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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八目毒母

    三人正说话间,一个奇怪声音自头顶传来。

    惊诧之余,三人齐齐向上看去,果见一个巨大黑影匍匐在树上,八只眼睛在黑夜里如幽萤闪烁,令人触目惊心。

    突然,那巨大身影在三人头顶掠过,遮天蔽月,随后砸落在身前。

    那一只如牛般大小的奇怪蜘蛛,八足健硕,腹部奇怪的花纹仿佛孕育着一团火焰,此刻张开獠牙,朝三人发出诡异的尖叫。

    又一声哨响嘹亮,刹那间红飞翠舞,鬼魅艳影,随后一名红衣女子从空中缓缓飘下,顾盼间虽多有妍姿艳质,明媚动人,可举手投足间又是十分的盛气凌人。此刻正翘腿落坐在那蜘蛛背上,看向三人一阵哂笑。

    “你就是八目毒母花百岁?”

    “回夺命书生的话,正是小女子。”她说话阴阳怪气,根本听不出一点尊敬,更多的则是嘲弄。

    “慕家剑冢和你们青焰教可没有过节。”陆鸩双手负在身后,在其身后的柳仲溪看得清楚,他已经暗自运功防备。

    “的确没有,与我青焰教有过节的是柳家这个臭小子。”她笑着说道,同时用手指了指柳仲溪。柳仲溪见状挺直胸膛,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听蟾婆说,你小子身上有惊世的宝贝,名唤有翼落宝钱。本来还要去三圣宗寻你,不想在这里撞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枉那老婆子还给了我你的画像,真是一点都不像,小哥你可比画像上的人好看多了。你今天把宝钱交出来,我立刻放你们走。不然,姐姐我折磨人的办法,可太多了呢。”

    八目毒母花百岁在青焰教的地位,仅次于教主吕孤灯与千足长老南星公,所以即便是蝎公蟾婆,对她也不敢放肆。

    而柳仲溪则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快滚吧老妖婆,谁是你小哥,想当奶奶我都嫌你老。”

    此话一出,就连陆鸩也朝柳仲溪投来惊异的目光。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底气?花百岁身为青焰教五毒使,炼气大成境,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反观柳仲溪好像只是灵根境入门,实力相差十万八千里,真要动起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莫不是暗中还有其他高手保护?

    但如果真是还有其他高手暗中保护,刚刚在面对自己时,如何不出手相助?

    哪知花百岁听见柳仲溪如此羞辱自己,不但没有生气,竟还颇为欣赏,“你这小子,竟不识好歹。虽说不想杀你,但若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真不把我当回事。”

    她说着一扬手,凭空出现一张蜘蛛巨网,从后面将柳仲溪死死黏住。

    柳仲溪还想用手撕开黏在衣服上的蛛丝,可又有四道蛛丝从四角飞出,牢牢拴住柳仲溪手脚,让他身体呈一个大字被紧缚在半空。

    柳仲溪左右挣扎不开,穆晓宸看见柳仲溪这个造型,脸倏地红了,柳仲溪也觑见她害羞,自己虽也赧颜,却还是朝她喊道:“宸儿,你先跑吧,不用管我……”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清楚自己命在旦夕。

    穆晓宸闻言摇了摇头,帮助柳仲溪撕扯蛛丝的手反倒更加用力了,“柳大哥是帮我找爷爷才会这坏女人抓住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她说着又看向陆鸩,临危制变道:“陆鸩,柳大哥的身份想必你也清楚,如果这个女人杀死了柳大哥和我,柳大哥身上也有你豢养的蜘蛛留下的气味,你觉得三圣宗会相信你和此事毫无关系吗?如果你们放火烧毁尸体,那就更会引来巡山弟子的注意。如果你想带着尸体逃离此地,花百岁肯定不同意,她巴不得拉你下水,让三圣宗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伶牙俐齿的穆晓宸,几句话之中,就把陆鸩的想法以及担心全部说出。

