦画瓢，同样用白练卷起一张长酒桌，砸向顾晚秋。顾晚秋长喝一声，挥出鞭子，缠住白练的瞬间，猛地用力，顿时白练被绞断，桌子余劲未消，借力击碎木窗，飞向楼下。
绣娘目光一凛，运足真气，灌于双臂。白练在强横的内力下，若此刻想再绞碎白练，不会再像刚才那般容易。
绣娘双臂齐挥，两道白练如双雁同飞，使人眼花缭乱，从不同方向，刺、削、劈、点，狠狠击向顾晚秋，而顾晚秋同样不甘势弱，此刻的手中长鞭宛若游龙迅猛，遒劲有力，迎击着不断挥来的白练。软鞭白练原本软柔软相当，在两人深厚的内力加持下，如同精钢兵刃相激，如击鼓般铿镪作响，道道劲气却如浪潮般裹挟巨力。霎时，酒菜洒地，碎屑遍地，一片狼籍。
下一刻，长鞭与齐飞而来的白练再一次纠缠在了一起。顿时，二人全力互扯，角力不退。
“轰”
一声巨响，两道白练再次被段段绞碎，碎绸纷飞，与此同时那长鞭借着惯力竟从顾晚秋掌中脱手飞落于地。二女一齐低声闷哼，踉跄各退了几步。
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两人都没有丝毫的迟疑，互相冲向对方。
绣娘成掌，顾晚秋成拳，互相拼在了一起。不过七八息，二女已互拼了十几招，难分高下。突然绣娘凌厉的一掌向着顾晚秋左肩劈去，顾晚秋眉头一皱，步子微退半步，身体向左一侧，避开这一掌，同时右手猛地抓手这一掌的手腕，而后左手一拳重击绣娘面门，绣娘同样心中凛然，右手一屋，向前抓稳了那拳。
二女四目相对，互看了一眼。下一刻，二女同时双脚发力，腾地而起，凌空翻滚了一圈，挣开了彼此。
落地时，二人又向彼此拍出一掌挥出一拳，拳掌相碰，本以为二人将拼其全力时，却心领神会般地同时收手各自退开。
顾晚秋，屈伸了下有些僵硬生疼的手指，豪爽率真笑道：“快哉，快哉！年轻一辈中的女子，你可以称作对手！”
绣娘同样抖动了一下麻木微痛的手臂，嫣然浅笑道：“顾都统，谬赞了！”
顾晚秋挑了下柳眉：“不必藏拙了，我也会全力出手！”
“好！”绣娘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
顾晚秋铿铿两声缓缓拨出腰间双刀，左右手各持一刀。两刀一刀略长一刀略短，如银所铸，刀身轻盈，纹绣其上，刃如霜雪。
“此双刀，名为断川与分水！”
绣娘点了点头，双手手掌指尖不知从向时起竟夹有纤细银针，开口道：“飞针无名！”
“出针吧！我不会留情的！”说完，顾晚秋身法迅疾，身形化作残影，不过半息间，便已从三丈余外贴近绣娘身前。绣娘从顾晚秋拔出双刀时，便如临大敌，不敢分心，而顾晚秋一动，绣娘的心弦紧绷，短短半息间，已向顾晚秋不同部位疾射出七八飞针。
顾晚秋身法与刀法同样快如闪电，以身躲刀挡，化解了飞针攻势。下一刻，二人一碰即退，常人根本无法看法发生了什么。
只见退后的二人，目光中皆带的惊讶之色，互为忌惮。
下一刻，只见顾晚秋脸庞轻微一颤，右侧脸颊仅距眼珠一寸处，有着一条血线。而绣纸喉间轻噎了一下，只见喉间被刀气所伤出一道红痕，渗出点点血珠。
“停手吧！你二人只有见生死，方才分高下！呵呵，不值！”突然，正当二女欲再度出手时，楼梯上传来脚步身，有人走了上来。
闻声，顾晚秋皱眉脸色闪过一丝不悦，嗔道：“赵然，你这个家伙！总是打扰我的好事！”
但又看了一眼绣娘，双刀回鞘，抱拳大笑。
绣娘见此，也是收回指上飞针，同样抱拳回礼。
这时，那人走了上来，三人向来人望去，那人金冠束发，刀刻般的脸庞刚毅如铁，高挺的鼻梁上双目如黑夜般深邃，簿簿的嘴唇显得锐气十足。此人正是监天卫四大都统中排名第二的“勾月银隼”赵然。
“你这家伙，终于来了！”顾晚秋昂着头，下巴冲着赵然，语气怪诞道。
“遇见麻烦了吧！平日里叫你别太自信，收敛一些性子，你总不听！”赵然无奈地浅笑，无奈摇头道。
