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此卦大吉

    “先帝崩殂之后的数日，留守荆州的军队在与夷族数月恶战之后溃不成军，荆州渡口失守，皇后皇子下落不明，踪迹全无。是年冬日，平江王称帝，改元建平。掐指一算。十八年过去了，昔年的平江王已不再意气风发，愈发惦念故人了。”

    许伯岐说话的这时间里，空景手里的珠串已经挂在了他的手腕上。

    “所以大人今夜前来是来带我去见天子的。”

    “此卦六合，大吉！姑娘此生必定姻缘美满。姑娘乃有福之人，贫道已数年未见有人摇出这六合卦了。在如此世道之下，姑娘是贫道所见的最为福厚之人了。”

    夜市一角，方士见到如此吉利的卦象，在向云安叙述时也有一丝兴奋。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番话必定喜上眉梢，连声道谢，可是云安听完之后却是对着卜卦相面之术兴致大减。

    “真是无趣，扫兴。”云安意兴阑珊。

    一旁的溟羽也是无声笑了笑，对方士所言不以为然。

    “这卦，确实无趣。”

    千山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安身后，冷不丁插嘴道。

    云安见到千山一惊，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千山回答云安的同时扯走方士画在纸上的卦象，对方士道：“你要是能从这卦象上看出些什么来，才是真的神通。”

    千山一身道袍在这指手画脚，摆摊的方士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当即站起来怒问道：“这位道友，你如此狂言，我倒是想请教一下，你从这卦象上看出些什么别的没啊？能否让贫道见识见识你的神通啊！”

    “没看出什么。”千山理直气壮，“但是今天这卦，让我想起一位故人，虽是凡人，却有真神通。”

    “有故事？说来听听。”

    云安首先对千山话里的故人表现出兴趣。

    “有何真神通啊，能否说与贫道一二？”这方士被千山的态度气得脸都红了，拿出了一副誓要与千山杠到底的架势。

    “凡人命数，为定数。命中变数，亦是定数，所以易卜测；仙神命数，为变数。命中定数，亦是变数，所以难以卜测。而我认识这位故人，虽是凡人，却能卜仙神命数。你说，他是不是有真神通啊？”

    千山这番话，说得这方士云里雾里，直接呆愣当场，等他回过神，面前的三人已然不见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刚刚卜卦的那位姑娘，莫不是...仙神？

    意识到之后，方士心中好一番懊悔，悔自己没有多问几句，若是能得仙神提点一二，他的修行之路岂不是会畅通许多？

    可是夜市之中人来人往，却再无三人的身影，这方士悔之晚矣。

    灯火阑珊处，云安抓着千山的袖中追问道：“你说的那个可以卜测仙神命数的人是谁啊？他在哪啊？我去找他卜上一卦，看看准不准。”

    “找不到了。早就不在人世了。”

    “为什么？有如此神通，该位列仙班才是。”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千山语气轻淡了许多，带着细微的忧伤，“你只须知，窥测天机者，必被天机所累。”

    很久很久之后，云安将这话转述给他人时，也是如千山这般神态语气。

    但是那时听者的神情如同今日的她一样，似懂非懂，不知所谓。

    总有些道理，所历者奉为圭臬，未经者觉空洞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