    陆鸩听得额头冒汗,今日杀柳仲溪也不是,看见柳仲溪被杀也不是,只能帮柳仲溪脱离险境,自己才可能全身而退。三圣宗素来恩怨分明,若然得罪,自己绝难向秦老大交代。

    陆鸩脸上难色渐显,本有的深色胎记,在月光下更加阴鸷:“八目毒母,你若要抓他,还是寻别处再动手吧。”

    花百岁方才也只是吓一吓柳仲溪,她还没有得到有翼落宝钱的下落,又怎么会轻易杀死他。

    可听完陆鸩的话,她却是哈哈大笑,眉宇间说不尽的鄙视之色,言辞间更是十足的盛气凌人,“笑话,慕家剑冢怕他三圣宗,我青焰教可不怕。你陆鸩几斤几两自己有数,今日最好别插手此事,否则就怕你等不到三圣宗收拾你的一天。”

    陆鸩听到这话当真怒发冲冠,自己与她花百岁无冤无仇,不想动手并不是怕她。如今这娘们口出狂言,倒把自己看扁。今天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秦老大,为了慕家剑冢,也必不与她好过。

    “既然如此,陆鸩,领教了。”他说罢抢先出手,一根紫晶笔点破夜空,无数内力凝成的光点飞琼碎玉般向花百岁袭来。

    再看花百岁从容不迫,手中红雉伞一经撑开,那如飞镖一般的光点打在上面,便如雨滴一般溅落,丝毫伤不到她。

    “先救我下来,我帮你一块对付这老妖婆。”柳仲溪见花百岁一招化解陆鸩攻势,便暗觉不妙,急忙让陆鸩救他下来,他也好助其一臂之力。

    陆鸩觉他所言有理,单笔一挥,将捆缚住柳仲溪手脚的蛛丝尽数斩断。柳仲溪这才得以落下。花百岁见陆鸩放下柳仲溪,忿然作色,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双手摇铃施法,便见无数只比她座下稍微小一点的黑焰狼蛛从树林中蹿出,分布各处一齐朝陆鸩所在喷吐出毒液。

    而柳仲溪也同时被一只巨型狼蛛盯上,那狼蛛双目猩红,暴怒难挡,向前一跃便将柳仲溪扑倒在地。其中四足按住柳仲溪手脚使其动弹不得,手臂粗细的毒牙悬在柳仲溪脖颈上只余寸许,仿佛下一秒便要刺入。

    陆鸩身为秦月归手下最为得力的三人之一,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见花百岁唤来蜘蛛布下毒阵,躲闪毒液同时,也将之前手中所持白瓷瓶丢出,那白瓷瓶一经撞地便摔个粉碎,一股特异芳香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一开始有些辛辣,后面逐渐感到清凉。

    而与此同时,他的紫晶笔也突然出现在柳仲溪脖颈处,撑住了狼蛛位于柳仲溪脖子上方的毒牙。

    陆鸩稍一用力,那狼蛛便向后退去,柳仲溪方得救起身。

    “是樟脑!”柳仲溪嗅出这白瓷瓶中装的是樟树脂膏,是驱逐蛇虫鼠蚁的灵药。

    “这可不是一般的樟脑,这是狐涎樟脑,是所有毒虫的克星,闻多了也能让人昏睡。”穆晓宸到底是比柳仲溪见多识广,一语便道破这解药的真正来历。

    这狐涎樟脑取自菏泽青丘,那一带的狐狸都比较灵性,受百姓崇拜,至今当地还流传有上古时期狐狸治理青丘的传说。如今青丘归属大风宫,其宫主陶阳春医道见长,刚直不阿,与邪门歪道水火不容。而慕家剑冢乃武林耆宿,江湖巨擘,从陶阳春那里讨些灵药应该不难。

    只可惜这秦月归心术不正,枉费了剑圣他老人家一番苦心。

    随着狐涎樟脑的气味散开,八目毒母的蜘蛛果然全部逃窜,可没了蜘蛛助力的花百岁,却仍旧底气十足。看来夺命书生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陆鸩再次挥动紫晶笔,八目毒母应招撑开红雉伞,柳仲溪不知那红雉伞是不是法宝,所以不敢丢出有翼落宝钱。只得从旁拼力抛出万涛印来相助陆鸩。