“哼！要你管！废话总是那么多！”顾晚秋不耐地转身过去，双手抱于胸前，似乎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家伙，冷哼了一下。
“呵呵！”赵然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在下赵然，见过兄台与姑娘！”赵然柔声笑道，向昆吾二人抱拳致达敬意。
昆吾也是站起声来，面色不改，神色平淡。昆吾二人同样抱拳回敬。
赵然看着满地狼籍，不禁再次无奈摇头，随便寻了凳于便坐了下来。
“兄台已知晓我二人为何而来！”赵然看着昆吾二人笑道。
“‘太清玄珠’只属皇室所有，大内至宝！而追回皇珠，缉拿风宇，实则皇命难违！望兄台与姑娘，深琢其意，莫触皇威！”赵然收回笑意，凝重严肃说道。
昆吾二人神色不改，沉默不语。
而赵然二人同样如此。
半盏茶后，沉默相对的四人眼神微动。因为楼下传来一阵叫嚷声。
“大胆！敢拦我？！气熬本……我了！但若知晓我身份后，借你十个胆也不敢这般对我，十条腿也不够我打断！”突然街来街道上传来银玲般的怒喝声。
“嗯？！”赵然与顾晚秋神色微变，互视了一眼，迅速来到窗边，向街道上看去。
这时二人脸上惊讶神色不掩，而赵然更是双目失神，神色既惊又喜，又有一分疑感，轻声呓语：“影儿！”
“影儿！？”昆吾心中闪过一丝烦乱，轻声念道。
绣娘感到有些疑惑，用余光瞥了一眼昆吾。
顾晚秋向街道上的监天卫喝道“让他们上来！”
不一会儿，有人走着楼梯向上而来，下一刻，二位女子出现在四人面前。正是洛承影与予平公主回到了回雁楼。
赵然和顾晚秋快步走到予平公主身前，神色恭敬，立即半跪于地，恭声喝道：“臣等见过予平公主！”
“哎呀呀！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跪在我面前了！快起来啊！”予平一脸嫌弃与不耐，急声叫道。
“遵命！”二人齐声道，随即起身，二人早些得到消息，予平公主私自出宫，近日来到了青州城内，因此见到公主的突然出身虽有惊讶却不感到意外。二人并没有特意去寻公主，一是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二是公主身边定有隐秘的一流高手保护，无需过于担忧。
“哎呀，这里好乱啊！快上膳，饿死个公主了！”予平小脸扭在一起，苦着脸，叫嚷道。
“此处太乱，请公主前往青州府尹府！”顾晚秋揖礼说道。
“哎呀，真的好饿！一刻都等不了了！”予平想都没想，继续叫嚷着。
“要不，请公主去往一楼，让厨子做些吃的，可否？”顾晚秋沉思了一下道。
“行，都行！快一点，饿死了！”公主一边叫嚷着一边自顾自的下楼去了，而顾晚秋紧随其后。
这时，赵然目光热切看着洛承影，神色既是关切又是疑感不已，柔声问道：“影儿，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伯父呢？你为何与他们在一起？你还好么？”
洛承影突然见到昔日熟识的人，忍不止热泪盈眶，心中千言万言想要倾诉，心情五味杂陈，但又思绪杂乱，不知从何说起，说些什么，一时语塞，颤声道：“赵然，好久不见！呃，这些事稍后再聊，好么？”
赵然心思是如此缜密细腻，看见洛承影的神情与言行，明白也许现在不是时候说这些，但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她的身心过得很辛苦！虽然洛承影尽力掩饰，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些。想到这，赵然心中难受，神色更为担忧与关切，但也只得轻声道：“嗯嗯！影儿，一会儿我再来找你！”说完，赵然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承影，目光不舍地走下楼去，必竟先得应付好公主。
