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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当何琴赶到时,闹剧已被压制,保安强制性从他嘴里抠出鼠标,但外壳已经被牙齿碾出伤痕,锐利的边角沾满血迹,电池已然变形。

    他看见她来了,咧着嘴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容全是得逞后的畅快,丝毫不顾及自己已满口鲜血。

    她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只感到慌乱与不知所措,过程中田丑鱼见她毫无反应,笑声突然变尖锐了几倍,紧接着又倒地抱紧自己,开始不受控的过度呼吸与疯狂落泪。

    池景迅速赶来,为他扎了一针安定,情况终才得以缓解,田丑鱼慢慢放开了身体,眼神变得呆滞,但仍紧紧地盯着她不放。

    “你跟我来!”池景拍了拍何琴的肩头,“我教你怎么对付上面。”

    “不要处分她,是我,是我自己——”药效作用下,田丑鱼的神识已恍惚不已,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她,但被何琴下意识地躲开了。

    何琴望着这孩子,真是不知所措到了顶点,连着两次,他都是因为她才做出过激之举。一想到这儿,她便后怕不已,一时仿佛失去所有的力量与勇气,只有虚弱的一句:“对不起。”

    田丑鱼已经闭上了眼睛。

    介于她还是新员工,而且初犯,所以上头并未对此作出严厉处分,下午何琴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半天假。

    回到宿舍,打开音乐,她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想什么都不去想,却又无法阻止思绪顾自飞逸,好不容易静下神来,手机里刚好播放起凌一的新歌。

    “你用好自为之施行坦然伤害,我在背光的角落里看海天崩坏,谁都难以责怪,起始之初就已被命运淘汰……”

    是一首难过的歌,他独特的嗓音却像阳光铺透整个房间,她感到自己正漂浮在水面上,所有的沉浮已不受自己左右,只在乎风浪与频率。

    当那首歌播完,她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早就饿得不行了,于是拿上手机与钱包,戴上他送的耳环,匆匆下了楼。

    池景有句话说得很对,这个地方实在太压抑了,如果不适时放松,她早晚会旧病复发的。

    逛过扰扰攘攘的商场后,何琴手里多了一份黑森林和一杯金桔柠檬。平时生活节检,对于服饰没有太大兴趣的她,大部分的开支都花在了饮食上。

    但偏偏她这个人没什么口福,时常容易饿,胃容量却小的可怜,这事俨然已成恶性循环了。

    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她去了趟书店,想买几本与精神疾病有关的书籍,但可惜商场的书店不成规模,想买些谁都看得懂的畅销书籍倒还简单,那些专业性较强的却很难。

    悻然走出来后,她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上依旧没什么乘客,这条线路的生意似乎总是寡淡。

    仍旧坐在最靠后的位置,因为只有这一排的座位才能带给她踏实的安全感,若将后脑勺留给生人,这一路都必将心怀忐忑。

    随着车子摇晃,黄昏来了,车程足足有一个小时,过了一会儿,一个高个子的学生上了车。

    学生上车后竟然毫无犹豫的走到最后一排,径直坐到了她身边。

    她一扭头,才发现竟然是乔装过的凌一,眉头先皱起来,才生气又小声地问:“你又独自行动?”

    凌一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冲她笑了一下。

    此刻他正穿着墨绿色的运动卫衣,里头搭着一件质地普通的白衬衫,下身是深蓝擦白的阔型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一点妆都没带,借由这股近乎天成的廉价感,反倒意外的减龄。

    若她和别人说这是她还在上大学的弟弟,只怕也无人会怀疑。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向来不喜欢罗嗦,便直奔主题。

    凌一抿了一下嘴,依然没说话。

    何琴自己找到了答案,“你在跟踪我?有意思吗?你到底想干嘛?”

    凌一的白色板鞋蹭了好大一会儿地板,才再度将目光投向她,“我要去外地工作一阵,走之前想过来和你告个别,但我也没有料到,居然能这样遇见你。”

    何琴望着窗外倒流而走的时光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转过脸,冷冷地对他说道:“大可不必,我们又不熟。”

    凌一尴尬的扭了扭嘴角,表情里似乎有遗憾,好久,重新开口:“你戴起来蛮好看的。”

    何琴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耳朵上的装饰,“还好吧,图个新鲜罢了。”

    他听罢,什么都没说,温和的笑了两声。

    公交车后来一直没能载到新客,他俩一直没有说话,各自望着不同方向的窗外,发着各自的呆。

    下车之前,她充满警告意味地说了一句:“别来了!”

    他咧开嘴,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从那双干净的眼里,从那分笑意里,她突然看见了田丑鱼的影子。

    于是心情光速回归沉重。

    医院即是这车的终点站,返程时,公交车会稍稍多停留一会儿,虽然司机明知道这不过是纯浪费时间的事,虽然她已经感觉到了有一双眼睛正在凝望着自己,司机也依然会等,她仍旧不会停步或回头,有些事情,本就没有道理。

    走进正门,看门的大爷叫住了她,说她有个快递存在这里。

    她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因为她现在在这里的事并没有几人知情,知情者也绝不会向她邮寄些什么东西,这么做就完全破坏了规矩。

    “可是我没有网购啊,哪来的快递?”何琴奇怪地嘟哝。

    “是个文件袋,挺薄的,”门卫乐呵呵地冲她说道:“而且还挺香的。”

    挺香的?

    一瞬间,好如被雷电击中,她马上惊觉此事怕是不妙,便飞快的取走了东西。

    一回到房间,包都来不及脱下,她立马确认起快递单上的信息,上头有来有往,既有寄件人又有收件人,收件人果然是“何琴”。

    本着多年的经验,她并没有着急打开袋子,而是利用手机的照相功能,先将正反两面都拍下来,再将快递单上的信息发给了能帮她调查此事的人。

    仔细一闻,袋子上幽幽的香气,果然与上次的“S”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