    虽说刘坎一生修为渡给柳仲溪,然而一时三刻柳仲溪根本无法将其消化,还需假以时日运用刘坎留下的心法,方能将其融会贯通。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对了,原本根本不听命于柳仲溪的万涛印,印上龙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红光。印身更是光芒大作,不断向四周发出湖蓝色氤氲真气。

    柳仲溪僵硬抬手,那印也随他抬手间向上移动,随着柳仲溪手指移动,那印也随之移动。柳仲溪仿佛掌握了何种法门,全力将手向前推出,万涛印便光芒大盛,虎啸龙吟间,化作一道青色水柱,直直朝花百岁打去。

    地字一阶的万涛印真不是黄字三阶的紫晶笔所能比肩,玄字一阶的红雉伞能挡住紫晶笔的凝气攻势,却挡不住万涛印这平平一击。万涛印挟千丈巨浪之威,若是修为高者使用此印,奋力一击足以平山覆海。纵然柳仲溪这还未到达灵根境的修为,万涛印凭借自身灵气,也可让红雉伞这种等级的法宝瞬间从中间裂开,如枯枝烂叶般飞向两边。

    若不是花百岁逃脱的快,死的可就不止是她座下黑焰狼蛛。

    万涛印一击便震碎的红雉伞与黑焰狼蛛的头,不愧是地字一阶的法宝,威力如斯恐怖。

    望着那毒液四溅,足肢抽搐的狼蛛残躯,花百岁当真又惊又怒。随着她双臂向前拨开,林中树木仿佛受到何种感召,纷纷发出簌簌声响,一阵阴风陡然而生。

    柳仲溪见她眼中更充满杀机,知道不妙,忙收回万涛印打算再给她致命一击。然而花百岁如何料想不到柳仲溪会乘胜追击,所以要么会在柳仲溪再次出招前将他制服,要么就还有什么隐藏招数可以躲过柳仲溪这一崩山之击。

    突如其来的浓雾迅速且悄无声息,三人还未反应过来,整个树林便被浓雾笼罩。

    陆鸩惊觉不妙,旋转脚步,解下宽袍随手丢向柳仲溪所在,那衣服便如同一面盾牌一般在柳仲溪面前悬空画圆。再一瞬,面前陆续传来丁零当啷的响声,仿佛什么连续的小型金器撞击之声。

    “是八目毒母的毒针,小心。”陆鸩面色凝重,出言提醒。

    而柳仲溪此刻却在思考,衣服又不是盾牌,为何与毒针相撞会发出如此声音?

    然而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陆鸩一个箭步来到跟前,鬼影迷踪般的双手,眨眼间竟解下柳仲溪的外衣,他随手一丢,柳仲溪那绉纱褙子便也化作盾牌盘旋在三人头顶。

    随后又是一阵丁零当啷如珠玉般砸落的响声。

    难怪慕家剑冢的剑侍都不带剑,竟都有这等本领。

    “些许点钢法,用不着大惊小怪。”陆鸩见柳仲溪好似看何种仙法一样看向他自己那外衣,突然怀疑柳仲溪到底是不是三圣宗的门人。本领不济也就算了,见识竟也如此浅薄。

    “花百岁这个婆娘没什么真本事,黔驴技穷了。青焰教果然都是下三滥的乌合之众。”柳仲溪见陆鸩的点钢法对花百岁的毒针十分效用,当下也放松了许多。

    而正当他仰视寻找迷雾中花百岁的踪迹时,脚底突然传来一阵彻骨的刺痛。开始只是一点,继而向全身蔓延。柳仲溪低头去看,便见不知何时冒出的一根青藤,已然穿透自己的脚背,进而缠绕在了自己的小腿上。足背被穿透处渗出鲜血,将雪白的鞋面染红。

    陆鸩眼疾手快,忙一笔斩断青藤,可还未及柳仲溪喊疼,又一根青藤从地底冒出,洞穿柳仲溪手腕,继而缠绕住其手臂。

    柳仲溪望着自己手脚被洞穿的伤口,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刺骨的疼痛炸遍全身,剧烈的心跳几度令自己窒息。

    此时此刻,他竟有种预感,自己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了。