洛承影感受出了赵然的神情中关切之色，不免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与感动。
洛承影收回心绪，稍微调整了一下心绪，这才发现昆吾身旁坐着一位清秀的女子，不禁心中好奇，多看了几眼。
“昆吾大哥！”洛承影看见昆吾自顾自地吃饭，心绪变得平淡，低声叫道。
“这是我的妹妹，绣娘！”
“那是洛承影！”昆吾依旧不曾抬头，语气平淡地向两人介绍彼此。
这时，洛承影与绣娘相互看了一眼，皆从眼神中见到异样，但又不显露在脸上，两人皆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两人，昆吾三人望去，一人是赵然，而另一个衣裳破烂，满身血污的人竟是龙家堡的龙腾。
看见负受重伤，摇摇欲坠的龙腾，昆吾三人神色皆是惊讶与疑惑。洛承影急忙上前扶住龙腾，赵然右手伸出，探明脉象后，从怀中取出一粒红色丹药，给龙腾服下。龙腾立即简短几句说明来意与昨早龙家堡发生的一切，随后重伤晕迷了过去。
“风宇大哥被人擒住了？！”洛承影呆呆立着，对于这个消息感到震惊的同时，又是担忧不已。
“洛承影，你过来！”这时昆吾突然站起身来，开口叫道。
洛承影与其余两人同样感到不解，但还是走到昆吾身边。昆吾转身背对着赵然，暗中将一小盒递到洛承影手中。
随后，昆吾凑近，用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跟洛承影耳语道：“这是风宇前日交予我的太清玄珠，我马上要走了，不便随身带着。监天司是为它而来，现在该怎么做，你也清楚！你就留下来照顾龙腾吧！”
说完，昆吾将桌上的双剑迅速背在背上，快步走到窗边。
看到吾昆似乎要走，不禁急声问道：“昆吾大哥，你去哪儿！”
“龙家堡！”只留下冰冷的三个字，昆吾便从破窗一跃而出，消失不见。
这间豪华雅致的小阁是府尹平常用来接待贵宾的小阁楼。
卯时末，金色的朝阳洒在阁楼的青檐之上，一名头顶乌纱长帽，身着黑锦流云袍，腰悬银刀的监天卫快步走到门前，用指头轻敲了两下，而后后退躬身抱拳：“抱歉，叨扰了顾都统歇息！在下陆远，有要事禀报！”
在阁内并无声回应，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后，一身着白锦飞鱼服，高冠束发，眉目宛如青山远黛，却不失凌利英气的女子打开房门。而这女子正是监天卫四大都统之一的顾晚秋。
顾晚秋强打起精神，但总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并没有妆容打扮，长发也像为赶时间束成了简洁的马尾，并无过多梳理。
顾晚秋心中苦笑：早知道这般难受昨晚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昨晚顾晚秋受邀赴青州府尹周大人的年晏，不知不觉，三五杯洒下肚，便记不清了，只记得灌酒到了半夜方才罢休。
顾晚秋望着那名叫陆远的监天卫，开口道：“何事？”
陆远直起身子，神情严肃，抱拳道：“大人前夜吩咐在下调查的事儿，查清了！”
顾晚秋轻挑柳眉，轻声哦了一声，安之若素地走进桃园中，玉指轻拂着娇艳绽放的桃花，拈下一片花瓣放入嘴中，轻轻嚼着。
“属下已查清，风宇在盗取太清玄珠后为救其妹而闯进清陵山，进了号称‘鬼神莫入’的燕王墓中，此中细节惟有风宇自知，他人无从知晓，只知出墓后，便与其妹在沧山一带隐居了一段时日，而后与一男一女突然出现在青州城。”
“顾都统，前一个半月前剑谱名剑潜蛟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上，引起了腥风血雨，而传闻这柄绝迹已久的名剑的出世竟是由风宇盗燕王墓后从墓中带出，流落江湖的！”
“名剑‘潜蛟’？！”坐在石亭中正专心品茶的顾晚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正是！而风宇现身青州城时，他身旁不见风芸，而跟随在其身旁的是洛青之女洛承影，而另一男子，身份神迷至极，连监天司的文案库也没有记录！三人来到青州城当日便秘密相见了龙家堡的堡主龙腾，交予一箭头。而当夜龙家堡发生内变，龙晋取代龙腾成为龙家堡之主，或许风宇的现身与龙家堡有莫大干系！”
“洛承影！竟是她，与我也算有些交情，她为何与风宇一同出现在青州城，不是随洛青回故里去了么？”顾晚秋听到陆远说到洛承影，心中不免疑感与惊讶，随即轻笑了一下。
“而龙家堡与江湖中的四象神宗暗地中有着一些勾当，虽然极为隐秘，但瞒不过监天司的眼睛！”
“这龙家堡与谁有关联，只要不触底线，与吾等无关，自会有人去管！但这龙家堡，不早不晚，却在这个时候牵连上了风宇，莫非是与‘太清玄珠’有关？！”顾晚秋沉思了一会儿，心细如发，发现了此间端倪。
“他们现在在哪？”
“回雁楼！只是自前夜后，风宇消失不见，并没有回到回雁楼！”
“走！去回雁楼！”顾晚秋取过手下递来的赤鳞蟒鞭与一对短刀，神色严肃，喝道。
深夜寅时。
皎皎月光透过窗缝映入昆吾的房间，房间内寂静无声连呼吸声也没有。一道黑影盘坐在昏暗的地板之上，虽是夜深人静，困乏歇息之时，昆吾依旧衣不解带，双眼未闭膝上放着双剑，双手搭在双剑之下。
下一刻，昆吾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房间内徒然消息，出现在一处偏僻楼阁的瓦檐之上。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昆吾身后丈余远处，昆吾心有所感，凝神运气，转身一掌拍去，那人一语未发，也毫不迟疑地一掌拍来。两掌相碰，轰的一声巨响，强横的气劲顿时掀飞不少青瓦。二人相持几息后，昆吾拍出的右手手臂再次蓄力一颤，力道更甚，只见昆吾身躯纹不动，而那黑影被震飞丈余才稳住身形。
倏地那人抱拳，颔首半跪于房檐之上。
“绣娘！”昆吾不动声色，淡淡开口。
“属下见过，昆吾大人！”那人抬起头来，恭敬道。
月光之下，那是一张肤如淡淡麦色却显得清秀的女子脸庞，女子一袭黑衫，身形玲珑有致。
“那天，大人孤身断后让我逃离险境，绣娘感激不尽，此后愿为昆吾大人赴汤蹈火！在离开那里的一个时辰后，待属下召集人手赶回，已不见大人踪迹！”
“冥殿之内，不谈交情，只论任务！”昆吾冷漠开口。
“是！属下自那日起，多方打探，大人未身死被俘，便四处寻找大人的踪迹。昨天得知大人现身青州城，便寻来。观昆吾大人气息不畅，似乎伤势未愈，不知……”绣娘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无碍！绣娘你经当日一战，武功精近不少！也好，现在暂无任务，就留在我身边吧！人前，依旧以兄妹相称！”昆吾沉思片刻开口道。
“是，大人！”
清晨，回雁楼。
顾晚秋率领着十几名黑袍的监卫来到回雁楼外。
“顾都统，我们直接进去拿人么？”陆远问道。
“不用，你们在外边守着，任何人不得出入，我一人进去便可！”顾晚秋望向回雁楼内，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而后缓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这几日你这回雁楼可出现过这个人？”顾晚秋来到柜台前，打量了一下柜台里正在拨算筹的老者，先是拿出一面铭刻有“监天司”字样的金牌，而后展开一幅画像，画像之上画有一男子，正是风宇，顾晚秋不怒自威，严声开口。
掌柜闻声枱起头来，起先还不怎么在意，但一见到那面金牌，顿时神情惊骇，全身哆嗦，险些被吓得软瘫倒地，不敢怠慢，仔细端详着画像，而后及忙答到：“回大人，此人确于两日前住宿于本店，但自昨日早晨，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与他同行的一男一女呢？”顾晚秋继续追问。
“他二人住在天字六号和七号房间。女的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去向。男的正在二楼上与一陌生女子吃饭！”掌柜如实回答。
“带我上去！”
“大人，这……他俩就在楼上！”掌柜露出怯色，他可是瞧见那两人带着兵刃，不像是好惹的角色，更何况眼着还有I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生怕卷进什么是非招来死祸，小声道。
顾晚秋听闻，冷眼盯着掌柜的眼睛，不言一语。
掌柜看见顾晚秋眼中的不悦与冰冷，打了个哆嗦，急道：“大人，小人这就带您上去！”
掌柜身形迅速跑出柜台，一脸谄媚的笑，躬身手臂一展：“大人，请！”
顾晚秋面色不变，缓步走上楼梯。
来至二楼，掌柜指着那角落里正吃饭的一男一女：“大人，您要找的人就在那！”
“退下！”
“是，是！”掌柜闻言，如释重负，笑着连连称是，而后头也不回地快速逃下楼去。
“监天司查案，除那二人，十息后，若还有人在此，便请他去青州府大牢里凉快凉快！”顾晚秋淡淡开口。
楼上客人并不多，但也坐着四五桌。
这时有人听见顾晚秋的话，看向顾晚秋，有的面露疑惑，有的讥笑出声，有的充耳不闻依旧与人饮酒畅谈，不当回事儿。有人识趣不愿惹事，面带难色，迅速下楼而去，自然也有人知陋寡闻，不知道监天司三字代表的含义，站起身来，一脸醉意轻浮说道：“哪里来的娘们，不在家里相夫教子，穿得不男不女，跑到这来吆五喝六！”
“哼，你可以死了！下辈子有点眼力见！”顾晚秋脸色微怒，冷声喝道。
下一瞬，顾晚秋右手迅速抽出赤鳞蟒鞭，啪的一道刺耳响声，只见红鞭化作一道虚影闪过，那刚才说话之人便如被斩首，一分为二，头与身子被内劲携飞了出去，击碎窗子飞落街道中，只留下飘散于空中的红色血雾。
电光火石之间，见顾晚秋正大光明当着众人的面残忍杀人时，众人皆被吓得脸色惊骇无比，瞠目结舌，手中筷子酒壶皆哐当落于地上。众人回过神来，疯狂大叫，连滚带爬逃向楼下。
不一会儿，楼上只剩昆吾那一桌。昆吾平静地看了一眼顾晚秋，沉默着自顾自地夹菜吃。
“兄长，这人武功有些厉害，恐怕不在八品之下！”绣娘望着走来的顾晚秋目光凝重，脸色显得戒备。
顾晚秋收起长鞭，轻笑着来到昆吾身前的一酒桌坐下。
“先吃饭，我来应付！”这时昆吾抬起头来，淡淡开口。
“是！”
“听闻，监天司的四大都统中，有一女子，武功超群，擅使长鞭与双刀！”昆吾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笑意，而后目光深邃地望着顾晚秋。
犹记得半个多月前，同为监天司四大都统的金凌正是被昆吾的手下龙吟所杀。
“我便是顾晚秋！既知我是何人，应该也知道我所为何来吧！”顾晚秋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笑道。
“嗯！”昆吾轻嗯了一下回应。
“不过这事儿不急，风宇我已和他见过！”顾晚秋显得毫不在意，对于昆吾的话语并不感到意外，至少面对这种人说话不费劲。
闻言，昆吾皱了下眉头，沉默着。
“这样吧，两位都是不凡的高手，跟我打一架，该如何自有结论！”顾晚秋目光炽热地盯着昆吾二人，轻笑着随意说道。
“绣娘，去吧！”昆吾面色不改，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是！兄长！”绣娘放快碗筷，站起身来。
顾晚秋从始至终并不轻视这眼前这个清秀的白衫女子，虽然这神秘女子手上并无兵刃，但此女散发出的气势凌厉，显然深藏不露，只是尚不知武功修为如何？
顾晚秋收起脸上的从容与笑意，变得凝重。
绣娘浅笑了一下，道：“顾都统，我要出手了！”
下一刻，只见绣娘右手向上一探，裳袖中飞出一道白练，迅疾地由上而下劈向顾晚秋。顾晚秋镇静从容，凌厉地站起身来，酒桌被白练瞬间击碎，如被铁锤击中。顾晚秋避开了这一击，而后取出长鞭。
绣娘见一击不中，收回右手白练，而后一个侧转身，左袖中同样飞击一道白练如长枪般刺向顾晚秋，这一击内劲极足，使得那原本柔软的白练硬如精钢，空气中响起刺耳的嘶嘶声。顾晚秋神色不乱，嘴角上扬，手腕一抖，那长鞭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稳稳缠住击来的白练，使之不能寸进。
趁着长鞭白练纠缠住的刹那，顾晚秋一脚将脚边的木凳踢向绣娘，绣娘轻声冷哼，一掌将那凳子凌空拍碎。
二人也不做过多的纠缠，迅速收回长鞭白练。绣娘右手白练一展依葫芦画瓢，同样用白练卷起一张长酒桌，砸向顾晚秋。顾晚秋长喝一声，挥出鞭子，缠住白练的瞬间，猛地用力，顿时白练被绞断，桌子余劲未消，借力击碎木窗，飞向楼下。
绣娘目光一凛，运足真气，灌于双臂。白练在强横的内力下，若此刻想再绞碎白练，不会再像刚才那般容易。
绣娘双臂齐挥，两道白练如双雁同飞，使人眼花缭乱，从不同方向，刺、削、劈、点，狠狠击向顾晚秋，而顾晚秋同样不甘势弱，此刻的手中长鞭宛若游龙迅猛，遒劲有力，迎击着不断挥来的白练。软鞭白练原本软柔软相当，在两人深厚的内力加持下，如同精钢兵刃相激，如击鼓般铿镪作响，道道劲气却如浪潮般裹挟巨力。霎时，酒菜洒地，碎屑遍地，一片狼籍。
下一刻，长鞭与齐飞而来的白练再一次纠缠在了一起。顿时，二人全力互扯，角力不退。
“轰”
一声巨响，两道白练再次被段段绞碎，碎绸纷飞，与此同时那长鞭借着惯力竟从顾晚秋掌中脱手飞落于地。二女一齐低声闷哼，踉跄各退了几步。
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两人都没有丝毫的迟疑，互相冲向对方。
绣娘成掌，顾晚秋成拳，互相拼在了一起。不过七八息，二女已互拼了十几招，难分高下。突然绣娘凌厉的一掌向着顾晚秋左肩劈去，顾晚秋眉头一皱，步子微退半步，身体向左一侧，避开这一掌，同时右手猛地抓手这一掌的手腕，而后左手一拳重击绣娘面门，绣娘同样心中凛然，右手一屋，向前抓稳了那拳。
二女四目相对，互看了一眼。下一刻，二女同时双脚发力，腾地而起，凌空翻滚了一圈，挣开了彼此。
落地时，二人又向彼此拍出一掌挥出一拳，拳掌相碰，本以为二人将拼其全力时，却心领神会般地同时收手各自退开。
顾晚秋，屈伸了下有些僵硬生疼的手指，豪爽率真笑道：“快哉，快哉！年轻一辈中的女子，你可以称作对手！”
绣娘同样抖动了一下麻木微痛的手臂，嫣然浅笑道：“顾都统，谬赞了！”
顾晚秋挑了下柳眉：“不必藏拙了，我也会全力出手！”
“好！”绣娘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
顾晚秋铿铿两声缓缓拨出腰间双刀，左右手各持一刀。两刀一刀略长一刀略短，如银所铸，刀身轻盈，纹绣其上，刃如霜雪。
“此双刀，名为断川与分水！”
绣娘点了点头，双手手掌指尖不知从向时起竟夹有纤细银针，开口道：“飞针无名！”
“出针吧！我不会留情的！”说完，顾晚秋身法迅疾，身形化作残影，不过半息间，便已从三丈余外贴近绣娘身前。绣娘从顾晚秋拔出双刀时，便如临大敌，不敢分心，而顾晚秋一动，绣娘的心弦紧绷，短短半息间，已向顾晚秋不同部位疾射出七八飞针。
顾晚秋身法与刀法同样快如闪电，以身躲刀挡，化解了飞针攻势。下一刻，二人一碰即退，常人根本无法看法发生了什么。
只见退后的二人，目光中皆带的惊讶之色，互为忌惮。
下一刻，只见顾晚秋脸庞轻微一颤，右侧脸颊仅距眼珠一寸处，有着一条血线。而绣纸喉间轻噎了一下，只见喉间被刀气所伤出一道红痕，渗出点点血珠。
“停手吧！你二人只有见生死，方才分高下！呵呵，不值！”突然，正当二女欲再度出手时，楼梯上传来脚步身，有人走了上来。
闻声，顾晚秋皱眉脸色闪过一丝不悦，嗔道：“赵然，你这个家伙！总是打扰我的好事！”
但又看了一眼绣娘，双刀回鞘，抱拳大笑。
绣娘见此，也是收回指上飞针，同样抱拳回礼。
这时，那人走了上来，三人向来人望去，那人金冠束发，刀刻般的脸庞刚毅如铁，高挺的鼻梁上双目如黑夜般深邃，簿簿的嘴唇显得锐气十足。此人正是监天卫四大都统中排名第二的“勾月银隼”赵然。
“你这家伙，终于来了！”顾晚秋昂着头，下巴冲着赵然，语气怪诞道。
“遇见麻烦了吧！平日里叫你别太自信，收敛一些性子，你总不听！”赵然无奈地浅笑，无奈摇头道。
“哼！要你管！废话总是那么多！”顾晚秋不耐地转身过去，双手抱于胸前，似乎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家伙，冷哼了一下。
“呵呵！”赵然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在下赵然，见过兄台与姑娘！”赵然柔声笑道，向昆吾二人抱拳致达敬意。
昆吾也是站起声来，面色不改，神色平淡。昆吾二人同样抱拳回敬。
赵然看着满地狼籍，不禁再次无奈摇头，随便寻了凳于便坐了下来。
“兄台已知晓我二人为何而来！”赵然看着昆吾二人笑道。
“‘太清玄珠’只属皇室所有，大内至宝！而追回皇珠，缉拿风宇，实则皇命难违！望兄台与姑娘，深琢其意，莫触皇威！”赵然收回笑意，凝重严肃说道。
昆吾二人神色不改，沉默不语。
而赵然二人同样如此。
半盏茶后，沉默相对的四人眼神微动。因为楼下传来一阵叫嚷声。
“大胆！敢拦我？！气熬本……我了！但若知晓我身份后，借你十个胆也不敢这般对我，十条腿也不够我打断！”突然街来街道上传来银玲般的怒喝声。
“嗯？！”赵然与顾晚秋神色微变，互视了一眼，迅速来到窗边，向街道上看去。
这时二人脸上惊讶神色不掩，而赵然更是双目失神，神色既惊又喜，又有一分疑感，轻声呓语：“影儿！”
“影儿！？”昆吾心中闪过一丝烦乱，轻声念道。
绣娘感到有些疑惑，用余光瞥了一眼昆吾。
顾晚秋向街道上的监天卫喝道“让他们上来！”
不一会儿，有人走着楼梯向上而来，下一刻，二位女子出现在四人面前。正是洛承影与予平公主回到了回雁楼。
赵然和顾晚秋快步走到予平公主身前，神色恭敬，立即半跪于地，恭声喝道：“臣等见过予平公主！”
“哎呀呀！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跪在我面前了！快起来啊！”予平一脸嫌弃与不耐，急声叫道。
“遵命！”二人齐声道，随即起身，二人早些得到消息，予平公主私自出宫，近日来到了青州城内，因此见到公主的突然出身虽有惊讶却不感到意外。二人并没有特意去寻公主，一是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二是公主身边定有隐秘的一流高手保护，无需过于担忧。
“哎呀，这里好乱啊！快上膳，饿死个公主了！”予平小脸扭在一起，苦着脸，叫嚷道。
“此处太乱，请公主前往青州府尹府！”顾晚秋揖礼说道。
“哎呀，真的好饿！一刻都等不了了！”予平想都没想，继续叫嚷着。
“要不，请公主去往一楼，让厨子做些吃的，可否？”顾晚秋沉思了一下道。
“行，都行！快一点，饿死了！”公主一边叫嚷着一边自顾自的下楼去了，而顾晚秋紧随其后。
这时，赵然目光热切看着洛承影，神色既是关切又是疑感不已，柔声问道：“影儿，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伯父呢？你为何与他们在一起？你还好么？”
洛承影突然见到昔日熟识的人，忍不止热泪盈眶，心中千言万言想要倾诉，心情五味杂陈，但又思绪杂乱，不知从何说起，说些什么，一时语塞，颤声道：“赵然，好久不见！呃，这些事稍后再聊，好么？”
赵然心思是如此缜密细腻，看见洛承影的神情与言行，明白也许现在不是时候说这些，但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她的身心过得很辛苦！虽然洛承影尽力掩饰，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些。想到这，赵然心中难受，神色更为担忧与关切，但也只得轻声道：“嗯嗯！影儿，一会儿我再来找你！”说完，赵然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承影，目光不舍地走下楼去，必竟先得应付好公主。
洛承影感受出了赵然的神情中关切之色，不免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与感动。
洛承影收回心绪，稍微调整了一下心绪，这才发现昆吾身旁坐着一位清秀的女子，不禁心中好奇，多看了几眼。
“昆吾大哥！”洛承影看见昆吾自顾自地吃饭，心绪变得平淡，低声叫道。
“这是我的妹妹，绣娘！”
“那是洛承影！”昆吾依旧不曾抬头，语气平淡地向两人介绍彼此。
这时，洛承影与绣娘相互看了一眼，皆从眼神中见到异样，但又不显露在脸上，两人皆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两人，昆吾三人望去，一人是赵然，而另一个衣裳破烂，满身血污的人竟是龙家堡的龙腾。
看见负受重伤，摇摇欲坠的龙腾，昆吾三人神色皆是惊讶与疑惑。洛承影急忙上前扶住龙腾，赵然右手伸出，探明脉象后，从怀中取出一粒红色丹药，给龙腾服下。龙腾立即简短几句说明来意与昨早龙家堡发生的一切，随后重伤晕迷了过去。
“风宇大哥被人擒住了？！”洛承影呆呆立着，对于这个消息感到震惊的同时，又是担忧不已。
“洛承影，你过来！”这时昆吾突然站起身来，开口叫道。
洛承影与其余两人同样感到不解，但还是走到昆吾身边。昆吾转身背对着赵然，暗中将一小盒递到洛承影手中。
随后，昆吾凑近，用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跟洛承影耳语道：“这是风宇前日交予我的太清玄珠，我马上要走了，不便随身带着。监天司是为它而来，现在该怎么做，你也清楚！你就留下来照顾龙腾吧！”
说完，昆吾将桌上的双剑迅速背在背上，快步走到窗边。
看到吾昆似乎要走，不禁急声问道：“昆吾大哥，你去哪儿！”
“龙家堡！”只留下冰冷的三个字，昆吾便从破窗一跃而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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